柳妈妈见蓝锦等人都退了出去,才忿忿开口道:“那夏若雪只是狠毒狡猾,却没想到生出个那么不要脸面的女儿。”
书瑶奇道:“司马妩?她怎么了?”司马妩跟她们并没有什么关联,何以让柳妈妈如此生气?
柳妈妈气还未平:“现在外面都在传,说司马妩姑嫂俩在珉州遇到水匪,被宁世子所救,还是宁世子将落入江中的司马妩救起。”一个未嫁人的姑娘湿漉漉地被宁世子抱着救上来,除了嫁给宁世子还能怎么办?
书瑶一愣:“司马妩她们也去珉州了?”虽说夏若雪和离了,安国公府之前也宣称她与国公府没有关系了,但她说到底也是司马妩两兄妹的亲身母亲不是?丧事也是那兄妹俩办的,即使不守三年大孝,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若无其事地到处去游玩吧?再说了,那珉州又是水匪猖狂,又是才经历水灾的,有什么好游玩?
“司马祥的岳家是珉州的,他妻子严氏自小就在珉州在她的祖父祖母身边长大,据说这次是严氏的祖母生病了,司马妩陪同她嫂嫂去珉州探望。”柳妈妈说着冷哼一声,“她们姑嫂俩的关系倒是真好啊!”自己还在母亡的大丧孝期中,又是一个闺阁姑娘,竟然如此贴心热情地陪嫂嫂去那么远探病。
柳妈妈一向不相信这种巧合,虽说她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如何,但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司马妩姑嫂俩昨日才回到京城,今日那‘英雄救美’的故事就风一般传开了,不是有人刻意为之,我说什么也不相信。”
不至于吧?书瑶蹙了蹙眉,不是意外,难道是司马妩大老远追去珉州算计齐浩宁?安国公府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吧?也没听说过司马妩同齐浩宁有过什么接触啊,若是司马妍,书瑶倒是会怀疑一二。
见一向聪慧过人的自家郡主在这种事情上就是少一根筋,柳妈妈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书瑶的额:“安国公府又怎么样?京城里盯着宁世子侧妃之位的世家小姐多了去。那司马妩都十七了,又因为那样一个母亲坏了名声,能找到什么好人家?若是真让她算计到宁世子,她可是赚大了,不知要让多少人羡慕呢。”
略一思量,书瑶就知道柳妈妈说的是对的,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就想到那日夏若雪的“临终托孤”。难道司马妩真是一早就盯上了齐浩宁?而夏若雪那时就知道了?
书瑶皱紧了眉,如果真是那样,她不会让司马妩如意做什么侧妃的。既然这么上赶着做妾,份位高低就由不得她了。反正到时候姬妾总是少不了,也不多司马妩一个,像司马妩那样没什么脑子的,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至于齐浩宁会不会护着司马妩,书瑶倒是不担心。那些人都太不了解他们眼巴巴盯着的宁世子了,齐浩宁从小被一心信任亲近的赵侧妃算计,往歪里带,甚至差点就丧命于赵侧妃重金雇请的杀手刀下。所以他现在最反感的事就是被女人算计,比如粤城的那位痴心女苏妙婵。
书瑶相信,就算齐浩宁真的喜欢什么女子,一旦知道那女子算计于他,也绝对不会甘之如饴、怜香惜玉之类。
再一点,她也相信齐浩宁会尊重她这个正妃的意见。否则,否则他也不再值得她费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柳妈妈显然也不愿意轻易放过司马妩,“左右不过一个妾,姐儿也不用担心。就算这事真如传言,宁世子纳了司马妩,咱也不用手软就是,侧妃她是别想了,给她个夫人做做已经绰绰有余。”
书瑶享嫡长公主礼遇,拥有比一般正妃更多的权利,虽然不能不让齐浩宁娶侧妃纳姬妾,但有权否决人选,有权决定给她们什么样的份位。柳妈妈直觉,从宁世子对书瑶的爱重举动看,他也不会是个宠妾灭妻的主。
书瑶抿嘴,淡淡一笑:“宁世子这两天不是也该到了吗?我们先看看他的意思吧,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他最清楚。是意外、或是算计、甚至两情相悦,也只有他才知道。”
提到这个,柳妈妈更是生气了:“安国公府太卑鄙,趁着宁世子还没回京,仅凭一面之词在那故意造势,还不就是想把事情坐实,逼宁世子就范?”一般碰到这类事,女方都是小心去遮掩的,要商议亲事也是悄悄在暗中进行,好吧名声损失减小到最少,何况那事还是发生在珉州,京城里的人压根不知道。哪有像安国公府这样自己爆出来,还恨不得传得世人皆知?司马家原本也是有规矩的大世家呢,现在还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柳妈妈这是一棍子打死整个司马家,还真是冤枉安国公府了。比如国公府的当家人安国公听到传言就气急交加地匆匆赶回府里,让国公夫人立马找来司马妩和严氏问话,同时找来的还有世子夫人和司马妍。司马妍有头脑,在太后跟前也有些面子,真有什么事,还是需要司马妍出面的。安国公很看重司马云凹和司马妍这对二房仅剩的侄儿侄女,他们对国公府都是助力。
严氏不敢对安国公有所隐瞒,详细地说了她们当日在珉州遭遇水匪,正好遇到宁世子的船救下她们的经过。说心里话,她还满高兴有这一遭的,司马妩的亲事一直定不下来,她这个嫂子也愁啊,现在司马妩若能嫁给宁世子,对她相公绝对是个好事,所以对传言飞速出府满天飞的事,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现在见安国公这阵势,严氏的心里有些打鼓了,有什么问题吗?是小姑特意安排传言的事被祖父发现了?这事可不能承认,更不能让祖父知道她也默许了。
司马妩也是一口咬定传言不是她让人传出去的,声称可能是跟随他们姑嫂去珉州的下人多嘴,或者她同嫂子说话的时候被府里的其它丫鬟婆子听去,然后传开来的。
司马妍冷冷地盯着司马妩看了一会儿,才问严氏:“不是说你们俩一起被救的吗?怎么妩儿好好的又落水了?”
严氏忙答道:“当时我的裙摆沾了水,有些狼狈,急着跟宁世子安排的婆子去二楼船舱的客房换衣整装,而妹妹说要去向宁世子表达一下感谢之意,我也觉得很应该,就自己先去客房等着。后来妹妹由两个婆子抬进来,我才知道她不小心落水了。”
司马妩也赶紧怯怯地补充道:“我当时许是吓得狠了,手脚发软,一不小心晕眩了一下,就落进江里了。”
司马妍冷哼一声:“你确定是宁世子亲自跳下江救你的?当时船上没有其他人?”
这话什么意思?司马妩颤声道:“我当时晕了,不知事,但是……但是……宁世子就站在我前面两三步远,当然是他救的。”
“就这样?宁世子有说是他救的吗?”安国公气死了,侍卫拿来做什么用的?司马妩以为自己是福星贵郡主?还是自以为倾国倾城,能让宁世子那个曾经差点被传为有断袖之癖的玉面阎罗奋不顾身?她不知道自己的亲娘曾经是福星贵郡主的仇人吗?
严氏被安国公和司马妍质问得有些怕了:“没……没有,我也问了抬小姑进来的婆子,她们说不知道,还说人救得了就好,船上的人口风都很紧,没人敢乱说话,让我们不必担心什么风言风语。”
安国公顿时双唇颤抖:“船上还有什么人?”宁世子的人都把话说得这么白了,她们竟然还在做大梦,还自己将事情捅了出去,简直是……白痴。
严氏被安国公的脸色吓到:“孙媳不……不认识,好像……除了宁世子的侍卫、一些兵士,还有……还有一位常服打扮的公子,和……和他的随从。”严氏是大家闺秀,当时一眼扫到船上那么多男子,自己的形象又有些狼狈,哪里还会去注意是谁?躲都来不及呢。而且那时那位公子正背对着她们同他的两个随从说话,她也看不到。
听到这里,安国公夫人也听出不对了,皱眉道:“船上既然有那么多兵士侍卫,你们又怎么能肯定宁世子会亲自跳下江救人?就是你们打算赖定宁世子,船上海有其他人作证呢,谈何容易?”
安国公瞪了夫人一眼,冷哼道:“赖定?宁世子什么人?这么好赖定?瞧瞧你交出来的好孙女好孙媳,只怕我们国公府这次都要被她们这两个蠢物牵累死。来人,赶紧给我去把老二找回来。”
司马妩终于也怕了:“不,不会的,都说宁世子的水性那么好,他又离我最近,一……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姑娘家被从水中抱着救出来,多半是要嫁给那个人的,宁世子怎么会那么狠心,让他一个国公府嫡女嫁给侍卫?
看着安国公冷冷的目光,司马妩的声音都哽咽了:“祖父,六叔他……他同宁世子关系好,又救了宁世子,我……我们……”
司马妩落水前是装晕的,但毫无水性的她落到江里挣扎了两下就真的晕死过去了。可,可是晕死前还是迷迷糊糊感觉到眼前有一抹青色,而宁世子那日穿的是暗紫色的袍子。
她之前一心认定是宁世子救了他,没有去想、也不愿意想那么多,这会儿却有点犹豫了,万一……万一不是宁世子,而是那些侍卫、兵士什么的,她还真的要低嫁吗?而且那些已经漫天飞的传言怎么办,她还不被人笑死?不,不可以,只能是宁世子救了她。
司马妍冷哼一声,面若寒霜:还真是个不要脸的小蹄子,脑袋蠢心还大!她兄长的面子,要沾光受惠的也是她,凭什么给司马妩?
安国公个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司马妩怎么说都是他司马家的嫡女,现在此事又传得几乎人尽皆知,万一……,国公府的脸面就真要掉成渣渣了,以后司马家的姑娘都不用说亲事了吗?
可是,安国公转向司马妍,看到她冷冷的面色时,又开不了口了。他们夫妻一直就知道司马妍从小倾心于宁世子,司马云凹回来后,他还想着过两年看司马云凹在雍亲王那可不可以立个功、受个重用什么的,再加上之前对宁世子的救命之恩,或许可以让司马妍进雍亲王府做个夫人、甚至侧妃。能嫁给齐浩宁,即使是个妾,对如今状况的司马妍也是个极好的归宿。而与雍亲王府结亲,对安国公府也显见是个件好事。
如今,他们当然不能不管司马妩,可如果司马妩嫁给宁世子了,作为堂姑,司马妍怎好再嫁过去?姑侄同侍一夫,还都是那么有“故事”的,太后和雍亲王怎么可能点头?安国公府也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该怎么选择?安国公爷头痛啊!再说了,他选择了,那个号称玉面阎罗的宁世子就会接受吗?还有呢,福星贵郡主也不是好糊弄的!
安国公终于没有对司马妍开口,无力地挥了挥手让她们都退出去,他要去书房好好想一想,同世子和老二商量一下。
而另一边,刚刚回京,一进入京城城门就听到关于“宁世子是不是要娶侧妃了”的传言的郁正然一下子脸黑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如此不要脸的女子也想做她弟弟的女人,去恶心小仙子?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还会先骂一下自家弟弟傻,有眼无珠心太软才会被这样的女子算计。可是他当时就在船上,自然知道宁儿没有中了圈套,只是那女子不但蠢,还无耻。
一脸黑的郁正然回到郁府,郁先生看他家少主脸色就知道他定是听到关于宁世子的传闻了,那么明显的算计有点心眼的人都能看出问题来,少主同宁世子交好,哪里会乐意看到那样声名不好的女人算计宁世子?
唉,本来少主这次成功找到“天河”秘道,在主公那里可以扬眉吐气再立一大功,该是一脸喜气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