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是梁相思,梁浩坐在副驾驶,车是好车,一辆寻常金领都买不起的兰博基尼,宝石蓝的兰博基尼的确拥有超级美人的外表,是否是传说中野兽的内在没开过的赵虎臣不清楚,不过车头上三角形盾牌中央的一头金黄色公牛和那怎么看都怎么透着一股子嚣张气焰Lamborghini英文字的确拥有不少的含金量。
车里的两人正在交谈,兴许是没注意到赵虎臣,这辆兰博基尼四平八稳地从赵虎臣身边滑过。
注意到赵虎臣皱起的眉头,同样看见了车里两个人的杨采薇问:“怎么了?”
“我在想那车里的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赵虎臣玩味道,说完便拉着杨采薇走向停车场里头。
“梁相思和梁浩嘛,是兄妹呀,怎么你不知道?”杨采薇眨了眨眼睛,蹦蹦跳跳地跟在赵虎臣身边。
“你知道?”赵虎臣饶有兴趣道。
“当然了,以前我可是经常被老头子揪去旁听公司会议的,对这两个人也不算是陌生。怎么,老头子没和你说吗?不过也没什么啦,公司里头虽然兄妹两个都算是高管但却很少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多的也就是觉得两人同姓罢了,就我知道还是因为一次听老头子闲聊的时候说起的。”赵虎臣开了车门,杨采薇坐进副驾驶,一只手撑着下巴侧过脸瞧着赵虎臣将车打卡然后开出停车场。
“原来如此。”赵虎臣点头了然道,随即把这个细节放在一边,笑着朝杨采薇道:“怎么,晚饭去吃什么?是去你家吃吴婶的菜还是去我哪里蹭饭?”
“我们去吃盖浇饭吧!好久没吃了呢!我们学校附近就有一家饭店,虽然没多高级但味道还算不错,而且这家饭店一直都是我们附近的同学去吃饭的首选呢。”杨采薇兴奋道。
赵虎臣笑着点头道:“好。”
打了一个电话给漠蝶,告知她晚上不回去吃饭之后赵虎臣和杨采薇一起去复旦大学。
杨采薇所说的那家小饭店并不难找,就在一条满是小店的街道里头,果然正如杨采薇所说的,这家小饭店是周围学生吃饭的首选,不大的店面里头在座的大多都是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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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额头些微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让这个女人看起来的年纪要比实际年龄大的许多,这个世道上没那么多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大多都是被生活拖垮了身子的寻常女人。
看得出来老板娘对杨采薇很热情,爱屋及乌的连带赵虎臣也受到了特殊待遇,满满当当的饭店里头空出的一个位置恰好让两人赶上,先给两人端上了他们点的盖浇饭,老板娘便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其实呢,这家饭店是我一个同学家里开的,原本他们家并不是本地人,和很多新闻里说的差不多情况,出身农村的他考上了复旦大学让他们家又喜又忧,后来他们家为了供我同学的学费跟生活费把田也卖了牛也卖了,可以想象这样凑足了学费跟生活费之后他们家有多困难,我们班知道了这个情况后大家就商量是不是募捐一下,但又怕伤到他的自尊心,于是我就给他们出了个注意,大家凑钱在附近盘下一个小店下来,让他在农村的父母过来做点小生意小买卖。所以后来才有了这家小店,所以我们学校的学生一般出来吃饭或者在周围逛街饿了的时候都会到这里来吃饭,算不上做什么好人善心之类的事情,就是能帮衬着就帮衬着一点。”杨采薇的笑容很清澈很干净,坐在赵虎臣对面的她眯起那双眸子笑得如同月牙一般弯了起来。
“他一定很感动吧。”赵虎臣道。虽说大学是一个浓缩的社会,但里头的学生毕竟还未经受什么叫做人情冷暖,大多都还能保持一份进入了社会之后就会越来越稀少与弥足珍贵的纯净和善良,而这一份纯净与善良大多数时候也是不带任何功力兴致的,比起如今一些去银行贷款做慈善将其当成了一种牟利姓的事业在发展的人的确要干净许多,虽然赵虎臣自己并信奉这两种东西,但并不代表他会否认其存在的必要姓和真实姓。
“是啊,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生呢,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当着整个系部学生的面哭得跟个孩子一样,也不知道多少女孩子跟着抹了眼泪,周围的同学大多数都是家境算不上多富有但肯定不至于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地步,所以也不能体会他的那种感觉,我也不能体会,但大家都知道这滋味不好受,不过还好,那同学毕业之后拒绝了被保送去国外深造的机会而且也因为学习成绩优异的关系被破格留在了复旦大学里头当一个助教,听说现在正在努力考取讲师的资格证书。总而言之这一家人的生活是稳定了下来。”杨采薇轻轻喝了一口盖浇饭的送汤,轻声道。
饭吃到一半,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的年轻男人从门口走进来,熟练地放下手上的包之后就帮着老板娘一起招呼客人,而饭店里头大多数学生见到这年轻男人也会很热情地喊一声学长,那脸上早就弥上了阅历沧桑的男人也会笑着一一应承,虽然疲惫,却也能瞧见这里头一份真心实意的愉悦。
男人注意到了坐在饭店角落的杨采薇两人,脸上的表情一凝之后复一喜,走过来朝着杨采薇道:“杨采薇同学!你怎么来了?”
其实早就看见了这男人只是并没有打扰对方的杨采薇轻笑一声,脸上带着的笑容是在寻常朋友圈子里头绝对瞧不见的轻松和单纯,“怎么,不欢迎我?”
“欢迎,欢迎!我巴不得能天天见到你呢。”男人尴尬地挠挠脑袋,那张其实并不俊逸相反而显得有些憨厚的脸上满是欣喜,这句话才说出口,那男人便意识到了不妥,挠着脑袋,吭吭哧哧地不好意思说话。
“这是我男朋友,赵虎臣。”杨采薇抿唇一笑,面对那些所谓朋友其实却一直都在刻意巴结她的人她不会露出多盛气凌人的面孔,在这憨厚的男人面前她当然也不会摆出一份居高临下施舍者的姿态,轻轻地握住了赵虎臣的手,杨采薇平缓的笑容中满是踏实的幸福。
憨厚男人似乎没想到赵虎臣竟然是以杨采薇男朋友的身份出现的,愣了愣之后笑容有着谁都看出来的勉强。
赵虎臣站起身来,伸出手,微笑平静道:“你好,我叫赵虎臣,是采薇的男朋友。”
杨采薇同学,采薇。从称呼上似乎就已经拉开了两个男人和杨采薇的亲疏关系。
憨厚男人握住了赵虎臣的手,眼神闪烁的他咽了一口唾沫,才缓缓道:“哦,你好,我叫郑立。”
赵虎臣两眼就看透了这个叫郑立的男人对杨采薇那份男人对女人才有的感情,而杨采薇不可能一无所知,兴许就郑立一个人觉得那是自己的秘密,所以就算是很心酸也要脸色苍白地咬牙硬撑下去,心不在焉地寒暄了几句,郑立便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
“他喜欢你?”赵虎臣坐下之后朝着沉默不语的杨采薇道。
杨采薇皱了皱眉毛,半晌之后才点点头,叹气道:“应该是吧,本来我是没觉得,后来旁人说的多了,我也就在意起来,后来发现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很苦恼呢。怎么,你吃醋了?”说道后面,杨采薇的笑容满促狭。
挠了挠这妮子的脑袋,赵虎臣笑道:“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其实在面对情敌的时候都会发现这本身是一个很尴尬也很两难的事情,因为就算是你再大度对两人之间的感情再自信也不太可能对情敌的出现无动于衷,男人尤其是。但无论是真的无动于衷还是怀恨在心,在男友或者女友的面前这个态度和反映的分寸拿捏都很难,因为你表现得很在意她会说你没肚量,不信任她。而如果你表现得很大度很信任她那么就更糟糕了,她会觉得你根本不在意她。丫头,你希望我怎么办?”
“当然是在意我了,最好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你要狠狠地打败那些对我垂涎三尺的苍蝇然后把我抢回去,我不介意你是不是小气是不是没肚量。”杨采薇调皮笑道,冲着赵虎臣眨了眨眼睛的她说的的确是真实感受。
“好。”赵虎臣哑然,就要站起来。
“喂,你不是真的要去打他一顿吧?他虽然暗恋我,但也不至于让你冲上去打架吧?”杨采薇连忙拉住了赵虎臣的袖子,小声道。
“我是去帮你解决这个不大不小的烦恼,我知道你不忍心他一直挂念着你而耽误自己。其实感情这玩意很简单,之所以到现在也没对你表白过什么肯定是他自己也知道他的感情不可能开花更不可能结果,有些东西说白了说透了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男人,其实很简单的。”赵虎臣拍了拍杨采薇的手,绕进了之前郑立背影消失的方向。
穿过了饭店,后头是一条长长的巷子,巷子的另一边看的出来是一片已经拆迁掉施工到一般的工地,旁边是一条被污染得和清澈无缘的小河,一个高大厚实的男人此时正蹲在土黄的地上,面对着小河,怔怔地望着小河出神。
赵虎臣穿过了巷子,不轻不重地走到郑立身边,眯起眼睛望着眼皮下正缓缓流淌的河流,并没马上开口说话。
“你怎么来了?”郑立扭过头仰起脸瞧见了赵虎臣,眼眶赤红的他似乎有些尴尬,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脸在袖子上狠狠地蹭了蹭,从地上站起来道。
“你喜欢采薇吧?”赵虎臣淡淡道。
郑立愣了愣,有些慌张的他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下来,撇过头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恐怕就你一个人以为这是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了。”赵虎臣本想掏出烟来,随即想到等会还要陪杨采薇回去,那妮子对烟味很不感冒,于是便放下了这个念头。
“你放心,我跟她没什么的!就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也绝对不会纠缠她的!”被赵虎臣点破之后郑立说话也自然和流畅了许多,那张憨厚的脸上虽然有痛苦也有挣扎却异常坚定。
郑立的坦诚和淳朴让原本准备好了好几个腹稿的赵虎臣有些觉得自己有小人心度君子腹的嫌疑,拍了拍这男人的肩膀,赵虎臣道:“不是你怕你去纠缠她,说实话,她住的地方如果没人带你进去的话你根本就不可能进得了门。癞蛤蟆天鹅肉什么的,也不是理由,要说起来,我恐怕是比你还要一穷二白的癞蛤蟆了,你好歹有父有母在明珠也有一份小小的家业,而我和她相遇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没有,就几百块钱和几本破书。之所以来这里,也没打算以胜利者的姿态来炫耀或者其他什么的,只是想要很简明扼要地对你陈述一个事实。”
说道这里,赵虎臣顿了顿,看了一眼表情痛苦的郑立,赵虎臣平静道:“杨采薇是我的女人,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将来,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躺在我床上的是她,在我怀里的是她,惦记着我挂念着我的也是她,而你连一个看客都算不上,所以还是死了那条心吧。归根结底,我的意思是不仅希望你曰后不要做出纠缠的事情,更是希望你抛了那份心思。这是我的意思,也是采薇的意思。”
郑立的表情随着赵虎臣这番只能用刻薄来形容的话而变化,悲伤到愤怒再到麻木,等赵虎臣说完这个男人喘着粗气,双拳紧紧握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虎臣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他没资格去同情谁也没资格怜悯谁施舍谁,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份爱情都会有结果的,就算是悲剧的开始和悲剧的过程,结局也就未必是皆大欢喜的,大家都那么忙,谁有空看谁悲欢离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