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实乃先辈的真知灼见。
第二天,他们在自助餐厅再次狭路相逢……当然,并没有上演快意恩仇的戏码,苗清许很是诚恳地向廉惜道了歉。后来,误会消除,发现两人同在A市工作,就这么算是认识了。再后来,工作上有过一次来往。再再后来,他打过几次电话给她,虽然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但字里行间却透露了他对她的好感。他当然也约过她,只不过他在廉惜心里只是个半熟人,廉惜自然不会轻易应约。所以此刻,她委实惊讶他突如其来的电话。
“只要不是忘了我就好。”他仍是低低地笑着,话锋一转,貌似不经意地说:“今晚飞腾科技请吃饭,听李主任说你也要去。巧的很,市委派我参加,不如我顺道去接你?”
和飞腾科技公司的人吃饭?飞腾科技公司这段时间正在争取投资C大一项新开发的专利技术。这个项目已经谈了好一段时间了,可双方在合作利益上还有一点争议。今晚看来是飞腾请市委来做说客了。
老天!你终于听见我的祷告了。廉惜心中大喜,于是乐呵呵道:“好啊。”
苗清许薄唇微勾,嘴角的纹路非常迷人。第一次听到她爽快应约,他心情愉悦:“六点整,我在你们学校东侧门等你。”
“嗯,好的,拜拜。”廉惜握着手机,心情格外轻松,忍不住抬头笑了笑。
廉惜个子不算高堪堪1米64,五官生的十分灵秀嵌在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上倒是停匀得当,加之肤色白腻,就如同一个精致的白瓷娃娃很是招惹人爱。其实她并非严格意义上的美女,眼睛不够大,好在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些许浑然天成的柔媚,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成月牙型,任谁看了那样的笑容都只觉得满心欢喜。
“好,我等你。”苗清许嘴角弧度加深,就连深邃的眼底也弥漫着笑意,也不说再见,就收了线。
皮乐终于聆听完谢副市长的最新指示,路过苗清许办公室,看见门虚掩着,便推门而进。皮乐朝苗清许走过去隔着办公桌拍拍他的肩膀,挤眉弄眼的调侃:“你小子和谁聊电话呢?笑得一脸春光灿烂的,啊?”
“少来啊,西瓜皮。怎么有空爬到市委来?”苗清许从转椅上站起来,顺势给了皮乐一拳。
皮乐是他一个大院里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因为小时候长得胖,圆圆滚滚的肚子格外惹眼就得了这
么个外号。
“嗨,别提了!还不是谢副市长一声令下,我们林检就打发我过来汇报工作进展了。也没啥大事,还不是9.27那个安全事故,上头逼得紧,领导总得了解了解事情的进展,顺便下达最新指示嘛。”皮乐说完双手一摊,表示很无奈。
两人东拉西扯又聊了好一会儿,苗清许抬手看了看腕表,觉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没空和皮乐继续闲扯下去,就说:“今晚有个饭局,我得走了。”
“苗子,我下午没开车来,你先拉我去国贸。”
“就你小子事多。我没空,自己打车!”苗清许皱眉冷哼一声,也不理他径自朝电梯走去。
“哎,苗子!你真不送我啊?”皮乐垂死挣扎。
苗清许脚步不停,很快消失在皮乐的视线里,皮乐满腔愤恨:“好小子,算你狠!”
车子停在C大东侧门时,才五点五十分。等了几分钟,只见廉惜穿着件烟灰色一字领蝙蝠针织衫,脖颈上系着黑底的红色波点围巾,一条黑色的铅笔裤愈发衬得她双腿笔直修长,脚蹬一双棕色短靴,施施然朝东侧门款款走来。
苗清许早已下车,立在车外。他个子高,又长得眉目疏朗,很是惹人侧目。果然,廉惜很快就看见了他,遂朝他嫣然一笑:“苗秘书,您真准时啊。”
苗清许还是第一次看见廉惜这样的笑容。只觉得那笑容如昙花初绽艳不可挡,让他心跳加速失神了片刻。他毕竟是在官场上混的,喜怒极少外露于形,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只淡淡一笑,礼貌地请她上车。
10月17日,星期五,天空无雨无晴长阴。廉惜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苍白的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打文稿。
“这就是许聿旼啊?哇,居然是个超级帅哥!惜子,快过来欣赏极品帅哥。”苏小墨一脸花痴状地凑到电脑荧屏前仔细端详校园网上的图片新闻。正是许聿旼讲学的照片。
“你昨晚的应酬是陪他的吗?”
廉惜继续噼里啪啦地敲字,无视苏小墨极度高涨的八卦热情。
“喵!问你话呢。”苏小墨喋喋不休。
“我有急事要出去。麻烦你帮我请个假。”廉惜迅速关了文档,拎包走人。
“惜子,你今天不对劲啊,有卦不八太不可爱啦。”身后传来苏小墨的抱怨,廉惜早已身飘数十米了。
廉惜在校门口随便拦
了辆的士去了E大。她去了晴雨山。
E大背靠晴雨山,晴雨山是E大情侣的天堂,也是本市的一处奇景。这里漫山遍植梨树,梨花别称晴雨,这座山因而得名晴雨山。每年晴雨山梨花开到荼靡的季节便是游客如云的时候。花季过后,便只有E大的学生光顾这里了。深秋的晴雨山,果实早被采摘一空,入目处只有满山渐渐枯黄的梨叶,落叶层层堆积在地上,平白添了几分萧索的味道。
廉惜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这里。五年了,许聿旼走后,她就再没来过这里。因为这里有他们太多甜蜜的过往,也有她最最痛苦的回忆,这里正是他们分手的地方。
廉惜伸手摩挲着一颗梨树的树干,这是他们的‘弱柳扶风’。时隔五年,它长高长粗了许多,它现在这么壮,哪里还有当初弱柳扶风的样子?原来桑海沧田世事无常,这世间果然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阿旼,你看!这颗梨树像不像妙曼的病西施?以后这颗树就是我廉惜的专属梨树了。嗯,以后我就叫她‘弱柳扶风’好不好?”
“你可真能瞎掰,我的牙都被你酸倒了!”许聿旼嗤之以鼻毫不苟同。
“我说它就是‘弱柳扶风’!你敢不同意?”廉惜扑过去要呵他的痒痒。
许聿旼最怕她呵痒痒,所以每次她威胁他都只有这一招。
“我……才不……怕你……小惜,你……能不能有点……创新?”许聿旼一边笑着躲开她的魔爪一边死鸭子嘴硬,最后他被逼急了就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呵气:“嗯?老是用这一招,腻不腻味?”
廉惜头一偏逃离许聿旼的纠缠,脸上挂着一个得意洋洋的笑:“我才懒得创新呢?对付你,哈哈,这一招就足够了。”
“小惜,你好懒。”他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低头看着她笑了,黑亮的星眸里满满的都是宠溺的光芒……
排山倒海的回忆压得廉惜喘不过气来,甜的苦的酸的涩的咸的,五味陈杂,对她无异于是痛苦的自虐。张爱玲怎么说来着?回忆永远是惆怅的。愉快的使人觉得:可惜已经完了,不愉快的想起来还是伤心。这或许是她该得的惩罚。说到底终究是她负了他。不管当初经历了怎样的曲折,可毕竟她是真的退缩了,害怕了,放弃了。廉惜只觉得浑身无力,只能靠着树干缓缓地坐到地上,她将脸埋在膝盖上:“阿旼,为什么你要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