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惜一进门就看到苏小墨家里坐着一堆人,小葛,余篇,邱琳……大都是以前的旧同事。见了她大家笑着招呼:“你总算是回来了,就等你回来开饭了。”
廉惜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回来晚了。”说完,走到厨房看苏小墨在忙什么。
“快来帮我端菜。”苏小墨头也不回的说。她在炒麻辣鸡丁,厨房里呛得不行。
“除了端菜,还要不要帮忙?”
“葛根,你给奴家滚过来!”苏小墨一听是廉惜就怒了,才不到两分钟,那家伙又逃跑了,说了要他打下手的。
“在,在,我在!”小葛飞奔而至,赶紧端着那碗热腾腾的车螺芥菜汤出去了。
苏小墨这才顾得上和廉惜说话,“你赶紧出去吧,太呛了。男朋友该用的时候不用,过期了奴家亏不亏啊?”
“好吧。”廉惜退出厨房,她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太辣太呛了。那菜还能吃吗?
“今天有什么喜事吗?”廉惜问众人。
“苏小墨生日。”
“啊?她怎么都不和我说?”
廉惜走进房间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小盒子,她那天顺手从梳妆台上拿的;是苗清许去日本考察的时候买给她的礼物,御木本的珍珠耳环。因为她怕小糯米扯她耳朵,这副耳环也就一直没有戴过……
“小廉,吃饭了。”余篇站在门口喊她。
廉惜回过头应了一声:“哦。好。”合上盖子,掩去那耀目的光泽,在这里住了十几天,就把这副耳环送给苏小墨做生日礼物吧。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肴,心形的冰激凌大蛋糕摆放在中间。小葛忙着点蜡烛,大家笑嘻嘻地玩闹着。
“关灯啊。”小葛叫道,也不知道在使唤谁。
余篇起身按灭了开关。烛光映在心形的蛋糕上,大家一起唱生日歌,苏小墨双手合十许愿。
“Happy Birthday!”
众人纷纷赠送礼物,廉惜将小盒子递给苏小墨,笑道:“给你的。”
苏小墨打开盒子:“这耳环好漂亮啊,奴家最喜欢这些小饰品了。奴家早就想去淘宝上买一副戴着玩了。”她不识货,以为只是普通的装饰品耳环。
邱琳受不了地说:“小墨,那是御木本的珍珠耳环好不好。”盒子上那么醒目的logo难道看不见吗?
“御木本?”苏小墨压根没有品牌意识。
小葛说:“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小墨喜欢就好了。”廉惜微笑一下,淡淡地将这个话题盖过。
小青年们欢声笑语闹个不停,一边吃一边聊,他们聊的大都是校园话题。那些曾经熟悉的话题,如今的廉惜听着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觉得他们讲的那些事情离她好遥远。
余篇今晚的话不多,他的目光多数时候流连在廉惜身上。她剪了短发,成熟了许多,眉目间隐隐藏着几缕轻愁,就算是展颜一笑,也少了从前的开心。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廉惜的话更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听,见人说到妙处,便会捧场地笑一笑。
邱琳问:“廉惜,你为什么要辞职啊?”
廉惜苦笑,人人都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尚不知道有小糯米的存在,只想着要逃,她厌倦许聿旼无止境地纠缠更羞于见到苗清许,恨不得从人间蒸发掉。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苏小墨白邱琳一眼,恶狠狠地说:“奴家也想辞职啊,学校呆久了也是很腻的。”
“我好奇嘛。”就业形势一年比一年严峻,现在想要找个好工作真的很难。说辞职就辞职连原因都欠奉,这份洒脱好生让人羡慕啊。
廉惜苦笑道:“当时是不得已而为之。没什么可说的。”
敲门声在门外响起,苏小墨有些奇怪,这时候还会有谁来啊。但还是起身去开了门。滕薇薇和皮乐并肩站在门外。
“你倒是要我们一通好找!”滕薇薇冷哼一声,见屋子里男男女女一大堆,也就没再继续往下说。
廉惜知道滕薇薇一定很生气,不敢轻易捋虎须。
皮乐彬彬有礼地对众人道:“不好意思,打扰到各位了。”然后又对廉惜道:“小廉,咱们到下面去说吧。”
廉惜点头走出屋子,屋子里一众人面面相觑。
余篇第一个问:“小墨,她究竟是怎么了?”
有人说:“那对男女好有气势哎。”
苏小墨没好气,道:“别来问奴家,奴家这里只是她的临时客栈,奴家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小葛赶紧打圆场:“大家多吃一点啊。”
屋子里这才恢复了热闹。但毕竟有人还是会好奇,有人吃了一会儿就溜到阳台上去瞧热闹了。
楼下樟树下果然站着他们,多数时候都是那个男人在说,廉惜只是摇头。然后,那个高挑的美女气势很凶,廉惜对她很怕的样子,不时去抓她的胳膊……难道是狗血的三角恋?看热闹的家伙自行脑补了一段剧情,自以为是地跑去客厅发表狗血的八卦见解。
除了苏小墨、小葛、邱琳和余篇,其他人八卦因子爆棚,组队跑到阳台上求真相。
三个人这就散了?
廉惜站在树下,初冬的夜晚,夜风吹送着寒凉,回想着滕薇薇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说:“你婆婆住院了,前几天才出院。”
“……她,不要紧的吧?”廉惜的声音有些苦涩,虽然和谢臻相处并不融洽,但她真心不希望婆婆有事。
“你难道就不该回去看看吗?小糯米整天哭着要找妈妈……”滕薇薇对廉惜这种遇事就逃遇事就躲的臭毛病实在是深恶而痛绝。逃就能解决所有的麻烦问题了?苗清许的人品该是有多差,才遇到这么个奇葩啊……
皮乐说:“小廉,我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实话说,这次你真不该就这么撂挑子走人。家里面上有老下有小,苗子这些日子过得……咳,成了一团乱麻。”
心里面也不是不后悔的。可她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就这么没脸没皮地巴巴地跑回去。廉惜的头垂得很低,全然是一副小学生乖乖听老师训话的样子。
皮乐看得出廉惜的纠结和矛盾,于是,放缓了口气道:“哥哥送你回家。”
廉惜只是摇头。事情闹得那样难堪,苗大人哪能轻易就翻过这一页?
滕薇薇怒极,冷笑道:“皮乐,我看我们也甭狗拿耗子了,走!”
廉惜怯怯地去拉薇薇的衣袖,薇薇甩开她拖住她衣袖的手指,气呼呼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廉惜见滕薇薇生气,一个劲地敲打着车窗上的玻璃,好一会儿,滕薇薇终于将玻璃摇下来半截。
“皮乐,我们走!我们犯不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皮乐勉强和廉惜道了个别,这才遵照指示驾车离去。
廉惜的眼泪忽然就断了线,一颗一颗掉了下来,目光所及处是一片苍茫的墨色……
没热闹可看,一队人只好回到客厅继续吃吃喝喝。隔了一会儿,廉惜回来了,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了。一队人虽然百爪挠心但也不便相问。
苏小墨有些不齿这些家伙,就说:“赶紧吃饱了喝足了,早点给奴家走人啊。”
一队人这才回味过来,苏小墨这个寿星被他们不厚道的忽略了。顿时心有戚戚,说笑了一会以后便三三两两地告辞了。
于是苏小墨家里就只剩下余篇、小葛、小墨、廉惜四个人。
余篇问:“小廉,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那个男人是……”
小葛也说:“你朋友看着有点来者不善啊,不过,有哥在你放心。”
廉惜见他们好意关心自己,心中很感激,就说:“不会有事,他们没有恶意。”
“呀,你不用害怕连累奴家。”苏小墨根本不信。
廉惜大窘,他们以为她的朋友是黑社会吗?
廉惜微笑着,三言两语地一笔带过:“你们不是问我这两年去做了什么吗?我结婚了,有个一岁多一点的女儿。家里面闹了点矛盾,我出来躲一阵,他们是来喊
我回家的,可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这样啊。”显然话题不便继续深入了,问下去就涉及到个人隐私了。
夜凉如水,窗外有细雨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窗棂,屋内的四人喝着新泡的热茶,默然相对各自出神。
廉惜想着小糯米,小家伙从出生就没有离开过她一天,不知道这些日子乖不乖?今天的气温又降了,花姐给她加衣服了没有?还有小东西好好吃饭了没有?滕薇薇说小糯米……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很熟悉的节奏,廉惜从沙发快速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冬夜寒风中,苗清许温文尔雅地站在门外,手里还抱着小糯米。
苗清许说:“惜惜,回家。”
小糯米软糯糯的喊:“妈妈,抱。”
廉惜红着眼睛,伸手抱过小糯米。苗清许对着苏小墨道:“苏老师,谢谢。”他转头对廉惜说:“把小糯米给我,你赶紧去收拾行李吧。”
廉惜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苗清许知道她犯别扭,只好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老婆,你回家再收拾我行吗?”
廉惜怕了他,这个人最爱没脸没皮,也不管有人没人,她还是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好。廉惜悻悻地的转身,谁稀罕跟他回家?
苗清许抱着小糯米坐在沙发上等廉惜,他教小糯米打招呼:“小糯米,快叫叔叔阿姨好呀。”
“叔叔好、阿姨好。”小糯米奶声奶气地叫人,天使一样的童音听得人心发软。
惜子的女儿长得可真漂亮,简直就是真人版的洋娃娃,苏小墨双眼发光,笑眯眯地伸手捏一捏小糯米红扑扑的脸颊,“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糯米抬头望一眼爸爸,看到她老爸鼓励的眼神,一本正经地宣告她的名字:“我叫,小、糯、米。”
小糯米郑重其事的表情萌翻了众人。
小葛笑得眼睛都眯了:“太可爱了!”
余篇忽然问:“我可以抱她吗?”
苗清许目光拂过余篇,他对这个男老师有印象。他微笑一下,说:“小糯米认生。”
廉惜收拾完东西出来就听到苗清许委婉的拒绝。这男人真是的,心怎么比针眼还小?
廉惜看见余篇暗淡的眼睛,觉得于心不忍,直接把小糯米从苗清许怀中抱起来,伸手招呼余篇:“她应该会喜欢帅气叔叔的,来,你试着抱一下她。”
余篇望一眼苗清许,转头看着廉惜不敢置信:“可以吗?”
廉惜亲一下小糯米,“宝贝给帅气叔叔抱抱好不好?”
“不好,我要爸爸抱……”小糯米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她才不要叔叔抱,他都没有爸爸帅。
廉惜面有难色,只好尴尬地笑道:“余老师,要不你拉拉她的小手吧。”
余篇理解的笑笑,很温和的对小糯米说:“和叔叔握握手好吗?”
“好……”小糯米终于很给面子的配合,小胖手伸到余篇面前。
余篇握着那软乎乎的小手,心中感慨万千,要是他有这么可爱的女儿,他哪里舍得和老婆斗气。廉惜怎么就偏偏选了他啊?
廉惜开口道别:“我们走了,小墨,小葛,余老师,谢谢你们。”
苗清许也朝众人点头微笑示意,小糯米给大家派送一个热情洋溢的飞吻,声音甜糯糯的:“叔叔,阿姨,拜拜!”
廉惜一出门就问:“妈妈她,没事了吧?”
苗清许答得云淡风轻:“出院了,医生建议她静养,已经办理提前退休了。”
廉惜历来不会花言巧语,只会笨笨地三个字:“……对不起。”
苗清许直接下死令:“以后不许离家出走。”这段时间的经历他不想去回味。
廉惜鼓起勇气:“苗大人,有,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坦白!”
苗清许手搭在方向盘上,清亮的目光拂过廉惜的侧脸,带着斟询和疑惑。他微微勾起唇角,“哦?是什么事情?回家说可不可以?”
廉惜这才意识到他们正疾驰在路上,只得暂且按捺不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