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冷情儿又坐在自己的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候了,简单地吃了一点东西,她就倒在了自己的床上休息,足足跑了一天,去了七八个地方,每个地方的距离都不近,东西南北,今天几乎已经把黎家堡的四周都转遍了,这样的长途跋涉让她这个现代都市女性真是累惨了,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似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她真想就这么睡了,可是头一侧,头上的发簪就咯到她的头了,疼的她连忙爬起来,吃痛地揉着头,此时,正好碧儿打水回来了,一见到她这个样子,连忙放下盆,过来帮她揉,一边揉一边问道:

“小姐,您怎么不卸妆就躺下了?这样根本就没法睡觉啊!”

“可我好累啊!”

冷情儿一脸的无奈,碧儿笑了笑,拉着她坐到了梳妆台前:

“小姐累了就坐着好了,让碧儿伺候您。”

一边老老实实地坐在镜子前,冷情儿一边细细地端详起这个碧儿。听黎飞云说,这个丫头是韩月莹入府第二年进府的丫环,因为机灵乖巧,又很懂事,所以很早就跟着韩月莹了,这主仆两个一直关系不错,至少在人前,从未红过脸,看碧儿现在的态度,就知道这丫头对韩月莹是真的很好,想着自己顶着个假月莹的头衔,在骗着黎家堡的所有人,冷情儿的心里有一丝的不安,她不禁轻声地说道:

“谢谢你,碧儿。”

“小姐,您怎么又说谢谢了?伺候您是我的福分,能遇到小姐您这么好的人,就算这辈子都陪在您身边,我也心甘情愿呢!”

冷情儿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反正也不能说什么的,冷情儿又重新坐回到床上准备休息了,就在碧儿正准备出去的时候,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碧儿连忙去开门,下一秒,冷情儿听见了飞云的声音:

“碧儿,月莹姐姐睡了吗?”

“二少爷,小姐正要睡呢!”

“那算了,我回去了。”

“等等。”冷情儿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向门口唤道:“碧儿,让飞云进来吧!”

“是,小姐。二少爷请!”

让进黎飞云,碧儿给两人上了茶后,很自觉的退了出去,感到碧儿走远了,黎飞云这才来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而冷情儿此时也已经披上了一件外衫,坐在了他的旁边,黎飞云只是望着她的脸,并没有说话,冷情儿看懂了他的眼神,喝了一口茶后这才缓缓开口:

“要是谢我的话就不用说了。”

“情儿!”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今天只是说了我应该说的,做了我应该做的,你找我来不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来谢你,自从你出现后,大哥的精神就好了大半,但我知道他的病并没有痊愈,虽然他表面看来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但却还是与以前有很大不同,而情儿,你就是最好的药,谢谢你今天做的一切。”

“我说过了,这不算什么,你也根本不用道谢,这才只是开始,要想根治你大哥的相思病,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若是这样就要谢我,那以后你岂不是要天天说谢谢了?”

“也对啊!”黎飞云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脸色微微泛红起来。

冷情儿看着黎飞云害羞的样子,不禁想告诉他自己的一些真实想法,于是她拉起黎飞云的手,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飞云,其实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你就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我素未蒙面的亲人一样,可能我这么讲很唐突,但这是我真实的感觉,甚至都要超出了亲人的关系。你让我十分的安心,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完全相信你,你想的事,我也全能理解和明白。或许我的前世与你真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反正我只知道,比起我自己,我都更相信你。”

黎飞云真是感到受宠若惊,他知道冷情儿说的是真的,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相同的感觉呢?只是他不是那么善于表达自己想法的人,可冷情儿的一番话彻底让两个人的心更进了一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情,情儿,我黎飞云哪里……值得你这样的信任啊?”

“我觉得值得,其实能有这么值得信任的人在身边,真是一种幸福呢!”

“情儿,其实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从今天起,我黎飞云一定会全力相信你,保护你,就算要用性命来换,我也不会后悔。”

“我也是。”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颗心也在此刻彻底对彼此敞开,他们都清楚的明白,这份感情并不是什么男女之情,那是更超脱之上的感情,从此刻起,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他们成为彼此唯一的特殊的那个人——知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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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跑了五天,冷情儿被拉着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连她自己都有些记不得了,毕竟一下子要消化那么的场景和其中的故事,任谁也是吃不消的,虽然她很想积极的配合黎飞阳这过激的做法,也知道他急于找回韩月莹的记忆,但冷情儿本来就是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体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连日的周车劳顿,第六天的早晨,她的**病——哮喘病犯了。

看着躺在床上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的冷情儿,黎飞阳自责不已,陪在一旁的黎飞云也是一脸的焦急,但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大夫看过之后,一边写方子一边说道:

“小姐的喘病由来已久,并无大碍,只要喝些药,多注意休息,不要劳累,三两天就会康复的,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千万不能让她太过劳累,万一发病时没有人陪在身边,那就危险了。”

“是,大夫,我们以后会注意的。黎文,随大夫去抓药去。”

此时还是黎飞云比较冷静,他连忙接过药方吩咐人去抓药,又拿了诊金交于大夫,等他忙完这些事,再回到冷情儿的卧房时,却看见黎飞阳正傻傻的立在一边,看着被病痛折磨的冷情儿,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的流着泪。知道大哥又在自责了,再看向床上躺着的冷情儿,他却突然发现冷情儿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可又不想黎飞阳知道,所以只能将目光看向黎飞云,毕竟是心有灵犀,黎飞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走过来拉住大哥的手,将他拉出了房内,然后说了一些安慰的话,暂时哄得黎飞阳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这才转身回去,快步来到冷情儿的身边,急切地问道:

“情儿,你想要什么?”

“我……我带来的……那个小包里有……有治哮……喘的药……”

黎飞阳一听,赶紧去找,因为当时冷情儿的一切都是他亲自参与打理的,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冷情儿所说的小包,他马上拿到冷情儿的身边打开来,冷情儿一把抓住气雾剂的小瓶,放在嘴里连按了几下,很快,药效就发挥了作用,慢慢的,冷情儿的呼吸变得缓慢平和了下来,感到胸口不那么难受了,冷情儿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迎上黎飞云询问的眼神,她微微一笑:

“放心,我没事了。”

“情儿,真对不起,我竟忘了你和月莹姐姐一样,都有喘病,这几天让你这么辛苦,才会累犯病的,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会阻止大哥的。”

“没关系,这不怪你,是我自己太逞强,以为到了这里,环境好,应该没什么事的,但一高兴,就把自己的身体都忘了。”

“让你受这样的苦,我心里很难受,大哥的心里更不好受,我看他刚才的样子都有些绝望了。”

“飞云,扶我起来坐会儿吧!”

黎飞云连忙将冷情儿扶起,又在她身后放了两个枕头,这才放她在靠坐在床上,冷情儿也有些挫败感,她有些惋惜地说道:

“经过今天的这一病,你大哥好不容易变好的心情又落到谷底了,这几天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算了,来日方长,还是身体要紧。”黎飞云安慰着冷情儿,忽然他一眼看到了冷情儿手里的那个小药瓶,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他不禁问道:“情儿,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神奇,刚才你还那么难受,可用了它之后,现在好像没事了似的。”

“噢,这是暂时缓解哮喘病发作的药,这个小瓶里有药粉,一按上面,它就喷到嘴里了。”

说着,冷情儿将药瓶递给了黎飞云,黎飞云拿在手里,反复端详着,一脸的惊讶,好半天才还给冷情儿,他十分感慨地说道:

“你们那个年代可真是特别,有着那么多新鲜的事物,还有这么方便的东西,要是我们这个年代也有这个,恐怕能救活许多人呢!”

“是啊,可惜这东西不属于这里,而且凭现在的技术,也不可能提炼出这里面的药。”

“所以我才说真是很神奇,我更没想到的,是情儿你竟然会带药来,还是你的心思细啊!”

“这只是习惯罢了,毕竟这病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我的药从不离身,要到这里来,当然就更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了,从出生就被这种病缠上,难怪爹妈会不要我,如果真的留下我,怕也是他们的拖累吧!”

“情儿!”黎飞云听出她话中的酸楚,心中一紧,眉头微皱了一下。

“我没事,真的。”掩去差点掉落的泪花,冷情儿笑了笑,又说道:“不过这个药只是用来应急的,可以防止我因突然病发而猝死,但并不能完全依靠它,所以还是要吃药调理的。”

“那没问题啊,碧儿还在厨房煎药,我想一会儿就该好了,你这几天就多休息一下。要是总犯病,是对身体不好的。”

“是啊,这次我也只带了这三瓶药,挺多能用九次吧!”

“那就更要小心了。”

冷情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禁不住笑了起来,黎飞云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她解释道:

“真没想到,就连这哮喘病都是一模一样的从小就有,我和你的月莹姐姐还真是缘分不浅,或许她就是我的前世呢!”

“是啊,我也觉得这真是巧合呢,你们除了所在的年代不一样以外,还真是从内到外的像呢!不过相比月莹姐姐,情儿你更坚强自立一些。”

“谢谢,我可以把你的话当做是表扬吧!”

这时,门前传来了敲门声,黎飞云连忙将装药的小包收好,这才应了一声,门便开了,原来是碧儿端着药回来了,眼看着冷情儿服下了药,又重新躺好,黎飞云这才退出她的卧房,临走时又仔细嘱咐了碧儿一番,这才放心的离开。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到了傍晚,冷情儿才感到身体真的是好多了,虽然胸口还有些闷,但凭多年的经验,她知道已经没有大碍了,在碧儿的服侍下吃过晚饭,此时的她倒精神了起来,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半天,索性直接坐了起来,简单地穿上外衫,又拿了件披风披在身,没有忍心唤醒熟睡的碧儿,她就径直出了房间,在园子里慢慢地散着步。今晚是一弯细月,月光幽幽淡淡的,照在地上却也能看清路,黎家堡的园子也都是修葺的十分精致的,假山、凉亭、长廊等应有尽有,尤其满园都种着桃李梅菊四季的花,让空气中始终都飘着淡淡的花香。冷情儿慢慢地欣赏着夜色下的美景,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前院的东厢房,无意中,她望见了最里面的那间房还亮着灯,仔细想想,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就是黎飞阳的房间。这么晚了,怎么他还没睡?心里觉得奇怪,脚下便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她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半掩的窗边,望着里面。只见黎飞阳正在往自己的嘴里大口的灌着酒,面前的桌子上已经东倒西歪地躺着七八个空酒坛,另一边还有三坛没开封的,而黎飞阳竟就拎着酒坛直接往嘴里猛倒。冷情儿目测了一下,初步估计那一坛也在两斤以上,合起来就是十几斤,不禁暗暗吐了吐舌头:虽然知道古代的酒不像现代的酒那样度数高,但这十几斤也是不小的数量,要是换成她,肯定喝不下去,因为肚子有限啊!她就不明白,那些酒神酒仙们倒底把酒都藏到自己身体的哪个位置了,明明比一个人身体的水分总和还要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