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说得有些急了,刚想继续争辩,雯姐却制止了他:“好了好了,或许这河里真的有什么古怪,铁锁桥上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过桥之后再做打算吧。”雯姐虽然看似中立,但语气中却也能明显能听出一些催促的意思。
“雯姐,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就好像你已经可以肯定吴哥说的没错一样。”
“女人的第六感吧。听雯姐的话,小心一点总没错的。”
雯姐说着又眯起眼睛莞尔一笑,这才将颜欢给安抚了下去。颜欢这才扭头继续朝河对岸走去,可他身后的老吴却仍不依不饶地重新走回了尸体旁翻弄了起来:“你小子要证据是吧?那爷就给你找出证据来看看——哎呀,你们都别忙着走,快过来!”
“吴哥你别一惊一乍地故弄玄虚了,我是不会被轻易说服的——”颜欢嘴里说不要,却仍然回过了头,一眼就看到老吴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乳白色的物体。
“吴哥你手里拿着的那是个什么东西?”
“废话,你说是什么?当然是河里那怪物的牙!”老吴说着,将那根东西直接抛给了颜欢。颜欢这下彻底傻眼了,因为那东西似月牙般弯曲着,一头宽一头尖,表面光滑,的的确确是一枚尖锐的牙齿。而且让他不寒而栗的是,这枚牙齿足有一个成年人的手掌长短。
“爷发现这东西卡在尸体的盆腔里,藏得很深,不仔细找根本发现不了。”老吴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似乎之前他自己对此事还存有的疑惑,现在也被全部打消了个干净:“蝙蝠会吃人,现在这东西却是连蝙蝠都吃,咱们现在反而成了这海岛上食物链最底层的虾米了。”
颜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老吴的这番话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所遭遇到的一切就好是一块块散乱无章的拼图。虽然有着零星的线索,但却缺乏那块能够指引自己掌握拼图全貌,将其完整串联起来的关键碎片。
而迄今为止,那块关键的碎片就是自己的父亲,颜胥。
他将那枚满是血污的牙齿握在手心,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铁索桥上越走越远,此时已经完全没入了浓重的雾气中。忽然,他听见老吴在自己身后高声提醒道:“欢子你小子别走那么快!
桥上的木板都已经朽了,下脚的时候小心着点儿!”
颜欢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走神了,登时觉得自己刚刚迈出的脚底像踏上了一片棉花般,丝毫没能吃上劲。这让他猛地回过了神来,但已经太晚了。
发现尸体的地方十分靠近铁索桥中央的最低处,此处的木板受水汽浸润最甚,早已烂得透了,登时便被颜欢踩出了一个窟窿。他只觉得自己身子一沉,两条腿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动作便从窟窿中掉了下去,当场整个人都被卡在了吊桥当中动弹不得。
可这一下也让颜欢发现脚下河岸两旁乱石滩中的石头,正隐隐地发出一些青绿色的荧光。在这些发光石头的映衬下,甚至连两旁隐藏在浓重阴影中的山崖底部都被映照得清清楚楚。被卡在桥心的颜欢,一时间被眼前这迷离梦幻的景致震撼了,竟然忘记了害怕。
除此之外,他还意外地看见桥下的乱石滩上,有一些不规则的庞大物体搁浅在水里,一动也不动,应该不是活物。
“欢子你别再乱动了,爷让钱袋儿先过来拉你起来!”同伴的喊声将颜欢拉回了现实。与此同时老吴生怕自己也会将哪块锈蚀的木板给踩穿,只得让灵活轻巧的钱袋儿前来展开营救。
可颜欢见到钱袋儿奔来了自己身边,却顾不得让他先将自己拉上桥面便指着脚下的乱石滩道:“快,快,你先帮我瞧瞧河岸边的那些影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钱袋儿视力虽好,但在深谷下微弱的光线中却也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大致的轮廓:“好像——好像是船哩,一、二、三……一共有九艘!”
“船?这海岛的腹地之中怎么会有船?你再仔细看看,那是木头船还是铁船?”
“好像是木头的,上面还有桅杆和帆哩。”
二人正说着,颜欢却忽然觉得桥面猛地一晃,险些让自己从木板当中的破洞里掉下去。他再也顾不上乱石滩上的那些搁浅的大船了,急忙冲着身后嚷了起来:“吴哥你妹的能不能别乱晃?刚才自己都说这桥面不结实,你搞出这么大的动作万一把桥底的铁索也晃断了,我们几个可都得完蛋!”
可桥上的晃动却越来越剧烈,似乎老吴根本没有听见颜欢的话一般。
“吴哥,你搞什么飞机?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欢子,难道不是你和钱袋儿在他娘的乱晃吗?”桥面上终于传来了老吴的喊声:“爷刚刚才走出来两步桥就猛地晃了起来,爷现在早就没再动弹了。可是停下来没用啊,桥还是在一直晃一直晃!”
“坏了!”颜欢心中一凛,这才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老吴的声音是从他身后桥头的方向传来的,可是现在自己感觉到桥面震动的震源,却很明显是在桥尾的方向!
“快点掉头往回跑,桥上还有其他活物!”颜欢颜欢打了一个冷颤,登时便冲着身后雾气里的老吴和雯姐吼了起来。可他话刚出口,一道黑影便从自己的身后窜起,穿过水雾从桥面上一掠而过。
然而靠着两条人腿哪里能够跑得过天上飞的东西?只听咚地一声,那活物已经径直落在了老吴和雯姐身后。飞行带起的劲风让桥面上的水雾四散了开来,来者正是昨晚的那只长着白毛的老蝙蝠!
老蝙蝠落在雯姐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它先前见到颜欢被困,竟贪心地想要将桥上的四人一网打尽。此时它完全阻住了老吴和雯姐的去路,将他们朝着颜欢和钱袋儿的身边赶了过来。一边赶它还一边转动着耳朵,张开嘴朝着众人发出了一连串唧唧啾啾的怪叫,在河谷间形成了令人丧胆的重重回音。
“妈蛋,怎么只有这一只蝙蝠?昨晚那群小崽子呢?”老吴吓得一个哆嗦,护着雯姐连连后退。
“蝙蝠是夜行动物,现在大白天的,除了这只已经老得快成精的丑八怪之外,其他的那些自然是躲起来了。”
“昨晚出手救了咱们的那个人呢?他不是神通广大么,怎么现在这关键时刻却突然玩起失踪了?救命啊,来人哪!”眼下既跑不过老蝙蝠,又不能跳下桥去,走投无路的老吴只能扯开嗓子大声呼救了起来。
颜欢在钱袋儿的帮助下也使劲想要从困住自己的破洞中翻出身来。然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刚一用力挣扎,四周卡住身体的木板便全都喀嚓嚓地乱响了起来,接二连三地碎裂了开来。只短短几秒的功夫,颜欢便再也无法维持住自己身体的稳定,眼看着便要向桥下的乱石滩上坠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