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胥虽然一时冲动走出了洞来,但接下来的路却变得更加凶险了。他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先从山谷中离开,回到达仓纳摩。可是他放眼望去,眼前这片连绵的山脉同之前的纳摩峡谷已经没了半点相似之处。究竟该向哪里走他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
此时钱袋儿趴在他的背上,见颜胥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立刻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领子:“颜叔叔,你是不是迷路哩?那边的雪山下有一个洞,额记得天晴的时候,曾经看到过有不少山羊从那个洞里走出来,爬到山上去啃草根哩。”
“真的有羊吗?有羊群的地方就一定有人,有人就能得救了!”颜胥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反过来成了自己的救星。他看了看前方乌云下的那座雪山,忍不住大声欢呼道。
孩子也跟着颜胥一起傻笑了起来:“其实额一直都想去那个洞的另一边看一看,但从这到那要渡过一条大河,河水实在太冷哩,额不敢过。”
“有叔叔在,一条河算得了什么。我们尽快上路,省得和这个无良商人继续待在一起会夜长梦多。”颜胥拉起了孩子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雪山的方向走去。
“颜胥恁大爷的,恁有种就走吧,还以为俺真的要靠你嘞?”被留在洞中的窦金荣当场破口大骂了起来。可随着背着钱袋儿的颜胥越走越远,几乎快要消失在滂沱的雨雾中,窦金荣身旁的保镖却急了,竟也脱下衣服顶在头上就要去追。
“张万全,恁去追啥?给俺滚回来!”窦金荣见状,立刻上前阻拦。
那个叫张万全的保安却站在雨中回过头应道:“老板,我这可不是要去把人给追回来,而是要跟着颜教授一起走啊。再不追他们可就走远了,到时候就再也没机会了。”
“没啥机会?连恁也要背叛俺不成?!有啥好怕的?俺三个就在这洞里烤着火等,等雨停了小冯他们自然会来接俺们的。”窦金荣扯着嗓子骂道。
“老板,咱们连自己现在在哪里都说不清楚,您还真指望小冯他能找得到咱们?你刚才也听见那个孩子说了,那座雪山下或许有出路,我觉得咱们还是跟过去看看会比较好。”
窦金荣知道张万全并不是在瞎说,却仍嘴硬道:“不就是前面的那座雪山吗?有啥好跟上去嘞?如果真的有路,他们能找到,俺们几个也能找到,干嘛非得像跟屁虫一样?”
“这山上人迹罕至,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老板,颜教授可是你请来的专家,不管你信不信他,反正我是觉得他可比我和小李要专业得多。”张万全说完立刻又扭头跟在颜胥身后追了过去。
窦金荣没想到自己身旁的另一名保镖也被张万全给说动了,当即便窜入了雨中:“老,老板,我还是跟张哥和颜教授他们一起走吧。”
见最后两个自己的人也跟着颜胥跑了,窦金荣又急又气却又无计可施。虽然他平时飞扬跋扈惯了,但在关键时刻还是能够拎得清状况的:如果不跟着颜胥一起走,很有可能在救援到来之前自己就已经迷失在这一片竦峙的山峦间,变成一堆山间的枯骨了。就算是运气好能凭运气挣扎着走出去,对他这个养尊处优的老板来说也至少得脱好几层皮。
左右寻思了片刻,窦金荣还是决定放下脸面,保命要紧。于是五个人就这样两前三后紧紧跟随着,却又互不搭理地在暴雨中行了约有十五六里地,这才终于见到了钱袋儿所说的那个冰洞。
这座雪山看起来距离地面应该只有六七百米的高度,但因为时值深秋,山坡上还是留下了一层白皑皑积雪。洞口同一行人之间隔着一条并不很宽的河,河水并没有结冰。颜胥看见不断有雪沫随风飘向洞外,在半空中却也很快便化成了水。
“看见没?这说明洞里有暖风吹出,钱岱这孩子并没有说错,洞的那头应该是某个较为温暖的地方,或许会有人居住。”此时颜胥心中的愠怒已经消去了不少。他在河前停下脚步,对着后面已经快要跟不上自己的窦金荣三人高声道。
过了好一会儿,窦金荣才终于赶了上来。他喘着粗气轻触了一下河水,便立刻缩回了手打着颤道:“颜胥,恁这脚力也太好了点吧。只是那洞可在河的对岸,这河水冰冷刺骨,俺们要咋样才能过得去?”
“河中还没有结起冰凌,天上下的也是雨,我们当然是游过去了。
”颜胥说着便甩起了胳膊和手臂,现场做起了热身。
“颜胥,你是不是疯嘞?这么冷下水去还不被立刻冻死?”窦金荣难以置信地嚷嚷道。
“虽然现在比我们出门时冷了许多,但是我感觉气温应该还在冰点以上,至少有七八度的样子。一般来说,零下十度左右时人类在水中还能够游出大约六七分钟,也就是200米左右的距离吧。我们眼前的这条河目测只有二十多米宽,水流也不急,游过去是不会有什么困难的。”
“不会有困难?你可别忘了俺是不会水的。下河之后恁会带着我一起么?”
“你不是有身旁的两个保镖吗?我在水里只能保护得了这个孩子,所以现在起,我说的每一个字你们都要牢牢记住,并且严格执行。”颜胥吸了吸鼻子,开始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全都脱了下来塞入了背包中:“这次出来,我准备的背包都是防水的,大家现在就把贴身的衣服和鞋子脱下来分开放入包里。这样既不会被水弄湿,又可以暂时在水中提供额外的浮力”。
“恁说啥?这种天气穿着衣服都觉得冷,难道还要光着身子下水不成?”窦金荣惨叫了起来。
“穿着衣服下水,衣物会瞬间湿透,不仅不会暖和,还会粘在身上让人无法顺利游动。”颜胥一边解释,一边帮钱袋儿将身上的衣物也脱了下来。
见自己的两个保镖已经瞬间脱了个精光,窦金荣也只得乖乖照办。他一身雪白的肥膘肉在寒风中瑟瑟发着抖,眼瞧着就像是要被冻得背过气去一般。
“下水之后,大家尽量顺着水流的方向游,避免不必要的体力浪费。上岸后我会立刻进洞生火,你们只要跟在我后面,就应该能平安度过这一难关。”颜胥说完便背起了也已经做好了热身的钱袋儿,一步步朝河中走去。
河水并不算深,即便在中心区域,个子高的人踮起脚也能够踩到河床上的石头。但天有不测风云,恰好就在颜胥已经渡过了河心朝岸上游去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脚下踩着的一块石头猛地一滑,登时失去了平衡。他在水里扑腾了几下,虽然没有呛到,但却觉得脚踝还是被磕伤了,一阵一阵钻心的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