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往细里琢磨琢磨,土豪劣绅这个词组挺有意思的。
土豪,劣绅,这是两个等位名词。其中,“土”和“劣”是形容词性质,是对这两个身份的一种形容。“豪”和“绅”则是名词性质,是对这两种身份的界定。
“土”和“劣”,指的是土豪劣绅获取,“豪”和“绅”身份的手段,不是常规的,合法的手段。而“豪”和“绅”,则可以看成是,土豪劣绅通过“土”和“劣”这种手段,所要取得的结果。
简单的讲,土豪劣绅,中的“土”和“劣”,是指他们取得“豪”和“绅”这种社会地位的手段,是不合常规,不合常理,不被社会广泛认同的。
王书辉一直认为,搞清楚词语的词意,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他觉得,很多词汇,实际上已经很明确的向人们揭示了事物的本质了。如果能够把一个词语分析清楚,那么,这些词语中甚至已经包含了很多,能够帮助人们解决问题的有效信息。
王书辉通过对土豪劣绅这个词组的分析,已经清楚明白的分析出,在封建社会里,在农业社会中,土豪劣绅的本质了。
土豪劣绅,实际上指的正是,那些用非法手段取得和维持自己,在封建社会中的豪绅身份地位的人。马松华就是土豪劣绅的代表。
实际上,马松华这个土豪劣绅,并不比其他正规的豪绅,更加无耻,更加残忍。但是,在明朝这个社会环境下,不是通过科举考试制度获得功名之后,取得大量的土地和大量土地免税资格的人。都会被在同一的儒家意识形态下的,文官官僚利益集团所歧视。
王书辉可以结合词语意义和明朝社会的现实,轻松的推断出:掌握着枝江县黑白两道,威压枝江县县衙的马松华土豪劣绅集团。实际上,在法理意义上,是不会得到社会总体舆论和明王朝的实际的政治体系的支持的。
他发现,土豪劣绅马松华,完全是凭借着他,有钱有人,敢打敢杀,能说能做的实际实力,在整个枝江县,实现了掌控县衙,威震枝江,势力范围辐射江北地区的。
王书辉在仔细分析,得到了这个明确的结论之后发现,自己目前阶段最应该做的,不是标新立异,新立旗帜。而是应该打到马松华,全方位的对他取而代之。
王书辉清楚的知道,在封建社会里搞土地革命,那就是最为彻彻底底的造反行为。他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披上一个合法的外衣。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其他的名义下的外皮下,开展土地革命的实际行动。
一个势力庞大,无法无天的土豪劣绅,无疑是一长极好的画皮。
王书辉认为,对敌斗争,要讲策略性不假。但是,讲策略是因为现实上,敌我双方的力量不平衡,或者敌我双方的力量,处于不稳定的平衡的情况下,我方才要注重斗争策略。
但是,在自己对马松华的斗争中,自己所在的一方,在各个方面都全面的对马松华有压倒性的优势。
从封建法理上讲,自己是郡王府仪宾,是皇帝的姻亲。快要死去的万历皇帝,短命的泰昌皇帝,以及未来的天启皇帝。他们在收受了王书辉的礼物之后,作为明王朝的最高权力者,已经全面的倒向自己的一方。
马松华不过有个户部尚书的侄子做他的靠山。单从这一点上讲,自己压倒性的全面胜利。
从具体实力上讲,自己下属的武装力量,全方位的配备了,现代社会工业化生产的先进武器。连发钢弩,轻钢长枪,防刺马甲,硬塑头盔,再加上科学、合理、严格的日常训练,知识水平和专业水平超越时代的部队管理和指挥人员,充足的物资供应和良好的士兵营养。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自己的部队,目前都是在整个亚洲范围内,最具实力的。而且还是跨越时空的,代差级别的夸张实力。
马松华最多聚拢一些无赖混混和一群他家的奴工,最大实力也不过是招揽一些江湖亡命。事实上,在三次进攻全部失败之后,马松华连这样的实力都已经不具备了。
从中间力量上讲,自己王府仪宾的身份,比马松华监生佐贰官的身份,高贵了不知道有多少个社会层级。
枝江县最高行政长官,进士出身的唐文光,即使不喜欢宗室,但他也绝对会认为,宗室比监生更加可亲一些。特别是,王书辉代表的枝江王府,主动向他赠送礼物,对他表示了尊重。而作为下官的马松华,却经常当面对唐文光无礼。
这就使得,枝江县最具影响力的中间力量,枝江县令唐文光,是坚定的站在王书辉一方的。
所以,在综合分析了自己和马松华在矛盾斗争中所处的态势之后,王书辉决定,主动出击,全面击溃马松华土豪劣绅集团。
出于谨慎,他派遣了一个家丁队,对马松华的钱袋子,县城外的私盐仓库,进行了试探性的进攻。这次试探,成果好的有些出乎王书辉的意料之外。不仅马松华缺乏对自身危机的认识,将大量私盐像平常一样,囤积在仓库里。而且,他的那些,在枝江县地面上颇有名气的私人保安队伍,也是不堪一击。
一队家丁负责攻击,一队农工负责运输。一晚上的功夫,近五万斤私盐,就被拉到王书辉自己在江北村的码头仓库中。
王书辉在与参加行动的工作人员,对马松华的安保体系进行了充分的分析和总结后,开始全面铺开行动。在之后的半个月里,马松华在枝江县地面上所有的产业,都受到攻击和劫掠。他的所有手下,无论无辜还是应得,全部都在攻击中失去性命。
当攻击行动开展到高潮阶段之前,马松华手下的狗腿子们,只要还留有性命的,无不星散而去。
就在马松华焦头烂额,整个枝江县的各种势力面面相觑,枝江县令唐文光不知所措的时候。公元历1920五月,农历四月,湖广荆南地区早春时节的一个下午。王书辉和自己的未婚妻,枝江王县主朱微妏,在自己府邸中唯一的二层小楼里,喝着茶水,欣赏着附近的风景。
从这座二层小楼的开放式顶层,向南望去。浩浩汤汤的长江,由东向西流去。点点沙鸥,在江面上滑翔。整个景色,处于一种原生态的自然之美中。
但是,这种自然之美在王书辉眼中,远没有江北村江边上,那几个冒着黑烟的大烟囱好看。那是王书辉利用从现代购买的蒸汽机建立的,几个用来磨粮食的蒸汽磨坊和几个为农田供水的蒸汽提水站。
朱微妏顺着自己如意郎君的眼光,看向那几个大烟囱。只看了一眼之后,就带着嫌弃的表情,扭头看向北面的小山。
因为整个大营是背靠小山建立的。所以,从这座小楼望去,满眼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林间鸟类欢快的鸣叫声时不时的传来,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只是,朱微妏刚刚舒展的眉头,就被小山北面时不时传来的爆炸声,刺激的又皱了起来。那是王书辉教出的技术人员,正在指挥雇工,用化肥制造的炸药,开山取石的声响。
王书辉就是再怎么迟钝麻木,也能感觉到小丫头心中的不爽。只是他想不明白,明明是这个小东西,自己跑到这里,要和他凭栏望远,喝茶吃点心的。可是,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凭栏望远也望了。这个小丫头别别扭扭的情绪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王书辉毕竟是现代人。作为一个光棍吊丝,他对于未来的老婆是很宝贝的。他连忙问道,“世妹有什么不可心的地方么。还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是不是卫生巾用光了,要是那样不要着急,我立刻就去帮你拿一些。”
朱微妏听了这话不禁满脸通红。
王书辉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的。
再怎么说,王书辉也是受过系统的生理教育的人。对于青春期少女的生理问题,他是很小心的。要是别人,他自然不会那么在乎,可是对于自己未来的老婆,王书辉是小心再小心的。
他不仅在现代通过对专家的咨询,为朱微妏制定了一套严格合理的营养计划,还专门编辑了一本小册子,向朱微妏介绍女性生理卫生。相关的卫生用品,王书辉每个月都会按时按量的从现代给朱微妏买过来。
朱微妏最早对于王书辉的懵懂爱慕,在几个月来王书辉无微不至的体贴和关怀中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信任和依恋。即使是朱微妏贴身的保姆,她自己的几个舅妈,在私下里也常常议论。王书辉这样知冷知热,对老婆体贴关怀到令人发指的家伙,简直是上天派来的好夫君。
可是即便如此,朱微妏还是对王书辉有不满的地方。
在家里做惯了王爷父亲的主的朱微妏,觉得王书辉事事都不和自己商量,对待自己像对待个小孩子一样。这一点让她十分不满。
王书辉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固然让她觉得心里甜蜜。但是,他完全不把自己放在平等地位的做法,也让朱微妏相当的恼怒。
朱微妏红着脸,嗔怒的对王书辉说,“仪宾以为,文儿每天就只挂心些小事情么。”
王书辉不愧是根木头,听了这话,他一本真经的对朱微妏说,“文儿,生理卫生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我给你的书你也看过了,这可是决定你今后身体健康最重要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