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暮寒的手顺着她的腰际下滑。
在她的腿快要勾住他的腰身时,突然落在了她的小腿上。
叶芷蔚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她系在脚踝上的三生石。
她的浑身不由得一僵。
风暮寒敏锐的觉察到了她的变化,但他的手却没有停止动作,向下掠过并抓住了她的脚踝。
叶芷蔚吓的一动也不敢动。
风暮寒的手停在那儿。原本旖旎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你在害怕什么……”他哑着嗓子道。
叶芷蔚的心“扑腾扑腾”的乱跳,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突然间风暮寒放开了她,气息紊乱的下了床。
叶芷蔚诧异的在帐子里望着他。只见他匆匆自地上拾起长衫边往外走边披在身上。
“……暮寒?”她试探的唤了一声。
风暮寒却脚步不停,直接推门出去了。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外面的夜风吹进来,帐幔被吹得飞舞起来,也吹进了她凌乱不堪的衣裳里。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没有勇气再去喊他,只好将身体缩进了被子里。
风暮寒反手关上了房门。
他幽暗的门廊下,呼吸紊乱,就像一个经过了长途跋涉的人到达了终点,疲累的想要寻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不过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衣袖内,左掌心疼痛如刀剜锥刺一般。
他竭力控制住呼吸,半晌才将那波怪异的疼痛平息下去。
他悄悄伸出左手,借着廊下幽暗的灯火。看着他左掌心上的那块黑色的印记----前世出云公主给了他的诅咒的印记。
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时,眼前突然间跳出在生命最后一刻,出云公主那绝望而又疯狂的眼神。
他已经让她跟三皇子一起,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黄沙大漠中了。
在那种环境里,就连尸骨都无法找到。
他亲手安排了一切,也亲手结果了一切。
可是在出云公主死前,他看见了她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块印记会突然间疼起来,难道是因为出云的死……可是给了他这诅咒印记的是前世的出云,这两者间莫非存在着什么联系不成……
他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间发现,他手上的那块印记颜色好像发生了变化。
他又仔细的看了看。
没错,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黑色的印记变浅了些。
屋内。
叶芷蔚缩在被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风暮寒进来的脚步声。池低乐号。
她一动不动的将头埋在被子里,听他关了门,熄了宫灯。走到床前。
衣裳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他躺在了她的身边。
两人间,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过了一会,他似乎睡着了,呼吸绵长。
叶芷蔚却觉得心底一团冰冷,就像吞了块冰,让她冷的全身发抖。
她不知道刚才他是不是发现了那块三生石,而且他的态度转变的太快,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明明刚才还是轻言细语,缱绻缠绵,可是现在他却变得生人勿进,就连话也不跟自己说了。
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她又一次艰难的翻过身,背向着他时,身后伸过来一只大手,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别折腾了,快些睡。”风暮寒轻声道,语气似乎与平时别无二致。
她想翻过来仔细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他却贴到了她的背上,紧紧搂着她,不让她将身子转过来。
“快睡吧,明天为夫还要上早朝……”他轻轻拍打着她,就像在哄孩子似的。
叶芷蔚只得任由他将自己揽在怀里,渐渐的,原本的焦虑被他那一下一下的拍打冲淡了。
她暂时忘记了那些疑惑与不安,睡了过去。
从这以后,风暮寒的生活似乎更加繁忙了起来。
每天天不亮便离府去了宫中,有时在宫里忙到很晚,就直接睡在了香云殿里,偶尔回来也会在天舒阁与蔡先生等人彻夜议事。
他回来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
叶芷蔚隐隐觉得不安,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寻他问个结果。
她为人处事来向直爽通透,可唯独这件事,她真的有些害怕。
因为它不但涉及到她自己。
她想去天禅寺,若是能找到持酒僧,她想去问个明白。
就算不能再回去,就算不能再轮回,若这一世能与他平安共度,哪怕死后魂飞魄散,她都心甘情愿。
可是眼下再有两个月她就要生产了,这个时候她提出南下,只怕风暮寒定是不会答应。
去凉州城路途遥远,还要走水路,他又不能陪在自己身边,其中各类问题多多……
风暮寒每日忙的不见人影,她便留在府中陪同凌钰。
凌钰产后恢复的极好,叶芷蔚看着被嬷嬷抱在怀里的凌暮妍,伸出手指逗弄她。
凌暮妍咧开小嘴笑,蹭了她一手指的口水。
南宫烟也时不时过府来,说是陪她解闷,可是每次走的时候,都要带走好几只麻油鸭,弄的叶芷蔚现在一见了她就嚷着土匪来了。
太后最近也时常召见她,不过她却始终没有再见过夏小沫跟夏老爷子,太后不提,她也不好主动问起此事。
欣颐郡主时常会到太后宫中,与叶芷蔚相处时间久了,发现彼此都没有宫中那些贵人们的矜持与浮夸。
两人竟相谈甚欢。
这一日,叶芷蔚又得太后召见,晌午时分在安和宫里陪了太后用膳,出来时,太阳已经转西。
胡公公送她出了安和宫。
行过二道宫门,忽见不远处疾步行来一名女子,径直拦在她的轿前,“摄政王妃可是要出宫去?”
叶芷蔚一见,来人竟是英王妃,顾秀婷。
此前她听南宫烟提及英王虽然没有给顾秀婷休书,但却将她送入了宫中,让她在丽妃身边侍疾。
听起来好像是极有孝道,可实则却是如同将她打入冷宫一般。
宫里有这么多宫女内侍,丽妃身边根本就不愁有人伺候,现在让她来做这下人的差事,这简直就像要了她的命一样。
“我正要出宫去,不知英王妃有何事?”叶芷蔚戒备的望着对方。
第489章 顾秀婷求助,五皇子威胁 加更,橙黄橘绿时_ゝ,两块巧克力!!!
顾秀婷走的鬓角额头尽是细汗,她拦在叶芷蔚的轿前,有些微喘,脸上神色却是亦如往常般高傲,她的下颌向上扬起。“我有事要出宫,想借你的轿子一用。”
叶芷蔚眨了眨眼睛,险些笑出声来,“英王妃这是何意。你想出宫与我半点关系也没有,为何要来抢我的轿子。”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奉了太后懿旨进宫的,凭什么说把轿子让出来便让出来。
顾秀婷似乎有些焦急,“你要是不想让也成。我可以与你同乘一轿。”
叶芷蔚瞪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顾秀婷竟然要求跟她挤在同一个轿子里出宫……
一旁的胡公公有些不耐烦了,他是奉了太后之命送叶芷蔚出宫,叶芷蔚若是在半路上出了事,他这条小命就算交待了。
想到这里,他上前一步开口道:“英王妃,非是咱家故意为难您,实在是宁逸郡主带着身子。若是被您不小心撞着了,回去后咱家如何向太后她老人家交待?”
顾秀婷不悦的瞪起了眼睛,不过她却不敢当面向胡公公表示不满。
就在这时,自远处跑来一名小内侍,气喘吁吁的来到胡公公面前,道:“太……太后突然身子不舒服,正寻公公您呢。”
胡公公一听,立时慌了神。
刚才若是没有顾秀婷拦着,这会功夫他已经把叶芷蔚送出宫门外去了,眼下太后要是再出什么事……他的这条老命可就真的要差不多交待了。
叶芷蔚见胡公公变了脸色,于是道:“既然是太后寻你,胡公公你还是快些去吧。”
胡公公不敢怠慢,匆匆跟着小内侍离开了。
顾秀婷仍是拦在轿子前不肯离开,“你究竟肯不肯带我出宫?”
叶芷蔚轻轻蹙眉。顾秀婷以前虽然有些霸道,但也不算是蛮不讲理,她们之间的矛盾主要是因为英王引起的。她不觉得现如今顾秀婷还能耍什么鬼主意。
“英王妃不是在宫里服侍丽妃娘娘么,如何能随意出宫。”叶芷蔚不解道,难道是她受不了宫里的苦,打算逃走?
转念又一想,不太可能,这可不是说能逃走就逃走的,顾秀婷的父亲如今已经不再是左丞相了,她失去了背后最大的依仗,就算跑出宫门又能去哪?
“你究竟带不带我!”顾秀婷跺着脚。
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顾秀婷还时不时回头去看身后,叶芷蔚心中越发起疑。
“你在看什么?”她问。
“没……没什么。”顾秀婷一咬牙,“就当我求你一次,帮帮我。”
叶芷蔚惊讶的扬了扬秀眉,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可是不易。
“好。”叶芷蔚痛快道。
顾秀婷松了口气,刚要迈步想上轿子,又听叶芷蔚接口道:“可是我要听实话。”
顾秀婷迈出去的脚僵在了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时,远远的甬道上,走过来几名内侍,探头探脑的向这边张望着。
顾秀婷望过去,眼底涌起一丝惊慌之色。池宏住才。
“叶芷蔚,以前的事都算我不对,这一次,求求你一定要帮我!”
叶芷蔚坦然的看着她,“我说过了,我可以带你出宫,但我要听实话,我讨厌被人骗。”
顾秀婷咬了咬牙,这时远处的内侍走近,对顾秀婷施礼道:“英王妃,我家主子请您回去一趟。”
顾秀婷恼怒道:“我刚才只是无意中从园边走过,并没有听到什么!”
那些内侍态度不卑不亢,低垂着眼睛,“还请英王妃自己去跟我们主子说,小的只是负责传话,还请英王妃莫要责怪。”说着他们上前几步,似要靠近到她身边。
顾秀婷突然一把抓住叶芷蔚的轿帘,进了轿,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大胆的奴才,说什么传话,全是在骗人,我与摄政王妃还有话要说,你们快些闪开!”
叶芷蔚见顾秀婷抓着轿帘的手攥得死死的,骨节惨白,再回想刚才她说的那番话,心中不由得一动,轻唤了句:“起轿。”
抬轿的轿夫都是太后身边的内侍,他们面无表情的抬起轿子,出了三道宫门。
顾秀婷紧张的盯着外面,一直到前方出现了最后一道宫门,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英王妃还不打算说实话么?”叶芷蔚突然道。
见顾秀婷犹豫着,叶芷蔚一拍轿身,轿子立即停了下来。
眼见前面就是宫门口,顾秀婷立时大急,道:“快着些,别停下来,他们要追来了!”
“谁?谁会追来?”这个时候叶芷蔚却反而冷静得多。
“快些走啊!我不小心惹了麻烦……他们会杀了我……”顾秀婷急的险险哭出来,“你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叶芷蔚不屑冷笑,“我为什么要救你,我们又不熟。”
顾秀婷急急的去抓她的手,“以前都算是我的错还不行么,求你就帮我这次,快点带我离开这,一会在车上我会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芷蔚其实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于是她带着顾秀婷出了宫门。
摄政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外面,她与顾秀婷双双上了马车。
因为要避讳着外人,所以小莲跟柳烟则上了后面的随行马车。
车轮才刚刚转动,忽听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等一下!”
叶芷蔚挑起车帘从窗口望出去,只见宫门口立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着锦衣华服,蟒龙袍分外显眼。
叶芷蔚虽然没有跟此人说过话,但她之前在宫宴上已经多次见过他,此人正是当今圣上五皇子。
“五殿下。”叶芷蔚招呼道,“因何事拦我马车?”
五皇子的身边带着五、六名侍卫,拦在车前,见叶芷蔚露出头来,咧嘴一笑,“此事与摄政王妃无关,只是刚才英王妃在园中巧遇王美人,自她走后王美人便丢了一样东西,所以想寻她回去问上一问,还请摄政王妃行个方便。”
叶芷蔚转头去看身边的顾秀婷,却见她脸色煞白往她身后缩了缩,“他说谎,我没有拿过王美人的东西。”
叶芷蔚这才隐约想起,王美人便是五皇子的生母,皇帝边身这几位健在的皇子中,就属五皇子生母身份最低。
她想起刚才在宫里听顾秀婷对那些内侍说,她只是无意中从园边走过,并没有听到什么……再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五皇子,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顾秀婷很可能听到了什么她不该听到的事情。
她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顾秀婷,对车窗外的五皇子微微一笑,“不知王美人宫里少了什么,说出来我也好帮你问一问英王妃,看看她身上有没有无意中夹带了什么。”
这话听说像是在帮着五皇子,可实则却是在帮顾秀婷开脱,言外之意,要是没在顾秀婷身上找到什么,便是五皇子错怪了别人,只能要他让路了。
五皇子侧目看着叶芷蔚,忽地冷冷一笑:“难得摄政王妃好意,恐怕你还不知道英王妃都做了些什么吧?你这么护着她,难道就不怕出事之后要跟着一起受连累?”
威胁!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叶芷蔚的眸子立时眯了起来,隐住眼底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