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温如言(全+番外)_分节阅读_124

像阳光一样。

我和他益发疏远,和陆流更加亲密。回家的公车上,我和陆流是始发站,言希思莞达夷在第三站上车。

我们一起回家。那时候,陆流家还没搬走。

他们习惯打打闹闹,我坐在一边看书,看累了,望望窗外,飞逝而过的时光。

达夷调侃言希,问他是不是暗恋同班的林弯弯。

言希难得没挑眉,脸红了,可是,思莞脸却黑了,而陆流,他不动不怒,微微笑着像个菩萨,可是握在手里的饮料纸盒却扭曲了七零八落。

我透过书,坐在他身旁,看得分明。

过了些日子,陆流和言希似乎闹了别扭,言希放学了,总爱一个人闲逛,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着乱七八糟的日子,他把自己放逐,和我们隔离开。

又过了些日子,首都南端出现了爆炸案,死了整整三十三人,言希很幸运,从火中自己爬了出来。

他住院许久,消磨了小时候的一些锐气。

我爷爷和爸妈去医院看他,我就坐在他病房外的花园里,继续看我的书。

我坐了很多天,来过许多人,去了许多人,其中,包括陆流和他那个狡猾阴狠的爷爷。

言希养好伤的时候,陆流去了维也纳。

一夜之间,这个世界,连属于言希的气息,像阳光一样的霸道绚烂,都消失在空气中。

言希休学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半夜和达夷曾经爬过他家的墙,不过,我当的是人梯,把达夷驮到了二楼。

那块黑色的窗布,我每天躺在床上都能看到的窗户,紧紧地闭着。

达夷拿钳子撬开了窗户,他爬了进去,我缩在言家墙角把风,等着。

等到达夷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憋得脸通红,要哭却没敢哭出来的样子,他说,言希疯了。

我放学时,背着书包路过言家,总是盯着二楼看很久,看着看着,时间长了,也就不觉得累了。

我想把他偷出来,然后再和他打一架。

很久很久,久到我身旁言希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察觉不出时,他们却说言希的病好了。

我看着他屋子的窗帘又换成了粉色,却笑了。

这个疯子……

可是,他却已经不是我认识的言希,冷漠,冷漠到可以把笑容挂在脸上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和陆流那个虚伪的模样,逐渐趋同。

言希的气息消失了,死了。

自从那天,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关窗户,拉窗帘,在黑暗中做任何事,除了停止思维。

从爸妈的交谈中,我隐约猜出温思尔是言希的亲妹妹,而后不久,正牌温姑娘回到了温家。

言希对温思尔一向百般爱护,万般维护,甚至,把妹妹欠的恩情背到自己身上,对正牌温姑娘温和大度得不像话。

我冷眼看着他演戏,再冷眼看着他陷入戏中,无法自拔。

他的身上,有太多黑洞,现在,又加了一个弱点。

言希癔症二次病发,我已经意识到一切不是偶然,花了大笔的钱找人调查陆家,然后,在爷爷和爸妈没有发现,或者他们看了出来却没有拆穿的情况下,学着炒股,填补空缺。

那年,我刚刚满十八岁,进入股市,跌了不少跤,所幸还有些小聪明,又挣了回来。

而所有的调查都真相大白的时候,言希也已经在温衡的照顾下痊愈。

我试图装着联络感情,和在维也纳潜伏的陆流取得联系。我从自己的角度,还原言希的生活状况,远比他从思莞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要牢靠得多。

他很相信我,至少在朋友应该给予的信任限度里。

那年冬天,很冷。

言希设计了一张卡片,下面写着myheng。

那天,在电梯里,我距离他很近。

他身上阳光的味道似乎在慢慢复苏,我有些晕眩。

我坐在一席,看着他为温衡努力争取,看着他的眼睛,好像重生。

那扇窗许久没有打开,推开时,风中,远处粉色的窗帘随着春风吹起。随便他,无论是听摇滚,还是画画,无论是打游戏,还是因为思念陆流而拉起小提琴,随便哪一样,都好,只要有了快乐的源头。

他和温衡总是站在一起。他爱抓着她的手,兴奋地手舞足蹈,那个孩子,却永远只是温和秀气地笑着,看着他,宠溺的模样,端正而温柔。

陆流对我说,他的时机到了。林若梅在陆氏做了几项错误决策,她安插的人也被陆流爷爷的人压制,声望降到最低,时机绝佳。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替言希报复的意图,因为,言希被逼到到这种境地,他功不可没。

比如说,酒吧爆炸,根本不是一个巧合,比如说,林若梅把相册寄到温衡手里,也是他默许的。

可是,林若梅的下场很惨,她的权力被架空了,然后被她的公公和儿子以身体虚弱的名头送到了疗养院,表面上,好一派冠冕堂皇,母慈子孝的景象。

陆流回到了言希身边,温衡却离开了。

我打电话告诉言希,温衡已经在温家门前跪了一天,他连夜赶飞机从美国回来,却因为温家的一句央求,他们求他放了温衡,言希沉默了,妥协了。

他跟在温衡身后,跟了一路。

我清晰地记得那时他们的背影,远远地平行着,却没有交集。

言希穿的是黑衣服,戴着连衣帽。

回来时,和他一起到酒吧喝酒,他醉得一塌糊涂,脸很红很红,看着空气中的某一个点,很久,才开始掉眼泪。

我才发现,自己错了。他哭时和思尔一点都不像。

思尔哭的时候我会笑,可是,他哭的时候,我笑不出来,心里的弦,一根一根地断裂,无声无息。

我告诉他,地球能听到人的愿望,你只要说,念叨得多了,总有一天,它会完成你的心愿。

他说,妈的,如果可以,能不能麻烦这个球把老子的宝宝送回来。

我想了想,笑了,捏捏他的脸,说可以。

我起初是以散股的形式购买陆氏的股票,抛售,寻找规律,花费了三年时间,然后,加大了投资的力度,不停购买,陆氏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股票一直疯涨。陆流虽然有些疑惑,但是陆氏一向谨慎,应该不会被钻空子。

可是,我比他更谨慎。假姓名,假身份,并以普通中股股民的姿态炒了许多年股,他查不出猫腻。

可是,这么多年,和他如此亲近,陆氏的动态,我却一清二楚。

他问我新公司几时上市的时候,言希在他身边,已经消瘦得不成人形。他不吃饭,身上阳光的气息却不屈不挠。

我想,也到时候了。

看着言希,又捏了捏他的脸,早已找不出儿时的婴儿肥,不变的是,他不会哭。

不会,让我看到他的眼泪。

我抛售了手中所有的陆氏控股,大赚一笔,而陆氏董事会,全部出了血本,如不好好经营,一夜倾厦,也是有可能的。

趁着陆流焦头烂额,我和达夷把言希送到了机场。

我对他说,地球已经满足了你的心愿,言希。

我喊他的名字,从没有一天如这一日,如此坦然,如此温柔。

又过了一些年头,回复到今日感冒的我。

对面的粉色窗帘内,总是有小宝宝的哭声和他的父亲撒娇的声音,女主人无奈而又幸福着。

那种气息,愈来愈温醇,好像老酒一般,挥发到空气中,永久不散。

新交的女友听闻我感冒,跑来探望,见我又在看书,扑哧笑了。

孙鹏,从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在看同一本书。

她问,书名是什么。

我翻了翻扉页,哦,我爱你。

书名是,我爱你。

你永远不会知道的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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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卷 小言希

2012年某日,某地出现震云,专家辟谣,这是天气异常造成的,绝对,跟地震没有关系,咳。

然后,两个小时后,首都小小地晃了一下。

温衡拿着纸杯,觉得是自己夙兴夜寐研究太勤奋导致血压高脑袋晕眩的缘故。

然后,虎口上还有两滴褐色的咖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杯中晃出来的。

她是研究所最后一个走的,下午刚从法国汇报工作回来,整理完文件,很想凑凑运气,去幼儿园接儿子。

言小宝今年五龄,上大班,机关幼儿园的第N批学员。鉴于第一批教出的是言希达夷思莞之流,阿衡对儿子的教育状况很是忧心= =。

她平常这点儿,基本上摸不到儿子,有两个姥姥两个舅舅两个老爷爷(言老被重孙的周岁胭脂照秒杀回国)一个姨妈兼职姑姑轮流接送,这娃命太好。

于是,小宝闪亮体这当亲妈的连同言先生那个亲爸基本上是碰不到,但是回家会经过幼儿园,阿衡还是决定往里拐拐。

阿衡走出研究所的大楼时,觉得天暗了些,梧桐树被吹得七零八落,似乎快要下雨。

转身,看着四周,总觉得不太对劲。

这条有名的商业街好像隐约大概变破了。

只除了,参天的大树依旧森森郁郁,翠色yu滴。

而树后的研究所,若隐,若不现。

阿衡揉了揉眼,看看街道,行人很少,但是,最近流行白衬衫了吗,为什么初中生模样的孩子一律白衬衫外加蓝短裤,啊,还有黑色横梁的自行车。。。。。。

阿衡走了一路,看了一路,越来越狐疑。

大家看着她的眼神,跟看怪物一样。

阿衡低头,短袖风衣,仔裤,没什么吧。

走到幼儿园的时候,却又冷汗了,什么时候这里都变成了平房。

年初,思莞才从腰包掏出赞助费帮外甥的幼儿园盖楼。原因,主要是,他觉得他们兄弟一帮小时候没少干欺男霸女组团抢劫的事儿,靠赞助费摆平幼儿园小老师的不在少数,觉得言小宝是言希儿子他外甥,基因的力量不可小觑,他体贴外甥,掏钱掏得很是大方。

阿衡从铁门走进去的时候,黑云慢慢压下,一片片好像蛟鳞,大雨迫在眉睫。

四处八方,空无一人,寂寂寞寞。

目光所及,滑梯,转椅,跷跷板,平衡木,还有。。。秋千。

她松了一口气,走到秋千旁,弯腰,轻轻开口,小乖,怎么还没回家?姥姥没接你么?

他坐在秋千上晃晃荡荡,小小的身子忽然停了。

抬了小脑袋,是西瓜皮,看着她,很奇怪的表情。

阿衡蹲下身子,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笑了,宝,什么时候剃的头,是不是姥姥拿推子给推的?

阿衡去法国两天,一直隔着电话跟言先生言小宝缠绵,小宝说爸爸给我洗头又洗到眼里了姑姑做的奶茶真是这个世界最难喝的东西舅舅相亲又失败了,于是眼泪汪汪妈妈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叽叽咕咕拉拉扯扯一大堆,并没有提头发被剃了。

秋千上的孩子看着她,大眼睛很平静,撇了撇小嘴,你是人贩子吗,要拐我吗,我家很穷,我妈早不要我了。。。

阿衡以为儿子闹脾气,笑了,抱起他,轻咳,是是,言小朋友,我要拐你,把你卖了^_^

孩子好奇,皱眉,你知道我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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