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不好做,即使是一个淳朴的好人也不好当——坚持下去太困难。
能将一个信念坚持下去的是英雄,但是英雄注定了他们的一生中众多的悲剧,那铮铮铁骨注定也将被万千荆棘刮刺得伤横累累。
但是,这种痛必须忍着,伤口中源源不断溢出的鲜血必须默默自己舔舐,即使牙崩爪裂也得自己慢慢磨砺,为随时随地的下一次出击做准备。这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小事,但是自己为别人的付出往往得到的却是别人对此的误会,因为他们不是英雄,不能理解英雄。
能忍受下这种误会的才能升华为英雄,但这对于英雄来说是多大的悲哀,对他们所付出的人是多大的讽刺?所以,英雄都是默默无闻,悲情难熬。
神树族这次死亡二十一人,其中有十一个是坚持不接受张凡虎蜂毒治疗的人,四个是看到接受治疗的族人有了较为明显的疗效之后才接受的,但是因为时间拖得久、病情加重的原因,这样的族人只有一个被治愈。
最后一种人最悲哀,甚至明明没有任何错误的张凡虎对他们也感到一种歉疚。他们很相信张凡虎,主动配合他的疯狂治疗,但是最后却还是没有逃脱锥虫病的侵蚀。
所有被张凡虎宣判无救之人并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没有希望苏醒的沉睡。但是张凡虎的一个命令却让所有族人都惊呆了——烧掉他们!因为神女至今未醒,只能用族人们很排斥的柴火烧。
在现代一旦患上昏睡病。即使以现代的医疗科技来治疗,一旦陷入昏睡都几乎没有醒来的希望,死亡率是仅次于百分之百的狂犬病。数十上百万个昏睡过去的人中大概会有一两个醒来,所以这些神树族人基本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张凡虎知道昏睡病的可怕。但是神树族人不知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昏睡过去的族人、猎手身体中有大量的锥虫,他们是致命的污染源:舌蝇并不会因为他们陷入昏睡而不吸食他们富含锥虫的鲜血,也不会因为吸食了昏睡的人就不叮咬健康的人。
昏睡过去的族人成了健康族人最大的敌人!如果让他们体内的锥虫传播到族内,这种恶性循环一旦形成,那么这个部落就彻底完了。
张凡虎的坚决让几乎所有族人难以相信,就连智力也张口欲问,但是看着张凡虎的样子又忍住了。
智灵含泪向暴怒的老族长解释着。但是现在的老族长对于她也是怒言相向。智灵站在张凡虎和老族长甚至整个神树族人中间最难受,这也让张凡虎很感动,支持他的只有寥寥数人,他也明白了要将一个腐朽但是根深蒂固的思想彻底挖出来是多么困难。甚至动摇一下也是千难万险。
舍己为人就是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这是众所周知的词,但是能做到的有几人?能顺便帮忙的人在现代社会已经很少了,反而恩将仇报的人逐渐增多!这是人性、社会的悲哀!
一场革命必须有牺牲,一个文明诞生不仅要有辛勤汗水的浇灌。还必须有鲜血的浸染。
神树族物质已经有了一个史前社会难以置信的雄厚基础,并且还在不断扩张着,但是精神文明呢?他们那落后的精神文明还能继续维持他们现在的生活吗?
使人前进的是思想,后退的也是思想。对于文化也是。
张凡虎与神树族的冲突归根结底就在思想上。他们的分歧随着神树族各方面的发展而越来越大。矛盾已经激化,他们都认为自己的是对的。而且对方总是反对自己,却没有看到对方为自己已经做了明显的改变。或许。不为对方着想也是矛盾的重要来源之一。
“如果让一个没有被恶魔附身的族人与他们在一起睡一晚,不点燃白蚁巢,也不点冒烟的干草,只用几天他就会与他们一样!你们信不信?”张凡虎在一片争吵与嘀咕中缓缓说道,话音未落周围就鸦雀无声。
张凡虎的解释无用,因为他没有办法证明。怎么证明一个昏睡的族人对所有族人都是致命威胁?这对于族人们来说是太难以置信的事,以前张凡虎做此类事情最后总能用自己的行动为族人们证明,现在除非让一个族人用生命去证明。
怀疑则是对其不是很赞同,但并不是完全的不相信,也就是说有些相信。族人对张凡虎的看法虽然抵制,但是要让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去验证,那是绝对不行的。除非,是支持张凡虎的人。
“我去!”果然,在安静瞬间然后又嘈杂起来的族人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但是传出的地方却有四处。族人们四下转动着头,一时之间到处都是晃动的头和惊讶的神情。
张凡虎一惊,也看向他们:智灵、智月、智力,还有一个让他意外的猎手,是那个原神鳄族族人,他叫鳄鱼尾,是现在智力的搭档,张凡虎与他接触也很多,半年前还与他一起四人探索神秘的海蝎子洞。
“我去!”“我去!”又是几声呼喊,十余个族人纷纷叫道。
这些都是支持张凡虎的猎手,他们紧随智灵等人后面叫道,甚至积极远超前面四人。他们相信张凡虎,也就是说他们相信只要挨着昏睡的族人度过一晚就会变得与他们一样,是必死之路,他们不能让族中地位高并对他们极好的人去送死。
张凡虎当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长大了嘴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有支持者当然也有反对者,与支持张凡虎的猎手一起“报名”的还有反对他的猎手和族人。他们相信挨着那些患病的族人之后并不会有什么问题,绝对能毫发无伤地回来,所以支持老族长等人的明显要多。
“我去!”这才是真正的寂静,又是一个集体惊讶,所有的人都被真正的震撼住了,两百多个头偏向一边,另一半的人看向另一边,半秒后又不约而同地转头交换。
这两个声音每个族人都很熟悉,那种不可忤逆的声音已经深入了他们的灵魂——老族长、张凡虎。
不仅是族人们惊讶,就连两个当事者也很惊讶,但随即又明白了对方的心理。老族长对自己很自信,不相信自己会出事,但是张凡虎何尝又不是呢?虽然昏睡病很可怕,但是张凡虎确有把握不让舌蝇咬自己,或者在接触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注射入锥虫就让它们命丧黄泉。
其实张凡虎为了不让支持自己的族人受到伤害这样采取的是一个迂回战术:他当然是不会死的,所以就不能直接证明自己的理论是对的,甚至帮助了对方证明,但是如果对方的人死了呢?他就可以利用自己在族人心目中“神人”的不可思议的能力轻松解脱,反证明自己是对的。
但是老族长绝对不能死!老族长也是一心为民,张凡虎对他也很尊敬,他不能让他这样死得毫无意义。但是老族长也不可能轻易退出,老年人将自己的自尊看得更为重,而且他本就是个很倔强的老人,他的身份也注定了他不能出尔反尔。
张凡虎知道自己必须先示弱,只有让一个同样生存几率较大的支持自己的族人代替自己,精明的老族长当然也会明白,也会退让一步。
“石骨!”张凡虎一声轻唤,身边的石骨顿时明白自动走了出来,然后向老族长说明自己愿意代替神人。果然,老族长看到默认的张凡虎也退后了一步,让身边一个族人代替自己。那是以前神鳄族的一个人,是鳄鱼的亲信,所以也是一个对于神明极为狂热支持者,他出来也符合老族长的心理。
两人走进了一个大草棚,里面是二十一个昏睡的族人,两人将用生命来验证张凡虎和老族长的理论。
智力、树叶等支持他的人的身体素质绝对要超过石骨,但是张凡虎却没有选择他们,这并不是因为亲疏关系,二十因为石骨的体质问题。
石骨在数年前就受到一条巨型几乎致命的喷毒眼镜蛇的攻击,但是最后却死里逃生;在那次受伤数月之后,在猎队寻找消失的智速的时候又遇到蝠鲼的攻击,又是一次与毒液拼搏的斗争。
虽然两次都有张凡虎的相助,但是换了其余的猎手张凡虎就没有把握,这与石骨天生的抗毒能力有关。张凡虎相信,两次致命毒液抗争又大大加强了石骨的抗毒体质,甚至他身体血液就有不可忽视的毒性。再加上他是一个很机敏的人,这次即使他被舌蝇咬到,注入他体内的锥虫也很有可能不能存活。
三个昼夜后,当两人吃完屋中的食物出来后又进了另外两间为他们准备好的草棚,以待观察。
又过了四天,张凡虎胜利了,甚至不到三天那位相信神树族神明的族人的希望落空了,那明显的症状宣告了老族长的失败。这个失败来得是如此剧烈,甚至将安然无恙的石骨也忽视了。
很奇怪的是,在两人回来后女祭司也陷入了一个沉睡,直到张凡虎得胜后才醒来,这虽然让张凡虎疑惑但是也没有深究,因为他相信女祭司不可能染上锥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