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令一夜之间传至四城,大军开拔,孙云浪坐镇朝堂,军部,吏部两大机构飞速运作,阴云笼罩朝城上空,久久挥之不散。
是日晌午,慕北陵带人火速返回徽城,离城十里,忽闻前方杀声震天,登高望之,只见徽城被夏凉大军围的水泄不通,夏凉兵不停冲杀,登云梯,流失雨,火统枪,能派上用餐过的应有尽有,城下尸骨堆积如山,有夏玲兵,更多则是徽城守军。
在视西门码头处,万马丛中隐约可见一白衣白袍人侧卧高台,其周围被精甲兵士层层围住,慕北陵见其一眼,猛然心跳,暗道:“竟是他。”
郑逊见厮杀惨烈,下意识握紧佩刀,沉眉冷目,似要俺奶不住怒火。
慕北陵命其稍安勿躁,此时贸然上前,无疑失去送死,夏凉有十八万之众,一人一口唾沫都得淹死自己。
此时有探子来报,前方一里处的艮水上发现船只三百余艘,慕北陵悄悄抹去查看,每馊船上皆可有夏凉标记,知夏凉大军应是从此地偷渡过河。
见船之际,他眼前一亮,计上心头,暗道:“既然夏凉人能从此处渡江,我何不趁此机会带人渡河过去,他攻徽城,我便攻徐邺,眼下十八万大军皆在徽城,徐邺必城防空虚,若拿下徐邺,可暂保徽城。”
打定主意,慕北陵叫来郑逊商议,道:“徽城守军尚有十万之多,可保在暂保徽城不失,
你速命人悄悄上船,占领那三百艘船,我们渡江去徐邺,趁徐邺城防空虚,一举拿下,如此可解徽城之急。”
郑逊闻言精神猛震,赞道:“此计甚好,这就去安排。”悄悄回去。
慕北陵又对姑苏坤道:“战事已起,郑逊他们去偷船,唯恐被夏凉人发现,姑苏大哥可带三千人潜近三里,若有夏凉人来防,尽力拖延,可好?”
姑苏坤道:“明白。”遂叫上姑苏乾,姑苏坎,带三千守陵将士向前三里。
很快,郑逊差人来报,三百运输船尽皆占领,慕北陵向姑苏坤发去信号,领人登船。船体甚大,几乎可容百人,此有三百艘,边说一次能运送三万人之多,暗道怪不得夏凉十八万大军能如此快集结。
慕北陵命人凿沉剩下的二百四十艘运输船,趁着艮水水势平稳,快速渡江去,此时徽城前两军交战正酣,竟是无人注意江上有船行过。
慕北陵前几日曾到过徐邺,知军机要地皆在城东,是以上岸后绕过北门,直奔东城门去。
六千将士快步疾行,半柱香的功夫便至东城门,见城门大开,仅有几人守在门口,郑逊带人上前斩杀守卫,千人夺门入城。
慕北陵命令郑逊带一千人马速夺南城门,姑苏巽带一千守陵将士夺西城门,姑苏离姑苏兑二人带两千将士夺北城门,三人领命速去。慕北陵则带剩下千余人直进徐邺令尹府。
快步至府前,衙役见千兵到来,还未来得及询问,便被守陵将士手起刀落斩于门前,慕北陵率先进府,吩咐众人不得烧杀抢掠,寻个方向,直奔前堂去。
此役重在控制徐邺令尹,夏凉大军皆在徽城,令尹便是徐邺之主心骨,心骨一旦被俘,大事可定。
不一会,有将士押一鹤发老者进堂,慕北陵视之,身着雕鹤云秀官袍,脚踏嵌珠金缕宝靴,面色红润,正气凛然,颇有些不怒自威之象,于是笑道:“你就是徐邺的令尹?”
老人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徐邺陈霖是也。”
慕北陵点头笑道:“原来是陈令尹,久仰久仰。”
陈霖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令尹府?就不怕大王降罪?”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慕北陵也颇有些忍俊不禁,心道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说道:“小子西夜慕北陵,给令尹大人请安了。”
陈霖闻其名,瞬间面露惊色,指其道:“你,你竟是慕北陵?”
慕北陵轻咦,道:“你认得我?”
陈霖脱口而出,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慕北陵眼皮猛沉,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死了?谁告诉你的?”心道:“那日我在客栈假意被杀手刺死,他竟然会知道,难道是那个成叔告诉他的?”又想到徽城外那白衣白袍人,暗想应该是了。
陈霖甩袖,别头不语。
慕北陵也懒得再问,知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吩咐左右道:“把他押到北城门,严加看守。”左右得令,压着陈霖下堂去。
慕北陵走出前堂,此时令尹府已经乱成一片,呼天喊地的声音随处可闻,他暗暗皱眉,再提醒姑苏坤勒令手下将士,不得肆意抢掠。
行至后花园入口,见有将士拿火把围着数人,那些人皆伏地跪着,其中更有不少老弱妇孺,他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姑苏坤叫来士兵,闻其,士兵答道:“这些都是令尹府的下人,还有那个狗令尹的七个老婆和孩子。”
慕北陵笑道:“没看出来那老家伙挺厉害的嘛,七个老婆,也够他受的。”说时走上前,将士们自动为他闪开位置。
视线扫过,妇女抱着小孩瑟瑟发抖,下人们伏地不起,口中念念有词,当先一位老妪盘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衣着倒是光鲜亮丽。
慕北陵自诩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更何况这里都是些敌国之人,不过见老太太老态龙钟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叫人给他搬把椅子来。
那老妪谢过,端坐椅子上,气色中正,不失几分上位者的气势。
慕北陵笑而问道:“老太太是?”
老妪答道:“老朽惶恐,不过是令尹的娘而已。”
慕北陵道:“原来是陈令尹的娘亲,小子慕北陵,失敬失敬。”
老妪抬头看他,眼露厉色,说道:“慕大人好威风,深夜抢夺我令尹府,抓我们这些老弱妇孺,此事要是传出去,恐怕世人皆会赞你慕大人功劳卓著。”
慕北陵耸肩笑道:“您不必激我,两朝对战手段不用其极,您只知道今夜被我捉住,却不知道我徽城数万百姓的性命,今日都丧于你朝犬狼之手,相比之下,我可要仁慈多了。”
老妪冷哼别头。慕北陵懒得再与其废话,目光微移,落至人群后方一女子身上,眼神陡然凝起,指那女子道:“你,抬起头来。”
女子似没听见,伏地低头,老妪见其点名那女子,眼中却有片刻慌色,恰好被慕北陵收于眼中。
慕北陵朝左右示意,左右过去将那女子拉来,借着火光,他看清女子面容之时顿时惊道:“是你。”
女子闻言视来,也是惊呼道:“是,你。”
此女子赫然是那日百花楼中被誉为夏凉第一歌姬的杜莹,于此地见她,慕北陵万分疑惑,心道:“一个歌姬,如何会出现在令尹府中。她与成叔关系极好,莫不是那成叔也是令尹府的人?”随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莹盯他半晌,嘴角微扬,笑道:“没想到公子竟是西夜的将军,倒是小女子失礼了,那日生没看出公子高贵身份。”
慕北陵凑近其面,一字一句道:“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杜莹莞尔说道:“小女子一介歌姬,受令尹大人抬爱,来此为大人献歌舞曲而已。”
慕北陵微笑道:“仅此而已?”
杜莹道:“仅此而已。”
慕北陵转面看向老妪,问道:“老太太,你儿子好雅致啊,有七个老婆不说,一把年纪还有闲情逸致邀杜莹姑娘献歌舞曲,我都羡慕不来啊。”
老妪闭口不言。
慕北陵冷笑几声,视线再扫人群,见前排跪着的刚好七个女人,知是陈霖的七个老婆,便说道:“七位妇人请起吧。”
七人怯弱起身。
慕北陵顿了顿,忽道:“你家老爷不会是想纳第八妾室吧,这杜莹姑娘才貌双全,入了这令尹府,恐怕诸位只能独守空房咯。”
话刚落,却听最末尾一年轻女子嘟囔道:“老爷才不敢动她呢。”声虽轻,慕北陵却听得清楚。
老妪闻声,转头呵斥道:“闭嘴。”
慕北陵微咦,右手按在老妪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俯身说道:“老人家,火气别那么大,容易伤者身子。”旋即走向末尾女子,女子见他过来,娇体更颤。
慕北陵注视她片刻,轻声言道:“别怕,我没什么恶意,刚才你说你家老爷不敢动她?为什么啊?”
女子眼神闪烁,唇齿发抖,双手死拽衣角。
老妪猛又喝道:“丧门的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慕北陵陡然回头,眉目瞬沉,斥道:“聒噪!”姑苏坤晃身上前,探手缚于老妪颈脖间,微用力,老妪顿时“咳咳”说不出话来。
慕北陵转而视那女子,笑着道:“现在没人吼你了,说吧。”
女子吓得眼泪滑落,口唇煞白无血。
慕北陵见其惊状,等了片刻,突然擒起双目,幡然吼道:“说!”
女子噗通跪地,伏地告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说,我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