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包厢的一路上,白爷默不作声的抽着烟,而我的头脑里,完全被季周两家的事情给搞糊涂了——听白爷的口气,两家人难道以前还是亲戚,不对啊,季常上下的媳妇没一个姓周,至于周然的母亲,更不姓季啊。
“江湖已经不是原来的江湖……啧,这不是电影里的台词吗。”
白爷这句话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
“小子。”
“嗯。”
“今天过后,你我不再是师徒了。”
“白爷!”
“别怕,不是白爷不要你,只是你应该去跟着未玄那老小子去学打拳了。”
“白爷……”看着白爷未曾佝偻的背,我无言以对。
“荷丫头……今年不回来过年了。”
“……”
“小子,喜欢丫头不?”
“……”
“没事,白爷只是问问,人各有志,白爷不强求啊……”一只大手按在我的头顶,白爷有些唏嘘的声音让我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拥有上辈子的记忆,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回答,白荷懂我,也明白我的心思,这些年,她待我……有生以来,除了母亲,就再也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够做到这般……即便是望,也不可能。
但是我有记忆,我有无法忘记的过去,曾经有一个女孩说她能够做的更好,更是她让我记得,我并不是一个人在这世上奔走……哪怕,她已经不再是我所认识的她,我还是一厢情愿的想为她做一些什么。
“白爷……对不起。”恍惚之间,我抓住了头顶的手。
“别说这个,白爷真的只是问问。”
“给脸不要脸,想必就是对现在的我最好的注解吧。”
“傻孩子,白爷什么时候这么想过。”
“白爷,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做您的孙女婿。”
“……呵。”拍了拍我的头,白爷笑了:“张爷还真没说错,你这孩子,真是懂事的吓人。”
懂事吗……我在心头无奈的苦笑,张爷什么都知道,也许他连我日后的选择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不知为什么,他似乎并没有将它公开化的想法……这大概就是真正的先知者与路边算命摊的差别吧。
回到自己的包厢,胡乱的吃了几口,我们就在白爷的提意下开路。
撒衮喝的大醉,被白爷先送回家,我们这些小的被文姐用车一家一家的送,直到最后的我站在白家门口。
“明天见。”
“明天见。”
坐在车上的文幼晴即使是车开出去老远,还是对着我是一个劲的挥手。我也挥手,直至再也看不到车的踪影……。
一个星期之后。
“我说陆少爷文小姐,你俩这也太扯淡了吧?”
跟我走在路上的周然拿着我与文幼晴刚刚发放的考试成绩单,上面写着清一色的红一百。
“你小子也不差,这次我跟陆仁医可没少给你塞纸条。”
“哪是自然,要不是两位义士,这次我爸可得把我屁股给打开了花。”
周然一张脸笑的如同绽放的肉花,这一次这小子的所有科目都在70分左右,成绩好的让老师对着我们这两位直皱眉头,但是想了想,她老人家还是没发做,毕竟我这纸条全班都有份,就连语文学习委员也在数学考试上受用不少。
“对了,我说陆少,你真想去看看尉行文。”
“是啊,老同学了,听说他这次被开除了……也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办。”
尉行文不知道是得罪了谁,放了学被人堵在巷子里吃了一顿砍不说,听说这一次连脚筋也没放过,高材生在外打架是见义勇为,学校自然可以睁眼闭眼就过去了。可是如果是差生在外面被打的生活不能自理,那么学校自然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开除害群之马。
而且这一次的跟斗是栽的够大,跟我伤在同一天,所有人都认为是季家由其是季昕下的毒手,结果季昕死活不跟承认是他干的,在这事上,我觉得季昕在中午的时候就差一点进了停尸间,也没时间在半夜三更找人把尉行文给堵在巷子里。
不过话说回来,尉行文这次被砍,T市道上已经人人自危,因为T市的圈子里一向都有做事要留三分余地的说法,而说这句话的,不是白爷也不是文爷,竟然是一向平平常常的张爷。
我一向不知道张梦平张爷是不是也混过江湖,我只知道这句话的含金量一定够足——T市这些年也有伤人的案子,但是挑脚筋的也就尉行文这一件,脑子就是再笨,也知道踩过线的后果有多严重,要不然光是季周两家,早就血流成河,哪儿还会像这般打的近乎儿戏。
“尉行文,是不是那个高高瘦瘦的家伙吧。”文幼晴只是大概知道我们三人之间的事情,不过尉行文她也只见过一面而已。
“对,对方这次也真他妈的不够江湖,尉行文最近一年来也没跟别人结仇,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会被砍。”
“会不会是砍错人了。”
我的脑海里突然的想到这个念头,以前也听说过被砍错的冤事,该不会尉行文也吃这亏吧?
“不可能,对方指名道姓过了,T市这么大,可是姓尉名行文,住七里铺上中学的也就他这么一个活宝。”
“行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去看看?”
周然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了看发言的文幼晴,然后又看了看我。
“没事,文幼晴今天跟我一起回家。”
我无所谓的伸手打了个招呼,结果在车道上的出租车楞是没接受我的召唤,看着这个刚刚出现在T市街头的怪物消失在十字路口的对面,周然笑的都站不直了。
“啐,这是**裸的年龄歧视!”
我这一句话,把文幼晴憋在嘴里的笑给勾了出来。
笑完了,周然一伸手,立马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到了我们三个孩子的跟前。
“周公子,去哪儿。”
车窗摇下,一个中年男子笑着问道。
“去城南老城区,七里巷。”
周然拍了拍车门,T市出租车公司……啧啧,这不是城北余氏出租车公司的前名吗?城南周家,城北余家,T市两个道上的大家族都开始洗白了,站在局外人的立场上,我不得不佩服两家当家人的眼光。当道上的其他人都在刀口上打滚的时候,他们已经用合法或不怎么合法但却不犯法的办法来赚大钱了。
这个时代,只有脑子动的快的人,才能够赚到大钱。
“不是医院吗?”
上了车,坐前面的文幼晴对着周然一脸的疑问。
“这小子正在我们开的酒吧里休养。”
“他没有家吗?”
“……尉行文从小就是跟我们这些铁哥们玩大的,我也不瞒你们,他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命不好也就算了,结果还有一大票没**的亲戚,占了他父母的遗产,我爸哪时候看他太惨了,所以收了他做义子,我有一碗饭,就饿不着他。”
文幼晴:“怎么会这样!?他的爷爷难道就不管这种事情吗?!”
周然:“九小姐,不是每个家庭都有你这样的环境,你知道吗,钱这狗东西,在有些人的眼里比爹妈兄弟还亲!”
“是啊,我们的环境是特殊的,有负责的长辈,有通情达理的叔父舅母……。”我靠在车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为了钱,有多少人能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上辈子只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少曼,却被人讥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古今有之……但是,我会是那种人吗,我会为了钱去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孩子吗……真他妈的滚操。
“说起来,尉行文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后人,只是……哎,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你们可不要介意。”
“说吧,我们又不是不认识。”
“穷人家的孩子容易早熟这话没错,但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一样,像我们还在想这考试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的时候,穷人家的好孩子早就在计算明天要去菜场多捡一些烂菜叶,而有钱人家的好孩子,则是在计算自己卖给哪家的少爷或小姐,才能享尽荣华。”
对啊……穷人与有钱人的孩子,哪是平凡之辈,见过富贵识过贫贱,背过五分一趟的矿石青砖,做过八千一次的面膜护理,要说不懂世事,也只有中产之家的孩子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久而久之就会眼高过顶,自以为是……却从没有想过,自己其实在其他两种的精英孩子的眼里,连个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