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青金的话让白占才有些语塞,他也是才刚回来没多久,加上回来之后就是干活,早上一睁眼睛就干活,吃了饭还不得闲,一直忙到晚上睡觉,所以家里的事,他还真不是很清楚。
不过一旁的卢氏也就清楚了,见自家男人没应答,她这才说道:“村长大哥,占志是我家老五,老六是花瓣。”
“哦哦,对啊,是我记混了。”冯青金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变得更加理直气壮了,“老五老六都一样,他俩也没差几岁。白占志还大一些,今年也有十五六岁了吧!我记得他和我家俊成差不多大。”
“十六了,再过年就十七了。婆婆这两年一直在给他找姑娘家相亲,估摸着今年年底就能定下来。照婆婆的意思,赶在明年春忙之前把亲成了。”卢氏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似乎在说一件和她没有半点关系的事。
冯青金一拍大腿,说道:“那就是了。占才老弟,你说说你家那院子,你们三个大的一人住了一间厢房了是吧!剩下的一间,我要是没记错,那是柴房挨着猪舍,以前给白雪和白雨那姐弟俩住的地方。他们两个小,不懂挑,住也就住了。可就按着你们家老五那个性,他能把婚房定在那儿吗?加上你家老六白花瓣还没到成亲的年纪,可也是大姑娘了,总不能和你们谁家挤在一起睡吧!正房的西屋就得给她留着,那你说,一旦白占志成亲了,你们家的房子该咋分?”
听着冯青金的话,白占才先是有些发愣,不过最后却也听明白了。
话里话外,就是一个意思,白家老宅的屋子不够住。
“村长大哥,我这脑子不够用,你就直接说你是啥意思吧!”白占才说着,仰头把碗里剩下的一口酒喝尽,又朝着白雪笔划了一下,白雪忙又续了半碗酒。
白占才哪里是不明白冯青金的意思,话都说得这么直接了,就算是他白占才脑子再慢,一点点琢磨,这会儿也该琢磨出个东西来。
而冯青金也不生气,反倒心平气和的拍了拍白占才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我虽说是个村长吧,可到底不是你们老白家的人。我也不过是心疼老弟你,在外面生生死死的这么多年了,回来别再落个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家老宅那院子也就是那么大了,附近的地也都被人占了,那院子里也盖不出什么像样的房子。依老哥看,你们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分家搬出来住。”
白占才就知道会再次提分家,脸色当即变得不太好看。
不过好在并没有发作出来,只是应道:“村长大哥,你也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外面,甭管是混的好还是混的差,总归是好好的人回来了。你说我这么多年都没尽孝,这才回来没多些日子就提出来分家,老弟我这良心过不去啊!”
白占才的话音刚落,还不等在座的人开口,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女子吐口水的声音。
“呸,白家老三,你说这话就不嫌牙碜?你没尽孝道,那你媳妇儿这些年在你家都干啥了?你们老白家是把你媳妇儿好好的供起来了,还是像养祖宗似的好好将养了?一天天的天不亮就起来干活,我们这些人家都吃完饭坐在树下乘凉了,你媳妇儿还抱着一盆的衣服去河边,靠着月色浆洗衣服。咋的,你媳妇儿这些年给你们家尽的难道那不是孝道?还是说你根本不认这个媳妇儿,她尽的孝道不归你?”
冯季氏一边骂着,一边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卢氏身边,拉起卢氏的手,带着几分哭腔说道:“我这可怜的妹子,到现在我还记得你嫁到咱们长河村的样子呢!粉嫩嫩的一张小脸,尤其是那双小手,那叫一个细嫩,就跟刚出锅的豆腐似的。这才几年的功夫啊,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偏偏身边的还是个不知冷热的家伙,嫂子都为你心疼啊!”
卢氏心里也委屈,可又不好表现出来,现在被冯季氏这么一说,眼泪瞬间就滑落下来。
这下可好,不用说,光是那眼泪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白雪看着铺垫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对白占才说道:“三叔,按说你们长辈的事,雪儿一个晚辈不该开口。可雪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像我婶娘说的那般,我三婶娘这么多年为老白家做的事,可再没有比我更清楚得了。要是只是干个活吃不饱啥的,倒也算了,毕竟,三婶娘嫁了你,那就是白家人。可你没在家的那些年,我三婶娘可半点对不起你的意思都没有。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我爷我奶,还要偷偷照顾我和雨儿两个小的,那份菩萨心肠,可绝对不是一般女人都能有的。”
“丫头,你……”白占才被白雪的话吓了一跳,若是别人的话他还能反驳一下,可白雪一张嘴,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可是地地道道的白家人啊,谁都没她更有话语权说白家的事。
白雪见白占才没有反驳自己,也没有不让自己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大着胆子继续说道:“按说有些话也不该我一个小姑娘说的,可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没发生过。我三婶娘这些年为了你守身如玉的,战场上又是瞬息万变,一个不小心,那就会丢了性命。所有人都说三叔你回不来了,可三婶娘却半点心思都没改变过。三婶娘曾经可是和我说过,就算是三叔你真的没了,她也要为你守寡一辈子。你说说,这样的好女人还上哪里找去?”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一时间卢氏先懵住了,她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
至于守寡一辈子不一辈子的事,她倒是偷偷想过,不过进一家门出一家门的不容易,她也只是想着除非是得了白占才确定没了的消息,才会想着改嫁,否则一定会死守着白家,等着他回来。
只是这样的话这会儿是万万不能说的,卢氏只是低着头,时不时的用袖子擦一下眼睛,反倒像是默认了白雪的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