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卢氏把家里的情况全说了个遍,却依旧没听她提起关于青山的事,不由得有些不解。
趁着卢氏将切好的萝卜丝放在一旁大盆中的功夫,白雪问道:“三婶娘,青山那面怎么样?你不是说我二婶娘他们都上山了吗?”
刚刚还主动提起青山的卢氏在听了这话后,脸色竟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白雪看到卢氏手里的动作明显一顿,片刻后才说道:“我这天天在家看孩子做饭,对于青山的事也不是很清楚。回头等你二叔三叔回来了,你再问他们就是了。”
如此明显的托词,白雪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不过白雪却没再追问,既然卢氏不说,肯定有她不说的道理,既然如此,那就等其他人回来再问就是了,左右自己都已经回来了,再着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切好了的萝卜丝被放在一个大盆里,洒了盐下去,搅拌好,便放在了一旁静置。
之后卢氏又开始忙活起了和面,而白雪则是在一旁负责切肉馅。
肉是刚从冰库里拿出来的,冰得厉害,一时半会儿的切不了,所以只是放在冷水里缓着。
看着那冻成块的猪肉,白雪不由得皱眉,“三婶娘,这肉怎么这会儿才拿出来?”
萝卜切成了细丝,又用盐卤上去水,这会儿又和面,很明显是要包馅儿的,既然如此,肉应该提早就缓上才是,可看着卢氏的样子,似乎是临时决定用的肉,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回来了,所以才临时改变决定的?
只见卢氏的脸色微红,不太自然的说道:“我这不是忘了把肉提前拿出来了嘛!这会儿离天黑还有好些功夫,等我和了面再醒一醒,那肉也就差不多可以切了。”
这话听起来是没问题,可白雪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正要再问,却听门外传来了一阵嚷嚷声。
“卢氏,人呢?赶紧出来!包子蒸好了没啊?娘说她饿了,现在就要吃包子!”
一听那声音,白雪一皱眉,而卢氏则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手上的面都顾不及擦掉了,赶忙冲了出去。
白雪坐在一旁,听着那声音就觉得耳熟,不过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卢氏就跑了出去。
就算反应再慢,白雪也知道肯定是有问题,所以立刻起身,跟了出去。
白雪一到厨房门口,就见卢氏正往大门口的方向推人。
再看那被推的人,身上穿着一件粉蓝色的裙子,上身是件藕色的上衣。
那搭配,白雪怎么看都觉得眼熟,只是不等细想下去,就听卢氏说话了。
“花瓣,你快些回去,今儿的包子我晚点会送过去的,你先回去好不好?”卢氏急得不行,不住的推着白花瓣往外走,可白花瓣却非常不配合,听了她的话,反倒嚷嚷起来,“卢氏,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敢推我?你信不信我让娘叫我哥休了你?”
白花瓣!
白雪眉头一皱,尤其是在听了白花瓣最后的那一番话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大声喝道:“好大的口气!白花瓣,到底是谁给了你熊心豹子胆,居然来我家门口耍威风,怎么,之前的教训没吃够,还想再吃一吃是不是?”
随着白雪的声音响起,原本还在反抗卢氏的白花瓣身形一顿,结果一个没防备,竟然被卢氏推了个趔趄,最后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来不及喊疼,白花瓣反倒用活见鬼的表情看向白雪,惊呼道:“白,白雪?你,你咋回来了?”
“呵!这是我家,我咋就不能回来了?”白雪冷笑一声,径直朝着白花瓣走去。
卢氏一看这场面,连扶白花瓣都顾不上了,赶忙迎上白雪,一脸急切的说道:“雪儿,你听三婶娘解释,这件事你先不要追究好不好?你让花瓣先回去,别的事情,三婶娘都一一告诉你,好不好?”
看着卢氏急得眼泪都掉下来的样子,白雪眉头一皱,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点点头,“她走了你就来正厅。”
说完,白雪转身朝着正屋的方向走去,当真没有再多为难白花瓣。
可白雪不为难,却不代表有人就应她这个好。
卢氏见白雪走了,松了口气,赶忙去扶白花瓣起来。
而白花瓣被扶起来后,却反倒推了一下卢氏,尖声喊道:“卢氏,你个不要脸的贱人、破鞋,你居然和白雪那个贱人一起欺负我!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我娘!”
喊完,白花瓣转头就跑,卢氏跟着跑出了大门,连声喊着白花瓣的名字,可白花瓣却头也不回一下。
“三婶娘,有什么事,先和我说清楚了再做别的。”刚刚走出没两步的白雪重新停下脚,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大门外有几米远的卢氏,“你现在追也追不上,不如回来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卢氏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听白雪的话,回了白雪家的院子。
“把大门关上,落好门闩,你再过来。”白雪吩咐完,这次是真的回了正屋了。
卢氏站在大门口,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这才将大门关好,仔细落了门闩后,一边抹着又流下来的眼泪,一边走向正厅。
等卢氏进来时,白雪已经坐在了正位上,手里把玩着一块银元宝。
“坐下来说吧!”白雪点了点下巴,算是请了卢氏坐下。
不过卢氏却没坐下,反倒扑通一声朝着白雪跪了下来,眼泪更是不住的往下流,一边哭一边说道:“雪儿,三婶娘真的没活路了,求求你,帮三婶娘想个法子吧!”
白雪知道这中间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却没料到卢氏竟然会对自己下跪,被吓一跳之余,她更是没忘了起身去扶卢氏起来。
“三婶娘,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你这么给我跪下,这不是要折我的寿吗?”白雪说着,叹了口气,扶着卢氏起身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里,而白雪也顺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里。
卢氏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抽噎着说道:“雪儿,三婶娘也不是故意要将你这里的东西给老宅送去的,可是,可是老宅的人把着我的把柄,我,我是不得不听他们的话啊!”
“你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把柄让他们抓到了。”白雪并没有一下子抓住送东西的话茬,反倒更加关注卢氏这样一个中规中矩的女人,到底能有什么事能被老宅的人拿捏住。
一提这个,卢氏刚刚才擦干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不过还是哽咽着说道:“雪儿,你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三婶娘也,也就不要脸的和你说吧!不管你听了以后是不是还认我这个三婶娘,可三婶娘都记着你的好。我这心里憋屈,那种事我是真的找不到谁能说了,如今和你说了,我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就算是把我浸猪笼,我也是心甘的。”
看着卢氏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白雪更加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把卢氏逼到这个份儿上。
“三婶娘,别的你先别说,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你告诉我,兴许我能找到应对的法子也说不定。”白雪瞧着卢氏的情绪很激动,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说话的语气更是变得谨慎起来,生怕再刺激到这个女人的神经。
卢氏许是被压抑得很了,也有可能是实在走投无路,竟然真的将那一段她恨不得一辈子都不愿再想起半下的往事说给了白雪听。
早在白占才去当兵,多年未归,也没个消息的那几年里,白家早就把把他当成死在战场上,变成孤魂野鬼了。
而孟氏虽然是白占才的娘,可孟氏却最疼爱自己的小儿子和大孙子,对于这不上不下的三儿子,没有半点喜欢。
再加上卢氏嫁到白家后,无所出,更是不得这位婆婆的喜爱。
不过卢氏却死守着她与白占才的房子,该做的活半点不少,做点针线活赚回来的铜板,也都是交给孟氏。
如此一来,孟氏倒也没说把卢氏赶出家门的话。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虽说卢氏没孩子在身边,可却对白雨很是照顾。
卢氏想要把白雨过继到膝下的事在白家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只是卢氏一直都没勇气提出来,也就没人说这话。
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白雨过继给三房,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可天不随人愿,还不等白雨过继到三房而三房到儿子,三房的屋里就钻了个男人进来。
要说这男人倒也不是外人,正是卢氏的小叔子,孟氏最疼爱的小儿子,白占志。
那年白占志十四岁,已经考上了童生,那在村子里面也都算得上是佼佼者。
毕竟,当了童生,才有可能做秀才,当举人,进而再往上走当官老爷。
一个被众人视为未来官老爷的年轻人,一个没有男人在身边,堪比守活寡的小嫂子,按说也不该有什么瓜葛才对,可白占志偏偏犯了病,竟然就瞧上了自己的三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