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祥瑞继续讲述着发生过的事情:“另外那个人他拿着匕首要杀我,我惊慌中抓到了一根钢管,砸在他腿上,他摔到了,那匕首竟然戳到了他的肚子里……”满祥瑞放下那杯咖啡,他握紧右拳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额头,他希望发生过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做得一个噩梦,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唤醒自己。
苏乐拍了拍他的手臂,低声道:“人已经死了,现场没有人看到的,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你和这起杀人案有关。”
满祥瑞道:“我好怕……我不想坐牢,我想过自首,想过报警,可是没有人能够证明我无罪,我不想在牢里面呆一辈子……我是个懦夫……”他的眼圈红了。
苏乐搂住他的肩膀:“满哥,除了我们四个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老莫和明龙绝对可以信任,咱们是兄弟,我说过什么?一世人两兄弟,有今生无来世,我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你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忘了这件事。”
满祥瑞道:“可是……两条人命……我……我办不到。”他痛苦地捂住面孔。
苏乐道:“萧万钧是萧御的儿子,萧御在黑白两道的势力都很大,如果让他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他不会放过你,他才不会管是不是误杀,就算你坐牢,他对你的报复也不会结束。”
满祥瑞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并不是一个头脑糊涂的人。事实上他的智商出类拔萃,只是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突然的场面。两条人命就这样消失在他的眼前,对他的内心造成的震撼是难以形容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苏乐的这番话绝不是危言耸听,萧御在申海的名气很大,如果他知道独子的真正死因,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事到如今,就算萧万钧死于意外。可单单是毁尸灭迹这件事就足以将他们治罪,而不幸的是,自己现在已经将苏乐牵连进来了。
满祥瑞冷静下来之后,开始面对这个现实,事到如今,他们必须要装出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他有些懊悔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该把你牵连进来的。我不该……”
苏乐向他笑了笑:“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两个人如果不是心存歹意,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记住,是老天爷要把他们收去,跟你没关系!”
满祥瑞握紧了双拳。他想要忘记,可是脑海中始终清晰印着那两名死者苍白的面孔,他总觉得有两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这种感觉让他毛骨悚然。
苏乐来到院中,雨仍然没有停歇。细密如同牛毛,将夜色中景物的轮廓渲染得朦胧一片。老莫坐在门廊前默默抽着烟,烟火明灭,将他饱经沧桑的面孔照得忽明忽暗。
苏乐轻声道:“莫伯!”
老莫应了一声:“少爷,还没去睡?”
苏乐道:“心中存着事儿,睡不着!”
老莫道:“时间能够冲淡一切,江湖中每天都会有这种事发生,很多时候,我们都是没有选择的。”事实上苏乐是可以选择的,在老莫看来,他选择了一条充满风险的道路。
苏乐在老莫的对面坐下:“他是个好人,也很有能力!帮过我很多,是我的朋友。”
老莫点了点头,他相信苏乐的话,如果苏乐不是看重了满祥瑞的能力,绝不会为他随便就花去一千万,又甘愿冒着风险帮他做出毁尸灭迹的事情,老莫低声道:“希望他值得你这样做!”他说完,吐了一团烟雾,又道:“你和宗主年轻的时候很像!”接下来的话老莫没有说完,苏东来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为朋友两肋插刀,而他的这种特质似乎又遗传到了苏乐的身上,不仅如此,老莫发现苏乐比起苏东来更加的勇于冒险,只要他认为做对的事情,毫不犹豫勇往直前,老莫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许苏乐还太年轻,他考虑的事情还没有那么的周密。
没有人注意到萧万钧的突然消失,即便是他的父亲萧御,这个挥金如土纵欲无度的小子,时常有多日不归家的经历,除了苏乐他们四人之外,很少有人会关注为什么他们突然在申海失去了影踪。
对满祥瑞来说,昨晚绝对是他一生中最难忘的经历,他需要时间去忘记这场噩梦。
对苏乐而言,昨晚也不是愉快的回忆,他唯有投入工作中,力争尽早抹去这道阴影。
烹饪大赛的筹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位于大巷口内的三个初选赛场的装修已经进入收尾阶段,苏乐在陈夕的陪同下检查工程进度的时候,东星卫视的专题制作小组也到了,兰蔻儿负责现场主持。
自从那天和兰蔻儿在老宅共度一夜之后,苏乐一直都没有见过她,也没有想过和她主动联系,事实上兰蔻儿的手机已经扔到了申江喂鱼。
几天没见,兰蔻儿明显憔悴了一些,她新剪了短发,多了几分清爽和干练,少了几分妩媚,肌肤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嫩,可能是瘦了的原因,眼睛比起过去似乎大了许多,明如秋水,但是仔细看会发现其中蕴含的淡淡哀愁,透明深邃却怎么都看不到底。
陈夕看到他们这帮记者没戴安全帽就走了进来,马上就阻止住他们,她做事向来恪守原则,不戴安全帽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工地现场的。
兰蔻儿对陈夕的原则性明显有些不以为然,她顿时打消了进入工地现场的打算,站在门口叫道:“苏乐,你出来!”
苏乐带着黄色安全帽,转身笑了笑,他向门前的兰蔻儿走了过去:“哟,这不是兰主播吗?今儿怎么有空?来之前应该给我打个电话,我好让员工们列队欢迎。”
“贫!你就跟我贫吧!这两天你怎么不跟我打电话啊?”兰蔻儿从来都是个相当自我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管周围有谁在场。
周围几个人全都纷纷侧目,听到兰蔻儿兴师问罪的口气,显然都开始猜测苏乐和她之间的关系。
陈夕望着苏乐的目光尤为怪异。
苏乐尴尬咳嗽了一声:“那啥……去我办公室。”
兰蔻儿啐道:“去什么办公室?”她摆了摆手,向身后的摄像师道:“你们随便拍,把几个初赛场地的外景拍一下,尽量拍得美一些,选好了合适的场景叫我一声。”包括摄像导演在内的摄制组成员对兰蔻儿显得颇为买账,因为现在大家都清楚,这位实习女主播是电视台副台长昝学君眼前的红人,而昝学君目前已经全面负责东星卫视的工作,是东星卫视实际上的第一领导人,她成为台长也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
苏乐笑着指了指前面的道路:“要不我陪你去里面走走!”
兰蔻儿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苏乐的安全帽上:“这帽子可真丑,就像顶了一个乌龟壳!”
苏乐真是哭笑不得:“你们家乌龟壳都是桔黄色的?”他把帽子摘了下来,放在一边。陪着兰蔻儿沿着前方的青石板道路向大巷口深处走去,道路两旁有工人正在做着后期绿化工作。原本大巷口工程已经被隆基列为一起失败投资,可是这次的烹饪大赛又让他们看到了重振这一项目的希望,和初赛赛场装修同期进行的还有二期绿化工程,最近几天已经有不少商家前来洽谈入驻大巷口的事宜,一度陷入停滞的商铺销售工作也开始有所起色。在这方面苏乐接受了满祥瑞的建议,在烹饪大赛之前,暂停一切销售工作,满祥瑞认为在烹饪大赛开始之后,大巷口的名气肯定会水涨船高,对他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商铺销售,而是留在手中等待升值,也就是常说的捂盘,在商业上谋求利润的最大化。
兰蔻儿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踩着青石板路,曲线柔美的下颌微微扬起,走在这沐浴晨光中湿润的清晨古街里,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过去,街道空旷而冷清,只有他们在光阴中漫步。
苏乐道:“瘦了!”
兰蔻儿道:“病了!”
苏乐想起和她在老宅共度的那个夜晚,当时她发了一夜的烧,轻声叹道:“以后还是别跟自个儿的身体过不去,最后遭罪的还是自己。”
兰蔻儿停下脚步,一双明眸似乎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你关心我?”
苏乐笑眯眯道:“朋友之间就应该相互关心?”
兰蔻儿呵呵笑了一声,笑声多少透出一股冷意。
苏乐被她笑得有些汗毛直竖:“那啥,咱不带这么笑的,大白天的,我怎么有点瘆得慌?”
兰蔻儿道:“虚伪,你关心我?这么多天没见你打一个电话问候过我一声。”
苏乐道:“你不是手机扔到申江里喂鱼了吗?我倒是想问候,就怕一电话打过去,接听电话的是一王八。”
“我呸!你才王八呢,你这个虚伪自私冷酷没良心的家伙,到现在居然还敢骂我?我病了三天!整整三天,可怜我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差点病死在自己公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