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天色有些淡淡的y郁,天幕上笼罩着大片大片的y云,空气里也悄然飘荡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偶尔飘来的一缕苍凉的风是来自遥远的天际。
在枫居赶回老宅的路上,开车的是席夏夜,慕煜尘就坐在副驾驶座上,双眸紧闭着,听他的呼吸有些沉重,睡得也不安稳。
在缓缓停下车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席夏夜忽然撤下了她身上的外套,偏过身子,小心翼翼的往他身上披了去。
他也仅仅是蹙了蹙眉,鼻间隐隐拂来她的气息的时候,他也没有睁开眼睛下意识的伸手拥紧了她遮过来的衣服,换了一个姿势。
席夏夜见状,心底又是蓦地一疼,禁不住低低的开口,“慕煜尘,你要给我振作起来,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想替你承担所有”
只是可惜,这样的时候,也不是她愿意承担就能够拔除这样的沉痛。
而听着她这话,他轻靠着椅背,忽然就偏过头,微微睁开眼睛,看她,低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但是却蕴含着淡淡的暖意,“明明自己都是难过得想哭,偏还要来安慰我,这样的话,也只能由我来说。”
语毕,他还给她投来一道淡淡的微笑,而那笑容里却分明充斥着沉痛和悲凉。
席夏夜听着他这般感性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发热许久的眼眶就再也忍受不住的落下了凝聚已久的泪珠,滚烫的泪珠,落在她那洁白的手背上,一瞬间感觉有些灼痛。
压抑在胸口许久的沉痛感一下子就狂涌的渲泄而出,眼中凝聚的泪珠顿时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紧接又是一颗,短短几十秒钟的时间,她腿上的衣服便已经湿了一大片。
她抬手有些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花,一边吸着鼻子,伤心得无法自恃的哽咽道,“我不敢哭,是害怕你也会难受,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到现在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好像做一场梦似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泪流满面,哭得很是狼狈,泛红着双眼看着身边的男人。
他静静的凝视着她,长叹了一声,“如果哭出来能让你好受一点,那么你就哭吧,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先把车靠边停一下?后面的车子喇叭都要摁坏了。”
闻言,她才算是从恍惚之中拉回了一丝理智,胡乱的擦了一把泪,发动了车子
车子缓缓的靠着路边的临时泊车位上停了下来,他也很体贴的给她递来了一张纸巾,她接了过来,整个人却是覆在方向盘上,瘦弱的肩头在轻颤着,很明显是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慕煜尘也一直没有说话,看了她一眼,又深深的吸了口气,靠着椅背,转头看着车窗外面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辆,大手默默的往她的肩头上扣了去,她才吸着鼻子,一把扑入他的怀中,哭出声来。
他大手很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怅然道,“哭过这一场,往后就不要再哭了,乃乃也见不得这个样子,嗯?”
席夏夜哽咽的说道,“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你要是难受,哭一场或许也会好受点。”
他听着,低低一笑,“我是男人,哭什么?那是你们女人的权力。好了,记住她吧,再难过,也没有这样的办法能更好的怀念她,明天我们还得继续过。”
“乃乃也不算带着遗憾走,看到我们结婚,有了儿子,她一直牵挂的阿莫跟凌诗现在也在一起了,凌诗也有了好消息,有我们在,她会走得很放心的。”
慕煜尘静静的说着,五指梳过她那长长的秀发,简单的帮她梳理了一下,“好了,回去吧,这几天,还需要很大的精力料理后事,你总不能让爸妈他们来承担吧?”
席夏夜听着,这才擦去脸上沾着的泪光,抬起眸子淡淡的望着他,倒是发现他眼中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平静,不过身上还是遮掩不了那股忧郁悲伤的气息。
她这才点了点头,沙哑着嗓音道,“我知道了。这个时候,我们都必须坚强,慕先生。”
他低笑的点了点头,“觉悟性还不算太低,任何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资格伤心难过太久,乃乃不在了,爷爷还在,爸妈还在,还有儿子还在他们更需要我们。”
他似乎也看透了这生与死似的,俊脸上的冷静淡漠跟眼底最深处凝聚的悲伤,却分明形成一种非常强烈的对比!
这一霎那之间,席夏夜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他不是不难过,而是,身上承担的东西,让他不能持续太久的悲伤和难过,正如他所说的
还有很多人需要他们!
车子缓缓的在慕家老宅门前的泊车位上停了下来。
慕家老宅内,果然是死气沉沉一片,门前已经挂上了肃穆沉郁的黑布。
夫妻两走进客厅的时候,发现管家跟那些女佣也都是微红着眼眶,慕凌诗正呆呆的坐在偌大的客厅内,季子桐正陪着她,慕以南跟庄舒蓉自然是留在殡仪馆守夜的。
“大哥!嫂子!”
慕凌诗一看到慕煜尘跟席夏夜的身影,连忙站了起来,迎了过来,一双眼睛早已经发红,声音也是很沙哑。
“慕董,夏夜,请节哀顺变!”
季子桐也神色忧郁的走了过来,微微鞠了躬。
慕煜尘跟席夏夜也点头回礼了。
“辛苦你了,子桐!”
席夏夜低低的说道。
季子桐摇了摇头,“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很痛心,但是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希望你们不要太难过才好,我想慕乃乃也希望大家都能开心的过下去的。”
“大哥,嫂子!我要去看看乃乃!”
慕凌诗伸手一边一个的拉住慕煜尘跟席夏夜,有些祈求的开口道。
席夏夜下意识的看了她好像已经隐隐有些痕迹的小腹一眼,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身子不方便,就不要过去了,等下葬那天吧,好好呆在家里让子桐陪着,那边有我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