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在返回沪城警察总署的路上,坐在缓缓启动的车内,薛宝堂不经意的说出了一句令房凌薇不舒服的话。
“房检事到底还是个女人呢……”
许是这话触动了房凌薇心里的哪根神经,至少她认为薛宝堂多少有些看不起她女人的身份,故而以极为不高兴的语气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我瞧你对看手相很有兴趣的样子,女孩子不是都喜欢这套玩意儿的么?”
“哼哼!”房凌薇冷哼了两声,说道:“如果凡事都可以像你想像的那样简单,那天下也就太平了。”
李利翁适时的插话说明道:“房检事只是为了看徐小姐的手而找借口罢了。”
“呃?这话怎么说?”薛宝堂惊讶的由驾驶坐上回过头来,这么问道。
没等李利翁回答,房凌薇这会又抢回了话茬,说道:“之所以要看她的手掌,是因为想看看她是否是在说谎。”
薛宝堂听了这话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问道:“房检事难道不相信徐小姐说的话吗?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呀……”
看他一边驾驶着车,一边频频回头,李利翁不由出言提醒道:“嘿!开车的时候能不能别要把头扭过来?”
“啊!是是!”很少见李利翁这样大声喝斥,薛宝堂被吓的一哆嗦,转过了头,又集中精神开起车来。
房凌薇看了看身旁的李利翁,嘴角浮现出了会心的笑容,说到:“大块头,看来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完全相信那个女人的话呢。”
“啊?怎、怎么?难道老大也认为徐小姐刚才是在说谎吗?”薛宝堂说着,只是飞快的瞟了一眼坐在后座的两人。
李利翁沉默了片刻,说出了一句令薛宝堂下巴都要掉下来的话。
“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一桩徐小姐自导自演出来的骗局。”
薛宝堂听罢果然惊讶万分,嘴巴一张一合,像一只金鱼似的,好不容易才吐出句话来:“老、老大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房凌薇重重的叹息声由身旁响起,李利翁却丝毫不以为意。
他解释道:“我认为这是桩骗局的原因有三点,一是信件没有写收件人姓名及住址、二信件所记录的内容、三是徐小姐离家时间。”
薛宝堂晃了晃脑袋,似乎他脑袋里的核心处理器,并不能够消化这些隐讳的提示信息。他苦想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诚心求教。
“那……老大你总得给我说说这三点原因有什么特殊吧?就先从第一点说吧,信件没有收件人的姓名及住址,这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李利翁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甚至还看见房凌薇脸上少有的浮现出了夸张表情,似乎正才嘲讽薛宝堂朽木不可雕也似的。
清了清嗓子,李利翁说道:“宝堂,信封上没写收件人姓名及住址,这说明什么你清楚吗?”
“当然清楚!既没写收件人,也没写住址……这也就是说明,写信者知道收信人住址,所以他亲自投信;而且写信者还知道收信者是一个人独居,故而他没有写名收信人姓名,因为他并不怕信件被别人拿去。”薛宝堂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这样回答道。
听着他的答案,李利翁点了点头,心想:‘看来这小子还是有最基本的逻辑思考能力的,只可惜,他往往只能看穿问题的表情,不懂得如何深入思考。’
继而李利翁说道:“你说的没错,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清楚,投信者的范围,应该是对徐小姐居住情况非常了解的人……那再进一步说,谁最清楚徐小姐的居住情况?那绝对是她本人才对,所以他当然也要被列入投信者的嫌疑人范围。”
“怎么会那!”
薛宝堂这样冒冒失失大叫了一声,把后座的两人都给吓了一跳。
房凌薇眉头一皱,缓过气来,对着薛宝堂喝道:“你这大块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那你又说说为什么不会?假设将直接投信作为此案嫌疑人的先决条件,那第一个就不能排除徐若颖本人!”
“可、可是……”
就算理智上明白这点,但性情上仍旧无法认同,薛宝堂此时的表情,正透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那老大,你先说说第二点吧,第二点又是什么情况。”似乎是意识到在第一个解释上占不到便宜,薛宝堂非常有战略眼光的转移了阵地。
李利翁呼了口气,没有说什么,而是笑着反问道:“信件里记载了徐小姐的日程及行为对吧?”
“那不正巧说明,跟踪狂确实时时刻刻的尾随着徐小姐吗?”
“是这样没错……”李利翁嘴上这么应着,说道:“但这样一来,决定性疑点就出现了……”
“什、什么疑点?”薛宝堂的胃口全然被吊了起来,根本没法集中精神开车的样子,一边问着,一边心神不定的把持着方向盘,只有天知道他的眼睛是不是在看前方。
这会只听李利翁突然话锋一转,反问道:“宝堂,你认为尾随女性的跟踪狂,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呃?我想想……”薛宝堂思考了片刻,说道:“至少自卑怯弱、不擅交往,属于性格阴暗的那种类型的男人吧?”
“那请问……既然那个跟踪狂自卑怯弱、个性阴暗,又怎么会隔三差五的投信给徐小姐,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呢?”李利翁忽然出言问道。
“这……”因为恰巧是等待信号灯的时候,薛宝堂大幅度的转过了身子,苦笑道:“老大你别逗了,跟踪狂他不写骚扰信,那还叫什么跟踪狂啊?简直是闻所未闻嘛!”
李利翁摊了摊手,说道:“你又不是跟踪狂,你如何能知道他的想法?不得不说黄金挡电视剧害人了,难道跟踪狂就一定要写骚扰信吗?本身写骚扰信就是一种非常烘托自身存在的表现,可以视为写信者不甘为他人所忽视而做出的幼稚举动……你说呢?房检事。”
房凌薇显然对薛宝堂的辩才很不腻烦,但由于李利翁将话头引了过去,无奈只下她才开了口道:“根据统计资料显示,大多数跟踪狂不会写骚扰信,而跟踪狂跟骚扰狂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骚扰狂或许会以骚扰为目的进行跟踪,但跟踪狂不可能会以跟踪为目的而进行骚扰。”
说完这些,她就像是完成任务了似的,丝毫没有再说些别他的意思了。看上去,彻头彻尾就是个难相处的人。
目前房凌薇作为超自然案件调查室中的一员,这样下去真的可以齐心协力与同伴进行工作吗?李利翁不禁怀疑这点。
不过,现在他不得不先将这个问题放到一边,继续对薛宝堂说道:“事实上,徐小姐拿出来信件的内容,根本很难令人相信这是个跟踪狂写出来的……请问如果你是跟踪狂,你写那样的信给你的跟踪对象,你又能有什么好处?动机何在?”
“是这样啊……”
虽然薛宝堂这样说道,但还是一副不明白其中奥妙的样子,李利翁只能转而问道:“你还记得在办公室里看的那封信件里的内容吗?”
“呃?这个……”薛宝堂使劲回想着,似乎都快要忘记了他现在正握着方向盘。
“别为难他了,你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发生交通事故吧?”从李利翁的身旁,房凌薇这样突兀的插进话来:“就让我帮你回忆一下吧,那封信是这样写的:
六月二十九日,上午八点四十九分二十四秒,这是你昨天的出门时间。罕见的早了呢,比平时要提前了半小时左右。自从五月四日以来,你还没这么早出过门。顺带一提那身由上到下的白色连衣裙和你相配。因为你这天走得比平时稍快,所以只用十分钟就到了车站,对于从来没赶过八点半那班轨交的你来说,那拥挤混乱的高峰场景,难免会让你露出那副惊讶的神情。最后你上了最前那节的车厢,坐在驾驶席后方不远的地方。在车上,你拘谨地读着书刊的样子多么惹人怜爱。在中山公园站时上来了一个女人,他没把你踩疼吧?我可真有些担心那。还有,你猜我为什么要写这些?那是因为我想了解你的一切,想成为你的一部分。所以无论何时,我都会注视着你的,因此希望你不要做出任何让我失望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