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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馨返回米兰后,依旧留在家中休息,并没有像她预期一样回到工作岗位上。她对鹤宁如此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没有任何回复,就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听话地服从,就这样天天窝在家里。自从布达佩斯那段没有结果的谈话后,二人再也没有提及那个敏感的绯闻话题和双方都有所回避的谋杀事件。在外人眼中,鹤宁和奕馨依旧是之前那对令人艳羡,恩爱有加的伉俪,好似那场几近令二人分道扬镳的冷战从没有发生过似的。

这日清晨起来,她走进卫生间,立在洗漱台前,准备像以往一样刷牙洗脸,不经意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一种最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绵婉墨黛的弯眉,多情却又似有解不开的愁结;卷翘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着;净白洁透的双颊,透出粉粉的健康色;红润丰弹的双唇,细致得像是一片最美的花瓣。

在别人眼中,这本该是一幅绝妙的春醒图,可奕馨却觉得镜中的自己愈发的苍白无力,愈发的寂寥无助——

她不再工作了,而是每天留在家中,想要什么只需和管家Barbara说一声,不出个把小时,一准送到她面前;想吃什么就告诉厨娘,除了天上的星星做不了,其余的凡是她想得到就没有做不到的;思琪天天陪在她身边,不愁寂寞了找不到人说知心话;Carlo也被鹤宁放在身边,专职做她的司机,一切行动都听她的指挥;在家时有门卫守门,出门时则有保镖,24小时的维护在她身旁。

这一切都按照鹤宁的安排,井井有条到一分一毫,又完美得不像是真的。这也曾经是奕馨梦寐以求的人生最终极的奋斗目标。

可是现在拥有了梦想中的一切的她并不快乐,她像是被绑住手脚,被那个做事滴水不漏、精准稳狠的男人软剥夺了自由的宠物一样,无需思考的养了起来。

想到这里,奕馨感到一股凉气不禁由脚底直窜而上,继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怎么也不披上点?现在这天早上还凉呢。”鹤宁已经起床,走进来看到奕馨的身上微微

发抖,皱了一下眉头,反身回到床脚前的榻上,取来晨衣披在她的肩上。鹤宁修长有力的双手接触到奕馨肩头的一瞬间,柔和地轻拍了两下。

这是一个充满魔力的动作,虽然在情侣之间经常见到,却带着一股温情似水和沉甸甸的满心关怀。那是一种无言的喜欢,无声的宠溺,更是一种无须解释和理由的责任。

奕馨抬眸望向镜子中的鹤宁,他眼中暗涌出来的情愫是如此的真切又是如此的深沉,奕馨恍然间又回到了那个曾和她一起看音乐会,吃冰激凌,严肃地说要拉着她的手共同疗伤地走完一生的那个他的身边。

“看什么呢?”鹤宁发现奕馨对着镜子走了神儿。

“哦,没事,谢谢。”奕馨低下头,抬手拉了拉衣领,轻声说到,“过几天我想出去走走。”

“好啊,想去哪里?”鹤宁接过奕馨递来挤好牙膏的牙刷,边刷边问。

“威尼斯,五渔村和佛罗伦萨。”奕馨随手将头发挽了一个髻,才一两个月的时间,她的头发已经可以扎起来了。

“回头我安排一下,一旦空出时间来,我们马上走。”鹤宁俯身漱口。

奕馨站在他的侧后方,看着鹤宁背部优美流畅的线条,精壮且结实的肌肉在晨曦的照耀下,散显出健康的肤色。奕馨默默走上前去,轻轻地从后面环腰抱靠在鹤宁的后背,贪婪地汲取着他的体温。

“怎么了?”鹤宁被奕馨这一有些反常的举动吓到了,连忙擦干净嘴角,转过身来,将奕馨拥入怀里,并低头吻了吻她的秀发。

鹤宁以为奕馨是因为他最近工作忙得翻了天,少了陪她的时间而在闹情绪。可他也是身不由己,既然已经表明了立场和态度,就不能回过头来继续走以前的老路,他更不想重蹈母亲和姐姐的覆辙。欧五爷已经发现Cattini Publication这边资金冻结和股票停牌的情况,正不惜一切代价的恶狠狠地对他进行反击。他现在哪敢松懈半点,对于鹤宁来说,无论是前庭还是后院都不能有一丝马虎和纰漏,不能给

欧五爷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正在此时,一阵叩门声程式化地响起——

“欧先生,公司的车30分钟后到楼下。”

“好,我知道了。”鹤宁松开双臂,用食指轻轻勾起奕馨娇嫩的脸庞,“宝贝,等我忙完这几天的,乖!”

说完便回身继续收拾起来。奕馨望着鹤宁的背影,一丝无以言表的情绪,悄然上心。

鹤宁的办公室里,站着公司各部门的核心人物,照例早上准时出现在他面前,汇报各项事宜和需要他指示的工作。

鹤宁皱着眉头看着呈上来的数据,眼神暗藏锋利,显然这些数字没有给他带来想要的结果,众人见此状也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屋里静悄悄的连吞口水的声音都能听到。

财务总监Franco紧张得双手握在一起,用右手不停地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来缓解内心的焦虑。

“欧董,发行部那边的报表显示,销售已经是第二个月负增长了;还有Moda那边长期合作的广告商也都纷纷要求解约,虽然有30%的违约金,可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Moda将撑不了多久了,您看是不是将部分资金解冻,来缓解一下……”

“不!”鹤宁坚定地一口否决了Franco的建议,“迅速派市场部的人和广告商联系,不惜一切代价挽回合约;还有让法律部和财务部一同尽快整理公司内部所有账目细节。”

得到指令之后,众人退了出去,骏伦和Thomas留下了,还未等三人静下来商讨对策,鹤宁的秘书敲门而入,神情复杂。

“董事长,您的挂号信。”

鹤宁接过来扫了一眼信封左上角的抬头,看到是从法院寄来的邮件,便随手交给了骏伦。

骏伦拆开后,仔细研读起来,可越读越觉得不对,本就严肃的五官愈发冷沉起来。

“有人告你侵权。”骏伦沉声说道。

“谁?”鹤宁英眉一挑,觉得不可思议。

“Lilia Dodson.”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