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梧只不过是伸出胳膊,对准了景天。
心脏中一股滚烫的力量便按照心意从掌心迸发而出。
接着早就已经面无人色的景天便被一道白光炸裂开来,不留任何血沫。
这景天一心一意要与君梧同归于尽,却只有他一人重归虚无。
君梧冷笑。
相对于沐显通的难缠,景天却是个太过简单的人。
他若是早点意识到世上已经过了千年,这普天之下都已经归越国所有,也许不会输得这么惨。
要在君梧的土地赢过君梧,又怎么可能呢?
这是君梧再次环视山谷。
一片黄色尘土之上被浇洒了无数鲜血。
这些人都是被景天所杀。
就算是那些还有命可活的,如今都蜷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显然他们是因为景天的《明王十怒》吓疯了。
从今往后或许都是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
君梧的天佑宝珠能治疗伤势,却不知能不能安抚心智?
君梧向着一个不住发抖的兵卒走去。
那人双眼充满绝望,面孔脏污皆是涕泪。
君梧走上前去,用手掌轻轻放在那兵卒的头上。
不过多久,那兵卒的神色果然发生了变化。
就见他的眼神从惊吓变为茫然,接着就像是看到神祇一样看向面前的太子殿下。
忽然之间,此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君梧不住磕头。
而君梧对他淡淡点了点头,又走向下一个幸存者。
不过半日时间,这山谷中还活着的兵卒们都恢复了过来。
本来除了惊恐以外,他们身上多半还带着伤。
谁知也被太子殿下一一治好。
有些人甚至察觉自己多年带着的气喘毛病竟然也是不知不觉痊愈了。
这些人虽然经历了恐惧的一幕,却意外地获得了最精神的身子。
众兵卒们不住对着太子殿下磕头谢恩,心中都道:“太子殿下定是真神转世,才能有这样的神技!”
君梧将这山谷中所有活人都一一救治过后,便也不再多耽搁。
他带着手下几人立刻又向着越国皇都奔去。
景天虽然身死,但是夏天子禹仍旧活在世上。
若要弄清楚他的动向,只有立刻返回皇都。
但是当君梧星夜奔驰回到东宫之时,却还是吃了一惊。
东宫管事告诉他,夏国公主夏蕴竟然只身来投奔,此刻就在偏殿中休息。
夏蕴是君梧的未婚妻子。
按说两人在成婚之前不该相见。
但是君梧并非拘泥之人。
何况夏蕴向来谨守规矩,若是突然前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君梧也不等人传话,立刻大步向着偏殿而去。
他步履如飞一般,反倒是吓坏了几个宫女。
当君梧一把撩开偏殿的珠帘时,却看见夏蕴正坐在偏殿之中,由侍女服侍着喝一碗热汤。
君梧锐利的目光在夏蕴身上扫过,就见这个本来已经变得温润和平的女子重又瘦弱了起来。
此刻的夏蕴竟然是剪断长发,如普通男子一样在头顶挽了一个发髻。
脸上的柳叶眉也故意画的粗黑。
只是她身体天生娇弱纤细,难以改变,只用粗厚的布衣掩盖。
君梧目光威严地看向侍女。
那小丫头心中“咚”地一跳,立刻知趣地告退了。
此刻偏殿之中只剩下君梧与夏蕴二人。
这时候打扮成男孩模样的夏蕴忽然对着君梧深深一拜。
而君梧则是轻轻将她纤弱的身子扶起,道:“你我是未婚夫妻。何必对我行礼。
你一路只身来到越国寻我,受了不少苦。”
夏蕴听了这话一愣。
为何君梧知道自己是只身来到越国?
但她立刻不再以此为异。
她的未婚夫君君梧向来是如此,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像是一座大山般可靠。
夏蕴确实是从夏国只是前来的。
她这一路为了隐藏行踪,甚至将长发削断,掩人耳目。
作为公主的她虽然并不娇气,但这一路徒步从夏国来此也是吃了不少苦。
更别提终于来到越国东宫之后,才发觉君梧竟然不在。
好在没等多久,终于见到君梧。
夏蕴强撑起的意志终于可以释放,她对着君梧道:“请你赶快去救我父皇!”
君梧一时之间从夏蕴的意识里读取到许多混乱的信息,显然此时这个少女内心一片焦虑。
他安慰道:“不要急,慢慢说。”
这时夏蕴才道:“前些日子有一人自称是夏天子禹,闯入夏宫。
父皇也是机警,察觉情形有异常,便让我赶快逃走。
我从夏宫一路徒步而来,又在这里等了几天。
如今算算日子父皇已经被那人逮住一个多月了!”
显然,若是君梧再不去救夏天子,那么这位滑头精明的老丈人是凶多吉少了。
君梧当机立断站起道:“我立刻就去!”
接着他看向夏蕴道:“你就留在此地,我会找人保护你。”
夏蕴乖巧地点了点头,双眼中满含温柔看向君梧。
这是她未来的夫君,竟是如此可靠。
她过去以为自己多半会成为筹码,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麻木地过完一生。
却不知上天竟然如此善待自己,让她成为华夏少女梦中情人的未婚妻子。
而君梧也知道夏天子处的情形极为严重,如今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特意留下三妖照顾夏蕴,又请杀星时刻守护在东宫左近。
接着君梧便单枪匹马,向着夏宫方向奔去。
与此同时,在夏国宫殿内,夏天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寝宫的床上。
本来有些白胖的他竟是面色发青,双颊凹陷。
一个面容愁苦的老黄门叹息这将一根铁针插入夏天子的手臂。
老黄门是夏宫中为数不多的仆人,一直以来服侍这夏天子的起居。
谁知他如今竟是不得不做这样的事情。
铁针一端插入夏天子手臂之中,另一端则是连着一根皮管子。
不过多久,红色细流便从皮管子里流出来,淌入一只铁碗。
显然此刻的夏天子极为虚弱,所以血流十分缓慢。
过了大半晌碗中鲜血还没过半。
终于,屋中另一个粗狂的男子没有耐心再等待。
他一把抢过铁碗倒入一个小缸之中。
这小缸里暗沉沉的竟然都是血液。
也不知道那粗狂男子用什么法子,让这些血液并不凝结。
之后粗狂男子将一个布兜取出,将里面的珠宝碎片倒入小缸之中。
忽然就见小缸里发出一阵奇异的光芒。
粗狂男子迫不及待地从缸中取出一枚宝珠。
那宝珠虽然放着柔和荧光,上头却是沾满鲜血。
粗狂男子见了宝珠之后不由“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比当年的天恩宝珠小得多了。”
显然,是因为他没能将全部碎片集齐。
但如今时间紧迫,他没有办法再等待了。
当这粗狂男子不住打量手中沾满血滴的的宝珠时,一双衰弱的眼睛也看着他的背影。
那双眼睛正是夏天子的。
他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手臂上的针管仍旧没人来帮他取下。
但他手臂早就已经麻木,而他一双毫无神采的眼中只剩下焦虑。
“蕴儿!一定要藏好!千万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