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的夜里是孤独的,心中的忧伤,委屈,迷离,痛,在“不自不觉”这个成语中同时上演出来,这样也好,至少证明自己还是有知觉的人。
两根手指中间夹着一根红塔山牌的香烟,还在继续燃烧着,冒着和她内心同样孤独的缕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需要理由,那么只能说这只是她喜欢的方式而已。
嘴角冷笑一下,双手环抱住膝盖,卷缩在椅子上,似乎在等待什么。电脑突然弹出一个窗口,是乔发来的。
“嗨,”
“呵呵,还没睡?刚刚谢谢你把我送回来”
“睡不着,我怕孤独会谋杀我”
静想了想对乔说“孤独只会谋杀心中没有温度的人,就如我,只要它弹指间,我便会魂飞烟灭”。
乔说“孤独有两场葬礼,一场是留给最爱的人,另外一场留给自己”。
他们聊了很久,和往常一样,从来不会有时间限定,但是乔从来不会先说“睡觉了”这三个字。如果时间允许,他愿意永远停留在和她聊天的时刻。
乔很想问,假如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她会不会找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蓝颜。但是他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她可以找到,或许会比自己更好。
静说“已经很晚了,我该睡觉了”•••
关了电脑,懒洋洋的倒在床上,没有知觉的睡入梦乡。
和往常一样,乔还是骑着自行车来接她,同一样的早餐,同一样的地点,同一样的道路,不同的时间,沉重的天气像是一场屠杀的到来。
半道上静正在书包中翻耳机,她早上睡不着起早了,所以下载了一些新歌曲,有的是爱尔兰经典名曲,有的是单调的风笛,有的是维也纳的死亡音乐。一切都是这么简单和漫不经心。
突然间她整个身体被乔推下车,像是一只惊弓之鸟,挫败落在冰凉的水泥板上,一声惊叫,还在惶恐之中的她,只看到飞出很远的自行车,和撒在马路上的课本。乔安静的躺在马路上。静跑过去,抚摸着他那已经被鲜血渲染成红色的脸颊。
微弱的声音“不要伤心,我答应过你,见到你母亲一定会转达你的心意”。他笑了,他的笑很美,很可爱,泪水滴在鲜血上,两者交织在一起,产生更鲜红的血花,这种心境难以释怀,更加无法遗忘。
这是一场车祸,司机醉驾,乔救了她,却终结了自己,她恨自己,为什么对自己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旁边围满了人群,悲惨的一幕对于这些路人来说只会暂时沉淀在他们心里,时间会淡忘一切,或许几天后他们会忘记,久一点的会直到一两年,因为死者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满街都是寂寞的人,没有平时的喧哗,除了一个女孩子哭泣的声音外,剩下的就是清风杨过,有点哀怨,又有点彷徨。
这场悲剧的发生,对于静和乔的父母无疑是当头一棒。深深的打击在他们心里,再也没有办法抹去,消除。
当乔的父母赶到时,警察已经到了,他们没有处理尸体,而是在测量自行车摔出的距离。他的父母没有和静说任何话,只是一声不吭直接把她推开。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女孩给自己儿子带来的只有不幸。
接着就是听到撕心裂肺的痛苦,静一屁股重重的坐在铺满沙土的马路上,终于想通,这就是人心,这就是现实。对你好的人,他恨不得把你疼到心里去,恨你的人,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他们一定在想,为什么她还好好活着,为什么自己儿子却永远离去。此刻的她愿意现在躺下的那个是自己,因为乔去天堂的话是孤独的,而自己不会那里有自己的那双隐形翅膀“母亲”,那样的话自己还可以得到了心灵上的解脱,这是个对话已决,共鸣已亡的时代,所以她不想做出任何解释,她接受现实赐给她的一切残酷。
这时才隐隐约约感觉到伤口的疼痛,在被推下车的那一刻,膝盖被擦掉一大块皮,鲜血把白裙渲染成红色。慢慢的她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当她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外公在他身边。这是除了母亲外,和她最亲近的人。外公年已七旬。样子非常的祥和。在商场上奔波了几十年,但从未冷淡过家人。
他和蔼的笑,他的笑容和自己开始懂事以来见过的一样还是那样的温馨而不失大雅,时间逝去了他的青春,但永远无法裁除他那份和蔼可亲的笑容。
只从那日起,静再也没有见过乔,学校也没有公布他任何事迹,只有寥寥低语,有人说他抢救无效,已经死了,有人说他被送到了美国治疗,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这只是听说而已,现实里,他和他的家人永远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面。
从此她变得更加孤独,她的伙伴一个叫孤独,另外一个叫寂寞。
她还是一如既往,每天早上起床后,喜欢邂逅在家门口,等待着那个骑着同一样的自行车,拿着同一样的早餐,在同一个时间到达的男孩来接她。可是久久没有出现,最后每天都是失落而走,每天都这样,都等待着他,一晃几年过去了。自己坚持多少个日子,我想她自己也算不清,理不全了吧,只明白那个男孩在自己心里的地位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因为她的童话故事里只有乔的身影。
意识清醒过来,这才发现那些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枫发了很多信息来,最后一句是,我睡觉了,晚安。或许对方以为静是故意不回他的。
静知道感情一旦陷入太深,就再也无法自拔。在她的记事本里,有一句话写了无数次“我祈求上苍不要赐一个有感情的男人给我”。
她没有回复,也不想回复他,关了电脑。深深的吸上一口去,享受着黑夜的幸福,等待下一个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