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祖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眸底复杂闪烁的情绪,在心中淡笑。若是他知道自己和李玉,不过是唱了一出巧妙的双簧,不知道最后仅存的那么点希望会不会破灭。
不过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没得到,怎么能让他绝望呢?他甚至还会为他的父皇创造希望,彦祖的眼中,闪过讥诮……
而今日最惊讶无措的人,莫过于席容。当大局已定,她随着军中的“彦祖”增进金弯殿,看见那个坐在中央的宝座上的真正的彦祖,整个人愣住。
彦祖起身,微笑着.. 自玉阶上走下,来到她的面前,对她伸出手:“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皇后。”
当席容被彦祖拥着,在那宝座上接受群臣朝拜之时,她转眸,看向身边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不觉苦笑。
原来有时候陪伴在自己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居然连这样的事都能瞒着她。
彦祖眼角的余光,瞟见她的怅然,更揽紧了她几分,低声说:“等朕以后跟你解释。”
他现在已经改口自称朕,是皇帝了,可不知怎么,席容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欣喜,反而似乎有些隐隐不安。
这一切,来的太快太急,简直犹如一场梦。或许自己想的太多,这本就是他谋划多年的结果,席容自我安慰,却仍然觉得很疲倦,在彦祖安排朝中各项事务的冗长时间里,竟就那样靠在他的肩上睡去。
当彦祖听见耳畔传来细微均匀的呼吸声,转过头来,看见她已睡着,不禁失笑。
“今日就到这里吧,朕的皇后累了。”彦祖对下方的人一抬手,随即便打横抱起席容,眼神和笑容十足宠溺。
玉阶之下的群臣都看的呆了,但也有人,随即开始在心中盘算……
彦祖抱着席容去的地方,是刚收拾好的寝宫,而不是春暖阁,因为那里虽然奢华舒适,但是,他觉得脏。
到了寝宫,席容被放在床上的时候,醒了过来,迷茫地看着周围的布置,喃喃地问:“这是哪儿?”
彦祖躺到她身边,用手指绕着她的发,微笑着回答:“我们的寝宫。”
“哦。”席容这才恍惚想起来他们现在的新身份,轻轻叹了口气。
“我当了皇帝,你不开心?”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在她面前,有恢复了自称。他和她之间,不论身份地位如何变化,距离都不会改变。
她的心中微暖,靠近些依在他怀里,声音低哑:“彦祖,我们以后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当然。”他拥紧她:“我拥有的任何东西,都同样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席容笑了,脸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好,那你要一直记住,你是我的。”
彦祖忍不住用手指挑起她的下马,去吻她弯弯软软的唇:“你这个霸道的小东西。”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她,让他喜欢的心里发紧,只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你今天……好了没……”他含蓄地问,手却已经丝毫不含蓄地直奔想去的地方。
她自然也知道,他已经忍了太久,没有阻止,只羞涩地点了点头。
衣衫尽解,雪肌玉肤,直叫人心中碧波荡漾。而今晚的他,比往日更加纵情。
得尽天下,亦拥有她,他的人生,暂时再无遗憾。
一直缠绵至天明时分,他甚至无需丝毫补眠,但又神采卓然的起身上朝。
席容已经全身酸软,本想要撑着起来为他穿衣,却怎么也没力气。彦祖按住了她:“你好好睡,这些事无需你来做。”
他叫了一声来人,立刻有年轻的宫女进来为他更衣。
席容躺在半合的帐幔中,看见那宫女眉梢眼角流露着说不尽的婉转妩媚,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在为彦祖系腰带时,刻意停留。闭上眼,她翻了个身,在心中叹息。即便昨夜,他许诺他,他是她的 。可他毕竟已是天子,这后宫,又怎么可能永远只有她一人。
当彦祖穿戴好,又回过身来,本想吻吻她再走,却见她翻身向里,以为已经睡着,不忍再打扰,只低声叮嘱宫女要好好服侍她,便先行离开。
那宫女在彦祖走后,站在门边望着帐幔里的席容,眼中泛开一抹酸意。想想她们这些人,是在太命苦。之前只恨自己,没有生得皇帝喜欢的人相似的眉眼,所以得不到半点恩泽。如今换了新皇,却又独宠爱妻,甚至自始至终都不曾多看自己一眼。
难道就只能让这样娇艳韶华在这深宫中兀自凋谢?真是不甘。
席容躺在床上,也感觉得到背后嫉妒的视线,唇边有微微的苦笑……
而不甘不安的人,有岂止一个两个。尤其是那些在这次动乱中,跟彦祖对立过的人,尽管他说只要归降便既往不咎。可彦祖以往对待异己的手段谁人不知?他们终究还是难以完全放下心来。
不过是短短两天,便有人提出,皇上应该充实后宫,以求早日开枝散叶,为天楚皇室添香火。
这正是惹着了彦祖的痛处,但如此大局方定,他还不能明显发作,只说暂时不定期分不出心神来考虑此事。
可后宫,本就是另一个全力战场,若是自己的人能再其中站稳一席之地,不仅能自己与新皇的关系拉近一层,将来也会是十分有利的助力。
这些人怎么肯就此放过,之后几乎见缝插针,在此事上不断纠缠。
而对席容来说,现在也是接下了个烂摊子。按照天楚惯例,凡是被宠幸过的妃嫔,都就给予太妃的名分,送至太上皇身边陪侍。可如今的太上皇,却被囚禁在冷宫中,彦祖根本不许其他人靠近。
那么便只能按照另一条惯例,将这些人全部送入宫外的庵中,剃度为尼。而那些女人又怎么受得住如此悲惨的命运,日日来找席容跪哭求情。
席容无奈,只好将此事转告彦祖,而他正在为朝中那些提议立妃选秀的人烦恼,一怒之下,竟下令:凡是不愿入庵者,一律处死。
那些女人自然只能哭哭啼啼地从命,却四处散布流言,说是席容狐媚进谗,于导致她们的结局如此凄惨。再加上彦祖除了席容,眼中根本容不下别的女子,对席容嫉恨的人越来越多,说她气量狭小,只是独占君宠。
席容对此,只觉得无奈。不愿分享自己的爱人本是人之常情,然而你的丈夫是皇帝,你若不愿意分享,便成了罪过。
终于有一日,在彦祖回寝宫歇息时,席容偎在他身边,沉默许久之后艰难开口:“要不然……你便选妃吧……”
“席容。”彦祖一愣,转过头去看她:“你怎么会提及此事,是不是谁对你说了什么?”
席容苦笑:“无需谁对我说什么,这本是惯例,有哪个君王,后宫无妃?”
“我只需你一人便足够。”彦祖答的郑重。
席容叹气。她明白他的心意,可她也同样明白,他的难处。后宫,并不仅仅是女人的战场,也事关朝中利益的均衡。彦祖初即位,且是以如此极端的方式夺权,眼下拉拢安抚大臣自是必要。
“我早就说过,不要因为我,妨碍你的大事。”她低低地说,心中却微微发疼。她也想,此生此世,他们只拥有彼此。然而男人的世界,不是只有儿女私情这么简单。
“席容,我不愿让你受委屈。”彦祖轻抚着她的发。
“我不委屈,只要……你的心中……永远唯有我一人……便够了。”席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疼得越发厉害。
这或许,已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即便……即便最后不得已,他必须宠幸其他女子,但他的新,她却不愿和别人一起分享。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泪已经流了出来,湿了彦祖的前襟,留下一片冰凉。
彦祖低头,看着怀中这个明明难过,却要逞强为自己着想的她,心疼而感动。“什么都不许再多想,我只要你。”他吻着她的额,叹息着拥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