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尔在厨房看了看准备好的食材。
窦一通在一旁帮忙，沈一念在外面等着客人来。
陈尔取出一碗新舂的秫米直接倒进大铁锅里，并不清洗。
然后从大坛子里舀出半碗豆豉一起倒进去。
再舀入一碗从小世界里带出来的溪水。
随便搅拌了两下，就盖上了锅盖。
小火慢煮。
陈尔叫窦一通看着锅灶和炭火，“半个小时后后起锅。”
自己就转身取出了几块鸡蛋那么大的生姜。
开始清洗。
窦一通一边盯着灶里的火一边和陈尔说话。
“师傅，你刚刚煮的米是高粱米吧？”
陈尔点头，“就是高粱米。”
秫米又称高粱米，只是秫米这种说法是明清之前的普遍说法。
现代人一般称呼高粱米、黄米、糯小米。
秫米具有和胃安神的作用，古人经常用来制作羹汤或者入药制作药膳。
窦一通犹豫了半天才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
“那师傅你怎么不洗米就煮……”
陈尔把洗干净的生姜放在菜板上，拿起了菜刀。
“因为这道菜的卖点之一就是秫米的气味，用水洗了气味就会变淡。”
窦一通恍然大悟。
陈尔举着菜刀道，“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不用犹豫也不用害怕。”
窦一通看着他手里反射着银光的菜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不怕，我能怕什么……”
陈尔手里的菜刀飞快地起起落落，不消片刻，就把几块大生姜全都切成了筷子粗细的条状。
厨房里一共有四个灶台。
陈尔把切好的生姜条全部放进另一个锅里，然后注入适量的水，盖上盖子大火开煮。
等锅里的秫米和生姜都煮好起锅后，沈一念就匆匆来到了厨房门口。
她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只能闻到淡淡的生姜味，其他什么都没有。
明明灶里的炭火还烧得旺，居然连半点烟火气息也没有。
反而有股木材的清香，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好木头。
陈尔扭头看她，“清虚老头来了？”
沈一念连连点头。
陈尔随手一指，“你先等等。”
然后转身将一只紫砂壶注满水，拎到了灶上。
窦一通在一旁沥干生姜条上的水。
沥干水后，陈尔又吩咐他去把煮好的秫米连汤一起盛出来，碾压取汁。
紫砂壶里的水烧开后，陈尔泡了一盏金银花茶放在托盘里递给沈一念。
“这是漱口用的。”
沈一念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捧了茶出去给清虚。
窦一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师傅，秫米汁好了！”
陈尔拿出一罐桃花蜂蜜给他。
“把沥干水的生姜放进锅里，舀半碗蜂蜜，五碗水。小火煮二十分钟。”
窦一通接过蜂蜜去做。
陈尔就取出一碗雪白的大米淘洗干净，把秫米汁浇上去，浸泡半个小时。
生姜再次煮好后，气味就出来了。
锅盖还没掀开，窦一通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带着湿漉漉的热气直喷自己脸上。
生姜经过两次熬煮，辛辣的气味虽然已经淡了不少，却还是能闻到一些。
在锅里和蜂蜜一起煮了二十多分钟，生姜的气味早就和蜂蜜完美结合了。
连带着那甜丝丝的蜂蜜香气都沾染上了淡淡的辛辣。
香气丝丝缕缕地从锅里飘散出来，既有桃花的温柔绵绵，又有生姜的直冲，还有蜂蜜的香甜蜜泽。
飘进鼻腔里的时候就像一位蒙着面纱的曼妙女子，给人惊喜又给人神秘的期待。
窦一通恨不得马上夹起一块来尝尝，到底是什么滋味。
却还是忍住了。
将生姜从锅里捞起来的时候，香气就越发浓密了。
陈尔将生姜装盘，然后从锅里舀起半勺汤汁，均匀地淋在生姜上。
窦一通就连忙扯了下厨房门上挂着的银制铃铛。
“叮铃、叮铃”的响声传了出去。
不一会儿，沈一念就脚步匆匆地过来了。
陈尔将装着生姜的盘子放在紫檀木的托盘里，又放上一双银色雕刻着花纹的筷子，然后罩上一只七彩的琉璃罩子，将菜品完全罩住。
递给沈一念。
沈一念小心翼翼地接过托盘。
正要转身走开。
陈尔就从装着竹简的盒子里取出了一根写着字的竹简，放在琉璃罩的边上。
写着菜单的竹简居然都被陈尔拆成了一根根。
“这是菜名。”
窦一通连忙伸长脖子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个篆体字，“蜜姜”。
沈一念便端着托盘走了。
走路时身子绷得笔直，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手里的东西给弄砸了。
她虽然没见过多少市面，也知道这些装菜的盘子和托盘都价值不菲。
餐厅里，清虚已经等待多时了。
如果不是刚刚沈一念一再提醒他，刚刚送来的茶水是用来的漱口的，他恐怕早就把茶喝干净了。
现在天气炎热，最容易上火。
喝上一两杯清热解毒的金银花茶是最好不过的了。
清虚砸了砸嘴巴，似乎还想从自己嘴里尝点刚刚金银花茶的味道。
那茶确实不错。
金银花本身淡淡的苦味被保留得很好，茶汤呈现淡淡的金黄色，盛在白色的茶盏里就像一块上好的琥珀。
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清虚一抬头就见沈一念端着一个托盘，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清虚顿时来了精神。
沈一念屈膝跪坐在地毯上，小心地把托盘放在食案上，然后在清虚聚精会神的目光里把琉璃罩子拿开，露出了里面的菜肴。
见里面里面躺着的只是一堆生姜条后，清虚不禁愣了愣。
沈一念也有些意外，刚刚她太过紧张，都没注意里面装的是什么，陈尔就把罩子罩上了。
不过，怎么第一道菜居然会是一盘生姜？
难道是开胃泡菜？
沈一念记得她们老家就有把生姜做成泡菜的习惯，吃起来又酸又辣，还是蛮开胃的。
清虚忍不住吹了下胡子。
“这小子就给我吃生姜？”
而且还是这么一大盘生姜？
沈一念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便小心地把盘子端了出来放在清虚面前，又把筷子递给他。
然后把写着菜名的那根竹简拿出来也放在食案。
才收了桌上的茶离开。
清虚捏了捏手里的银筷子，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刚才都没注意这么香的气味。
再仔细一闻，居然是这盘生姜里散发出来的。
顿时就来了兴趣。
这股香气十分特别，甜中带辣，香中含辛。
可是闻起来却半点刺激的感觉也没有，反而出乎意料的绵长温柔。
清虚夹起一块生姜放进嘴里。
顿时忍不住抖了抖长长的胡须。
“好！”
清虚赞叹道。
“这生姜中居然含有蜂蜜的香甜，滋味清脆甜爽，回味又稍带辛香，甚至还有淡淡的桃花香气。”
“美妙！”
清虚吃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