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墨的儿子连忙对他说,“爸,别再说了,你休息会儿吧!”
余墨却摆手,“不……行,我……”
陈尔把手里的水递给他。
“不急。”
反正这些陈年往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余墨缓了半晌。
才继续说道,“那对夫妻是少爷在半路上救下来的人……”
“少爷见他们有几分学问,便带着他们一起上路去躲避战火。”
“他们虽然不知道少爷的身份,却也知道少爷身上带着巨大的财富。”
自古财帛动人心。
余墨无意中听到了那夫妻两的对话。
他们想要太爷爷和太奶奶的家财,所以打算故意去引来一些匪兵,趁乱卷走值钱的东西。
可是,他们招惹的那批匪兵绝非善类。
整个村子都遭受了可怕的灾难。
太爷爷和太奶奶也因此丧命。
余墨一边流眼泪一边说,“当时在地窖里,太奶奶决定出去引开那些匪兵的时候,曾对那夫妻说,钱财他们可以全部取走……”
“只求他们能送小少爷回家乡去……”
那夫妻两当时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但是,等太爷爷和太奶奶一死,他们两人就马上卷走了所有的钱财,丢下年幼的爷爷,连夜逃走。
在他们看来,华夏大地战火纷飞,哪里都是不安全的。
他们有了钱就好,怎么可能费尽心力护送一个年幼的孩子回家。
陈尔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然后慢慢地把目光落在余墨的身上。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太爷爷太奶奶一声。”
陈尔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情绪,就连他的脸也是面无表情。
丝毫没有质问的感觉。
可是他的眼神冰冷刺骨,仿佛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把钉子,打在了余墨的身上。
余墨艰难地抬起干枯的手臂。
“我……”
余墨还没有把话说完,他的孙子就十分着急地把话说出来了。
“那对夫妻手里有枪!他们威胁了我爷爷!我爷爷怎么敢说!”
“而且,爷爷并不知道,你太爷爷他们会因此而死!”
这语气十分的大义凛然,仿佛此刻,做错了事的人是陈尔。
而陈尔还在得理不饶人。
陈尔收回了目光,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跑。”
还是余墨的孙子,那个中年男子在说话。
“都什么年代了!我们要讲究人权!我爷爷已经不是你们家的家仆了!”
“他凭什么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陈尔把玩着桌子上的一只水杯。
漫不经心地道,“是吗?”
“难道不是,你收了那夫妻两的好处,担心家族的人报复你,所以才跑路国外?”
余墨的孙子被狠狠噎了一口。
半晌没有说话。
余墨此刻仿佛变得更加苍老了。
他紧紧盯着陈尔道,“少爷和少奶奶死后,那对夫妻两找到了我,拿枪抵着我的头说,要么现在就死,要么拿着十根黄金滚。”
陈尔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余墨顿时有些急切了。
“我承认……我是怕死……我真的想活着,我不想死……”
“所以,我选择离开……但是我临走前,还是把少奶奶留下的那只镯子留给了小少爷,这样,收养小少爷的农家才能把小少爷养大……”
陈尔看了余墨一眼,笑着道,“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
余墨连忙摆手。
他的孙子,那名姿态嚣张的中年男子就直接呛了起来。
“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如果我爷爷不是一个好人,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吗?”
陈尔笑眯眯地道,“是吗?那我多谢你们的不杀之恩。”
中年男子又被噎了一口,脸被气得通红。
扯着蹩脚的中文道,“你以为你家还是当年那个用得起佣人的大家族?”
“现在都多少年过去了?”
“我爷爷都108岁了!”
“你家族里的人怕是都死在战火里了吧!”
“得意什么啊你!”
刚说完这句话,就听空中突然传来“啪!”的一声。
中年男子觉得左脸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扇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里已经在火辣辣的疼了。
“你,你敢动手打我!”
中年男子不可置信地瞪着陈尔。
陈尔还保持着刚刚的端着水杯的姿势。
他悠哉悠哉地扫了中年男子一眼。
“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你了……”
中年男子愣了愣,他确实没有看清楚。
但是他能感觉到,打他的人就是陈尔。
“除了你还能有谁!”
中年男子还想说什么。
躺在轮椅里的余墨就发话了,“闭嘴!”
中年男子气呼呼地在旁边坐下,又拿眼神来瞪着陈尔,企图达到一个威慑的作用。
但是陈尔并没有理会他。
余墨身后站着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头就发话了。
他说话的腔调就有条理很多了。
“不论怎么样,当年的那些事情都已经是往事了。”
“我父亲今年已经108岁了,你也看得出来,他已经行将就木……”
“如果不是一直惦记着当年的那件事,恐怕,他早就放下这一切去了。”
陈尔看了一眼眼巴巴盯着自己的余墨。
他能感觉得到余墨对自己抱有愧疚之情。
他也知道,余墨来扫墓,来寻找自己,就是为了找个办法弥补当年的事情。
但是,陈尔同时也知道。
如果不是他出现在余墨面前,恐怕余墨并没有打算把这些事情告诉陈尔。
也许是他羞于面对,也许是他不想或者不敢面对。
但是,陈尔知道一件事。
不真心实意地道歉,是无法消除罪恶感,也没有资格获取原谅的。
更何况,余墨要道歉的对象并不是陈尔。
余墨再次开口,“我……只想获得一个谅解……然后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
陈尔听了这话却觉得很可笑。
他凭什么去谅解一个间接害死自己太爷爷太奶奶的人?
陈尔只是一个后辈,他没有资格为太爷爷他们做决定。
余墨来寻求谅解只是想了无牵挂地死去。
可是太爷爷太奶奶临死前还在想着年幼的爷爷,想着一些未完成的事情。
他们的心愿谁又能帮他们抚平?
陈尔站起身来,“我没有资格谅解你。”
“你对不起的人是我太爷爷和太奶奶,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找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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