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最让人感觉到恐惧?不是那些知道和看得见的,而是未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见的东西,才最能让人感觉到恐惧。
但是寻缘却像是什么都已经猜到了一般,哪怕是在这等变化之中,他却没有半分的害怕,反而是萧月已经忍不住害怕的惊呼起来。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在这个时候都不可能保持平静,女人本就是柔弱的,更何况是刚刚在心灵上受过伤的女人?
寻缘只觉耳朵险些被那高分贝的尖叫震昏了头,他却只能强忍着等这一声尖叫停下来,然后大声呼喊道:“你别动,我保证你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你再这样尖叫下去,我怕本来没有事,却让你这样一喊就出事了。”
萧月果然没有再喊出声来。
一个已经认命了的女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忽然有人命令她的时候,总是显得特别的听话的。
沉默中,那席天漫地的光影变化中,却忽然没有了丁点的声息,却也不知从何时起,也开始了更多的变化。
浩浩荡荡的芦苇荡,变成了无边无尽的沙漠,寒冷的空气中,更是多出了许多还未散尽的热量,除了这个夜晚,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化成了另外的模样。
寻缘沉默着,沉默着,尽管他心里十分明白这是这座大阵的变化,只要不动地方肯定就没有事情,但是四周围的感觉却分明告诉他,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呆的,而想要在这个地方度过漫长的一天,却也是多么的困难。
出奇的是,萧月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莫非她已经忍受不住,昏了过去?
寻缘只觉自己的心里忽然一沉,忍不住就要想到这个少女的音容笑貌,尽管处于对立的两方,但是此时此刻却显得太过的多心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情感,仅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在心头徘徊了许多个念头。
寻缘率先忍不住大声喊道:“你没事吧,还清醒吗?”
没有声音,寻缘心里的感觉更沉了。
他紧接着大声喊道:“你要是没事就哼一声,我动不了地方,你难道还动不了吗?现在阵法之中的变化已经变完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别叫了,我说了我不会死在你前面的,要是死也是你先。”
寻缘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的一阵气怒,嚷嚷道:“你刚才没长嘴呀,我问你话你怎么不说话呀……”
萧月仿佛也是特别的生气,这个人明明不让自己说话,可是却又跟自己发火,不理他算了,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但是转念一想,好像又不是那么个事,一时间倒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跟寻缘继续说话了。
不过很快的,那干燥中带着炎热的空气便让她受不住了,萧月深深呼吸了一口干燥的空气,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寻缘也正无可奈何的想着办法,虽然他现在全身都动不了,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脑子的运转,此时忽然听到萧月说这个话,随口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别动,要不然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萧月愣了愣,心中却忽然感到一阵温暖
,话语间虽然带着淡淡的讽刺,但是说出来之后却还是让人心中一暖,毕竟这句话完全可以说是救人一命的。虽然知道,但是听在耳朵里却还是忍不住想骂寻缘。
她不知道寻缘为什么从来就没给过她一点好脸色看,无论是什么时候,他总是一副臭嘴脸,那怕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都没有给过自己一点好脸色,这简直就是挑衅,一直以来她又何曾受过这样的无视,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般的可笑。
萧月不由自主的就想跟他对着干,冷冷道:“你既然知道这个阵法之中有这样的变化,为什么不想办法出去,反而是在这个地方困着,不想让我死,被困在这里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寻缘道:“是生是死又岂是一个人所决定得了的,你要是不刺我那一剑,恐怕现在就能出去了……”
这是事实,萧月再次闭上了嘴,虽然心中有再多的想法想要跟这个少年斗嘴,却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明月之下,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驼铃声,一队驼队由远处走了过来。
萧月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忍不住大声呼喊起来。而那驼队似乎也看到了他们两个,竟也是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寻缘躺在地上沉默不语,萧月却迎了上去。一个看上去像是领路的人道:“小姐安否?”
萧月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绝对没有,但是只凭着一句话,她的心里却忽然对这个人失去了戒心,笑道:“我很好,你们这是从哪来,又到哪去啊?”
领头人道:“我们是从无情海而来,要到不悔山而去,中间路过这挥泪沙漠,专门度化有缘之人,让人们一同走出苦海。”
寻缘闭着的眼睛忽然跳了跳,没有说话。
萧月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着了魔一般,认真地听着,忽然道:“那你们能带我们出去吗?”
领路人道:“自然可以。”
萧月哪怕是在极度渴望出去的时候,却还是望了望寻缘,道:“我同伴受伤了,还很严重,走不动路,你们能让他上你们的骆驼,跟着你们走吗?”
领路人这才看向一直躺在地上的寻缘,却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要把他拉上驼背,寻缘忽然拼尽了力气,挣脱了。
萧月忍不住又要责骂他了。
寻缘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冷冷问道:“你们这个驼队是要去不悔山?”
领路人道:“是。”
寻缘冷笑道:“你又说这是挥泪沙漠?”
领路人道:“是。”
寻缘脸上的轻蔑之色更重,冷冷道:“那你又是什么地方的人?无情海又是什么地方?”
领路人道:“我们是血日教的商队,无情海位于世界的最南边,是最大的一片海域。”
寻缘忽然大笑起来,对着天空喊道:“前辈啊,前辈,您的阵法天下第一,可是这破绽也太明显了吧,我们要是跟着他们走了也就再也回不来了,可惜的是,您毕竟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太久,对于外面的变化全都不了解,所以在您看来
这个场所虽然很严谨,但是在我眼里,却成了最大的缺憾。”
领路人的嘴角忽然抽动了一下,道:“你这有说的是什么话?我带你们出去,你不知道感谢我,却在这里说疯话,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扭头看向萧月,道:“他这个人不讲道理,不知小姐您还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萧月在这一瞬间心中那就像是着魔的想法好像有了一丝的动摇,看着寻缘,真想过去踢他一脚,问问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放着这么好的事情不做,却一定要在这困着。
萧月对寻缘道:“你走不走?”
寻缘轻笑了一声,反问道:“你相信我吗?”
萧月道:“你又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寻缘苦笑一声,低低道:“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人,但是你走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地方面对未知,那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吧!更何况你走了可能就永远回不来了。”
萧月心中一个激灵,心中的种种念头纷至沓来,转眼间就已经淹没了那些想要独自离开的想法,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就不想如此离开了,一种莫名的情绪萦绕在心中。这一瞬间,却陡然转过了多少次的想法。
寻缘说完之后就再次闭上了眼,沉默下去。
萧月忽然跟那个领路人说道:“我也不走了,我跟着他,他说不去便不去了。”
领路人这次却出奇的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茫茫黑夜中,一队身影转眼消失不见了,只有一轮圆月还在朗照着,两个人,一种特别的情绪,在空中不知不觉的蔓延着。
寻缘忽然道:“你为什么不走了?”
萧月嘴角带着笑意,道:“我怕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死,只有看着你死,我才能确定你比我死得早。”
寻缘这次却也出奇的笑了笑,没有反驳什么。
这一夜是漫长的,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轻洒下的时候,寻缘和萧月心中都忽然有了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夜晚如此难熬,任谁都知道沙漠中最难过的绝不是晚上,而是那炎炎的白天。酷日当头,炎炎烈日,这都不是一个人可以待下去的地方。
寻缘其实也是犯愁,这个地方绝对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可是如果就这样呆上一天,恐怕……
就在此时,远处又是一阵漫天席地的狂风吹了过来,其中又夹着黄沙,一眼望去,简直是无边无际的黑龙,在沙漠中这般看过去,就成了一副极为壮观,却又无比恐怖的事情。
萧月忽然轻笑起来,在这个无比恐怖的沙暴即将过来之前,她忽然道:“没想到还真是让你说对了,这个场景恐怕又要变了,跟刚才一样,只不过这次的感觉确实比刚才的那次恐怖得多了。”
寻缘心中一惊,转而自嘲的笑了笑,道:“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了这个大阵的真言了,以不变应万变,刚才我也差点迷失了,多亏你了。”
就在这时,那漫天席地的沙暴已经到了面前,场景一换,绿草遍地,一望无际,又是个草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