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予汉扣住单彪的手豁然松开,两个人都踉跄后退。一缕鲜血从倪予汉的额头流下。滑过眉骨,漫过他的双眼。
单彪是主动撞击,他用自己最坚硬的额头骨盖去撞倪予汉的眉骨。顶多是头盖骨有些吃痛。
不管是主动性还是头部的撞击部位,单彪都站了大便宜。
趁倪予汉伸手擦拭挡住视线的血渍时,单彪如猛虎般突跃,一劈一崩,劈拳破户,崩拳穿心!
倪予汉快速滑退!
拳经说,“形意三年打死人!”意思是苦练三年形意拳,就有一拳打死对方的能力。
很明显,单彪练习形意拳远不止三年。从他穿开裆裤那会,他就跟师傅练得有模有样的。
至今,没有20年的功底,也有十八个年头。
倪予汉再次退避!正契合了形意拳中敌退我追的拳法要旨!
单彪滑步崩拳直击倪予汉敞开的中门。
倪予汉被逼选择了对杀之势。他无视单彪奔雷似的重手崩拳,不退反进,飞身跃起,右手飞拳全力轰击单彪的左太阳穴。
这是勇气的比拼。
是经验的比拼!
比拼双方互中后的抗击打能力。
哪怕单彪出手在前,但他击中倪予汉胸口时,他的太阳穴不免也遭遇沉重打击。
现在看谁心生惧意!
双方的拳头都在快速接近目标!
两人的神情都透着强烈的坚毅和勇气!
反倒是场下的旁观者们,个个心跳如雷!神情紧张。
跑跑的眸子燃起兴奋的色彩。不仅仅是她,换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免被男人的力量所吸引。
总而言之,男人所展现出来的任何一种力量,都是一种另类的美!
郭小洲看着单彪坚硬如山岩的眼眸。他知道单彪是绝对不会退缩的。双方互中的后果,有可能是两败俱伤,但更大的可能是倪予汉重伤。
他不是狂热地相信单彪。
而是因为他了解单彪。
单彪并非别人看到的那样,是个不动脑筋的莽汉!
错!单彪的前二十几年,只是把注意力和脑筋都放在拳法的世界里罢了。他在武术上投入了几乎全部的心血。
在拳法和技击中和单彪玩脑筋,不是他小瞧倪予汉,还真不如单彪对线路和时间上的判断力和预测能力。
果然,当倪予汉的冲拳距离单彪不足一米之距时,他脸色霍然大变。
因为单彪无声无息踢出一脚。
而他此时正半腾空低跃离地,别说防守,而且还无法闪避。
腿比胳膊长,摆动的频率也比手臂快!他的拳头还没有炸中单彪的太阳穴,单彪的暴力腿恐怕会把他凭空踢飞。
他进入了技击中的一个死局,必杀之招。
这是单彪布下的局!
死局!
台下的龚荣光面如土色。
跑跑则娇声喊了声:“好!”
郭小洲则高声提醒,“彪子!”
其实在他开口大喊之时,单彪已经改变了策略,他停拳,回腿!
又是一声闷响!
单彪的腿和倪予汉的铁拳再次实打实地碰撞了一下。
倪予汉超乎想象的凌空暴冲拳瞬间把单彪的腿砸飞。
单彪脸色顿时惨白!踉踉跄跄飞退三四米!
龚荣光趁机高喊,“平手!平手!”他喊着招呼几个徒弟跳上拳台护场。担心两人再次动手。
龚荣光的“平手”两字,令倪予汉表情非常难堪。单彪实际上让了他一招,甚至不惜自己的腿部受伤。他狠狠瞪着单彪,忽然哈哈大笑,说:“好,很好!形意拳法在你手上大放异彩!你居然还是个默默无名的人,如此年轻!都说华夏民间藏龙卧虎,我现在信了!”
单彪也放声笑道:“好久没有这么过瘾了!倪总教练名不虚传!”
倪予汉主动朝单彪伸手,“怎么样,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你答应了我,以后天天有得你爽。”
这个建议的确诱惑到了单彪,他难得地犹豫半晌,摇头道:“如果早一年有这样的机会,我绝不会放过。但我答应了别人。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倪予汉目露激赞目光,喝彩道:“好一个做人不能言而无信!这样,我的训练场对你无条件开放。你什么时间拳痒痒了,尽管来找我。”
单彪似乎根本没在意这是多么大的荣耀。他语气平淡说了声:“好!”
郭小洲亦大喜过望。这是个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欢喜结局。
单彪似乎不再是从前的单彪了,他开始开动脑筋。他蓄意挑衅倪予汉,然后用实力征服他,引起倪予汉的爱才之心。并且得到了倪予汉的邀请路条。
从此以后,单彪便是省武警总队的座上贵宾了。且不说他交了倪予汉这样有实力的朋友,仅仅长期在武警总队接受训练的公安厅等政法部门的中层骨干,就不计其数,这些人将来都会是单彪的崇拜者。
这也就是说,他在省“军警公安系统”将会非常“吃得开!”。也验证了他的话,他说自己绝不会再进监狱。有了如此强悍的军警背景,以后谁敢欺负他?
最显而易见的结果是,朝水平一脸崇拜地凑近单彪,“我是朝水平,是个低能的武术爱好者!大师能不能赏个脸,我请大师吃饭。”
单彪没有直接答复他,而是看了看郭小洲。
郭小洲飞快点头。
单彪豪爽地道:“今天我请倪总教练和龚教头各位!如果我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向各位道歉!”
龚荣光连忙说,“今天倪总教练和大师能光临搏击吧,我们深感荣幸,蓬荜生辉!何来冒犯?这客理应我请!”
倪予汉实在是太爱才了,他甚至开始替单彪节约。他沉声道:“都别争了,除非你们谁比小朝钱多,今天就让他请客。在场的都去。”
场上顿时响起一阵阵的欢呼声!
郭小洲这时忽然看到钟昇悄悄离去的背影。他不由得发出舒爽之极的笑声。以他目前的身份,能接二连三,在不同环境和场合连续三次让钟昇吃瘪。这也证明他开始拥有能力。
“我说,你贼笑啥?”跑跑再次用肘子撞了他一下,不过这次她显然没有发力。
“我兄弟胜利了,我不该高兴?”郭小洲反问她。
“哼哼!你们俩兄弟都混成大师了哈!”跑跑的话暗带讽刺。
上次,姚浩等人就称呼郭小洲为“大师”。这次,朝水平又奉送一个“大师”的称号给单彪。
郭小洲暗一回味,嗨!还真有这么回事。他们兄弟都有“大师”的称号!
“不过,你这个大师是忽悠来的,你兄弟才是货真价实。真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居然能把形意拳练出自己的独特风格……”
郭小洲不恼反笑。钟昇的出现,令他的计划非常完美。
单彪已经用他的力量和技巧吸引了跑跑。跑跑这次估计是跑不掉了。
单彪此时根本无暇和郭小洲跑跑照面。他和倪予汉一直被朝水平和一些搏击吧学员紧紧围住,问东问西。
倪予汉和单彪就实战和训练方法做了回答。
忽然,一名脑袋不怎么灵光的学员问道:“刚才倪老师和单老师谁胜了?我怎么觉着不像平手……”
龚荣光气得几乎当即想扇这二货的嘴巴子。忒娘的!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本来一派和谐,有两位大师级人物交流指点……
果然,倪予汉脸色微变。他是个直爽性子,脸上藏不住所谓的“喜怒哀”色。
场面顿时有冷场的趋势。
单彪和龚荣光同时开口,“是平手……”
倪予汉眸中精光一闪,沉声道:“我输了。”他输也要输得光明磊落!藏着掖着不是他的风格!
单彪目露欣赏之色!他很少交朋友,但像倪予汉这样的朋友,他愿意交!
倪予汉承认自己是输家后,真的冷场了。
朝水平一看,这得立刻转场啊!他笑眯眯说道:“我认为今天没有输赢。大家都各得其所!倪总教头和单大师过足了瘾;我们外行饱了眼福;内行学到了东西……现在,我们该去饱肚子了!倪总教头,单大师,郭哥,龚教头,今天我请客!别给我省钱!”
在他的邀请下,一行十几人来到隔壁的法国餐厅。
这人数还是龚荣光有意阻止大部分学员的结果。
但也摆了三桌。
主桌上是朝水平,倪予汉,龚荣光,郭小洲,单彪,跑跑六人。
都说酒能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这话不完全绝对,但在大多数场合下适用。
今天的酒桌上,单彪的主要谈论对象。比如倪予汉问他师从何人?当单彪回答是巩德昌后,倪予汉深感震惊,连呼“好运气!好运气!”
倪予汉的态度令龚荣光和朝水平非常好奇,纷纷问,“这人很有名吗?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
倪予汉眉毛一扬,“我也是从一名长辈的口中听说才知道。巩老是你们西海本地人,一生痴于拳法,不图名不图利,在形意拳派内默默无名,但许多形意拳派公认的大师级人物都败于他手。”
朝水平问,“这应该很有名才是啊?”
倪予汉不屑地“呵呵”两声,“这些大师都爱惜脸面,没有人会主动宣传这事。”
“也是,我是开馆授徒的。如果我被人打败,我也不会到处嚷嚷。”龚荣光感概道。
倪予汉忽然问,“据说巩老一辈子不曾收徒,怎么……”
单彪的脸上露出缅怀之色,“当年我遇到老师时,已是他的晚年……他的身子骨甚至已经不大利索了,教了我三年后……”
郭小洲知道他的那些往事,立刻打断,举杯道:“喝酒!庆祝今天彪子交到新朋友!”
朝水平随声附和,“干了!”
六人举杯饮酒后,朝水平忽然问单彪,“不知道单大师刚才说答应别人,是做事还是……抱歉!我只是很好奇,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才能让大师拒绝倪总教头的邀请。”
单彪淡淡吐出两个字,“经商!”
倪予汉目露遗憾神色,他缓缓摇头,低声说了句:“可惜!”
朝水平也露出愕然和遗憾之意,他虽然没什么天赋,也吃不得苦头,但他却是位武术技击的铁粉。
跑跑凝视着单彪,“什么类型的生意?”因为她在安保公司,所以第一时间想到,单彪是不是在开类似的安保公司。
单彪微一沉吟,“房地产公司!”
朝水平刚喝到嘴巴里的一口法国红酒“噗嗤”喷了出来。好在他敏捷地转过头,否则,这一桌子大餐就给他生生毁掉了。
“呃!不好意思……我没有嘲笑大师的意思……”朝水平觉得刚才有些失礼,他陪着笑脸和单彪套近乎,如果单彪愿意,他手下的地产公司到是可以转给他一些小工程做做。
“不知大师最近接了什么工程?”
单彪轻描淡写道:“武江和广汉明年的立交桥工程……”
他的话音未落,朝水平不敢置信地急问,“你的公司是不是刚成立的,叫新星地产?”
单彪抬眸,咦道:“你知道?”
“哎呀!新星这次很牛叉啊!武江和广汉明年有十一座立交桥新旧工程,不知道多少人瞪大眼睛,最后据说被一家刚成立不久的神秘公司拿到。没想到,是你……”
朝水平的震惊不亚于倪予汉被单彪击败。
因为他也等于被单彪击败过。
明年省里主要的立交桥规划工程,不知道被多少神通人士惦记着。但最后,胜利夺标者是神秘的新公司新星。朝水平曾经怀疑,这家公司不仅有省高层介入,甚至有中央的关系。
但他怎么看单彪,都不像有上层关系的人。
不管怎么说,他对单彪的好奇心越来越强。他当即打定主意,要好好结交这位神秘的“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