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冷月高悬半空,死一般寂静的山岭中忽然浮起一阵白雾,朦胧中透着诡秘,不知是雾中的湿气,还是几声夜枭的啼鸣,为这黑夜隆上了一股森森鬼气。
陈玄机仰望夜空道:“顾兄,你真的能确定陆长空会在今夜与人交易?”
“陈掌门现在该担心的不是陆长空有没有在做交易,而是你能不能一举擒拿对方首脑。万一打草惊蛇,我可就要亡命天涯啦!”顾老刀的手心里也渗出了阵阵冷汗。
陈玄机看看身后潜藏气息,蓄势待发的三百名精锐弟子道:“陆长空在这里吗?”
“他不在这儿,负责交易的是他的义兄催命,他现在正在食为天与食魔宗比斗。”
“好!”陈玄机胸有成足的道:“你先回去继续见识,等到接货的人到了就捏碎玉符。我们立即赶到。”
顾老刀接过玉符悄悄潜了回去,没过多久,陈玄机声中的玉符砰然炸裂,一行鲜血诡异的顺着碎玉流入陈玄机掌心。他身边的长老惊声道:“玉碎见血,大凶之兆啊!掌门还是取消今夜行动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陈玄机摇头道:“我带一百弟子走中路,仪和,仪顷两位长老各带领一百弟子护卫双翼,一旦中路有变,立刻互为掩护退向百丈崖方向。出发。”
陈玄机一声令下,三百修士飞剑破空成犄角之势向舍忧门的方向包操而去。顷刻,他已经遥遥望见了舍忧门重兵守卫的十几只木箱。陈玄机心中一喜脚下也加上了三分力道,口中怒喝道:“舍忧门妖孽,速速受死。”
舍忧门弟子眼见飞剑寒光临近大惊之下竟然慌了手脚,撇开箱子一哄而散。
陈玄机见状哈哈大笑,面前木箱越来越近,身后的凌霄阁门人也越追越急……
蓦然,他眼前的草丛当中猛然站起百余名横刀堂弟子,他们手中黑洞洞的火铳已同时指向了陈玄机。
“啊——”陈玄机大惊之下御剑而起,剑尾在舍忧门弟子眼前洒下一片银光,面上天空冲起十丈有余。
“砰……砰……砰……砰……”
百只火铳一阵齐射,凛凛火光在陈玄机身下连片激闪,硝烟弥漫四野。首当其冲的凌霄阁弟子被打得倒飞一丈,全身千疮百孔,骨肉尽糜,数十名人同时倒在了血泊之中。
舍忧门儿郎抽出腰刀,如狼似虎的扑向倒在血泊中大声呼救的凌霄弟子,将冰冷的刀刃抹向他们的咽喉,割断了他们痛苦的呻吟之后,提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遁入土中。凌霄阁弟子在震惊中中回过神来,结起剑阵疯狂反击。能与皓月争辉的凄厉剑光也紧逼舍忧门儿郎的残影直没地底,追寻目标急进数丈轰然炸裂,夹杂着碎肉的殷红土块被掀上半空。凌霄弟子也在土雨中拨剑回旋,向舍忧门包操而去。
最先赶至的凌霄阁长老仪和眼见门下弟子一击得手,舍忧门弟子损失数十,喜悦之心还没升起,就猛打了一个寒颤冷汗直流——不知从哪冒出的近百名军士手持劲弩,将寒芒四射的弩箭对准了御剑而行的凌霄弟
子。
“鼠辈尔敢?”仪和怒喝之声未落,无数弩箭已经裂空而至,仪和忙运罡气护体,勉强撑过第一拨弩箭齐射,他头上却有六七条好似刺猬一样的人体裹着满身血雨落下地面。
仪和眼见心爱的弟子惨死眼前,立时双目尽赤,怒喝一声,在空中转身如同一支利剑迎着万千箭矢凌空扑落。头下脚上,一招“风卷残云”手中飞剑由一化十,由十化百,剑气横贯之处数十颗人头随剑芒齐飞,满腔鲜血喷射三尺如烟花漫舞。
仪和一剑离手,百十把长戈从四面八方凌空劈落,砍穿了他的护体罡气,将他全身道袍撕得粉碎。仪和刚在血雨当中反身落地。七把利剑由从不同的方向将他贯体而入。
“哇!”仪和虎吼之中双手插入偷袭者前胸,双脚踏入土中五寸,尸首立而不倒。死不瞑目的双眼之中渗出两行鲜血,形同鬼魅的怒视敌军。
“舍忧门败类,拿命来!”
仪和以命拖延之下,数名高手冲到弓弩手身前,怒吼之间,形如疯虎,扑向对方军士。他们已经恨至极点,出手之间毫不留情,剑过之处,血雨狂飙,惨嚎声不绝于耳。凌霄阁弟子踏过一具具尸体,将抵抗到最后的几个舍忧门弟子,围在了树林当中。
仪顷道长越过人群,双手持剑,怒吼一声,将这三人连同他们背靠的小树一剑劈成八段。才一声长啸将压抑在胸中的怒意狂泄而出。
陈玄机与两个长老会和一处道:“抓住舍忧门首脑没有?”
“没有?”仪顷道:“不过舍忧门败类已被全歼,想要找出他们首脑的尸骸并不困难。”
“没有找到催命?”陈玄机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怒声道:“把箱子打开看看。”
箱子一开,陈玄机倒吸了一口凉气,木箱里的那里是什么回春堂丹药,明明是几十万颗邪丹,一个可怕的猜想瞬时浮上心头,指着那箱子道::“快……快……毁掉这些箱子!”
“快什么?想毁灭证据吗?”半空中传来的一声冷哼,将陈玄机吓得魂飞魄散,那声音的主人正是狼军大将海东青。
“凌霄阁劫夺军备物资,杀害狼军将士,罪无可赦,就地格杀!”海东青扬手怒道:“杀!”
像是被大风刮来的上千狼军,凭空出现在空中,手中狼牙戟高举过顶,戟耀月光,当空劈落,轰然巨震中土浪排空,被鲜血浸透的寒光再次扬起,又向凌霄弟子当头劈落。
“住手!”
仪顷、陈玄机二人互看一眼,同时一声怒吼,喷出飞剑,向人群中狂扑而去。两剑一前一后点线相连,猝闪猝弹,剑势绵亘不息,疾似电光石火,金铁交击之声盈耳,寒芒拨拨明灭,只在眨眼之间,狼军阵型就被两人冲开了一个缺口。
电光火石之间,两队狼军兵分两路直取二人。凌霄阁掌门、长老又岂是易于之辈,仪顷怒喝一声剑如旋龙,寒光过处三颗血淋淋的人口抛入半空,方才听到他本命飞剑镝锋破空的尖啸传来。仪顷出手之快,简直骇人听闻。
海东青冲开了三名军士喷射的血雨,劈掌打向仪顷前胸,仪顷大吃一惊御剑回防,海东青业已怪异的旋向一侧,而身形旋动间,一道三寸宽窄,三尺有半的雪亮光带在海东青已蓦然舒卷,剑锋仿若极细的电火,倏闪倏灭——眼见一把软剑在仪顷左肋下刺入,右腹穿出三寸。
“啊!”仪顷狂吼扑落尘埃。
仪顷长老临终之前,以毕生功力发出的“惊龙吼”,也将附近狼军震得纷纷吐血倒地,大半五脏具裂,当场身亡。海东青受创颇重,手捂双耳连连后退。
一旁杀退了两个狼军偏将的陈玄机忽然看见顾老刀气定神闲的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手指对方叫道:“顾老刀,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陈大掌门这么聪明的人会看不出怎么回事吗?”顾老刀游刃有余的躲避着对方剑气,虐笑道:“如果大掌门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我告诉你,不识时务者,该死有余。”
说话间,顾老刀已经退到了箱子边上,抬手一掌拍中了木箱,火红的内丹散落满地,触及草木“呼”的一声卷起熊熊烈火,百里山地立时浓烟怒卷,怒焰冲天。悴不及防的凌霄阁弟子瞬时陷入火海,撕心裂肺的惨叫在狂野中来回激荡,焦黑的人影在刺眼的红光中盲目的冲撞,压叠着倒在地上,卷缩抽搐的纠缠在一起……,以千奇百怪的姿势挤做一堆,在烈焰地狱阵中发出阵阵濒死前的惨叫。
“舍忧门败类,贫道跟你们拼了!”陈玄机睚眦具裂,喷出崩了刃的飞剑,眼见就要冲向严阵以待的狼军,忽然一个盘旋,张口向剑上喷出精血,化成一道流光逃逸而去。
“金遁!”海东青跺脚道:“被他给逃了。”
顾老刀不以为然的笑道:“不要紧,陈玄机已经成了丧家之犬,跑到天边也逃不出师尊的手掌心。”
海东青忍不住问道:“你们借狼军的手拔掉了凌霄阁,似乎对舍忧门并没有什么好处啊?他们虽然也经营丹药,但是跟舍忧门的邪丹并不冲突。”
顾老刀道:“拔掉凌霄阁并不是因为他们抢了本门的生意,而是因为他们跟本门结了仇。一年前,恒河沙流行瘟疫时正巧师尊不在,本门被逼无奈四处寻医,凌霄阁不但哄抬药价,还把掺了生死草的药高价卖给我们,害得十几个兄弟惨死。师尊会轻易饶了他们吗?”
“凌霄阁灭了,他们的生意网却没有灭,地盘也一样没有灭。好好谋划谋划说不定又是一个凌霄阁。”顾老刀看看海东青的脸色低声道:“海大将军,兄弟这里多句嘴,你有心就听听,没心就当我放屁。”
“说!”海东青把身子往前凑了凑。
“师尊有意吃掉凌霄阁,把丹药生意做大。只是现在我们舍忧门起步不久,资金运转上还有些问题。所以掌门正在寻找合伙人……”
海东青一愣道:“陆掌门心目中的合伙人是大帅?”
顾老刀高深莫测的笑而不答,转眼岔开话题道:“大将军清点一下货物,赶紧交割吧!师尊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