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姐,请。”
有了皇上的特别通关指令,这叶朝歌进出大理寺也是方便了许多。
“谢谢问事。”叶朝歌把问事支使出去,和朗耶两人便在这尸房内停着。
这使者是中毒死的,毒还会传染,这里的人也不想多呆,人死了自然也不会再讲究什么两国往来之礼,将人往尸房里面一停,便不管了。
叶朝歌绕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尸体,在阿穆朗和鲁西的尸体前停了下来,带上了口罩和手套,虽然是第一次,动作倒是麻利的很,看得朗耶目瞪口呆。
“你当过仵作?”想想也不可能。叶朝歌好歹也是将军家的小姐,怎么验尸的动作这么迅速这么标准?
朗耶原本还在为自己死去的臣子而难过,却是看得叶朝歌那利落的动作,才会不由自主地问出这种傻问题。
“自然没有。”因为带着口罩,叶朝歌的声音有些发闷,还好这尸房因为要停尸,故而选的地方也比较阴凉,但饶是这样,她的额头上也挂着汗滴,那是冷汗,“快点弄完,快点才好走。”
朗耶现在对叶朝歌佩服得很了。面对尸体也能如此淡然的人本就少见,第一次就能做到这个地步,纵使是表面上的,也让他觉得厉害厉害。
这个女人比好多男人都要勇敢。这样的特征,真的很适合做探查的工作。
还在那里对着叶朝歌发呆着,她已催促道,“快戴上防护,这尸体有毒。”
这话的意思,是要他帮助了。朗耶迅速准备好,等已然成为他心中的英雄的叶朝歌下达下一个指令。
“帮我把他嘴扒开。”叶朝歌随手指着其中一具尸体,“看看他里面有没有什么脏东西。”
嘴……
这个是他以前的臣子,朗耶朝着尸体划了一个十字,后听话地把手伸向了阿穆朗的嘴。
可怜的阿穆朗,见到他嘴巴的血迹,朗耶心中还在祈祷。
“嗯?”那边的叶朝歌正拉开了另外一具尸体上盖着的尸布,伸手要扒嘴,却是发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朗耶顾着的阿穆朗,又转头看了看她那边的鲁西。
这么容易发现的问题,这大理寺人却是没有一个人上报,不知是不懂这毒还是故意知情不报。
这阿穆朗死时,唇角有血,并不符合二月红的特征,那是她便觉得奇怪。再看她面前的那时因为埋着头未有人见到正脸的鲁西,他的唇角,是干净的。
叶朝歌蹲身将鲁西的嘴打开,他的唇中,非常干净,一点血迹都未见。
而再看被朗耶打开的阿穆朗的嘴里,血迹虽已干,但口腔中还是有股浓浓的腥味。
叶朝歌在宴会时觉得阿穆朗嘴角的血迹,是因为二月红并不是单纯的毒药,其中掺杂了别的东西,或者二月红只是一种引开人注意的方式而已,但看现在这样的可能性被排除了。
凶手没有可能给同时要杀的人准备两种毒药,除非他闲得慌,又或者,另外一个使者只是个意外。
但如果是有特定的目标,据之前的大臣说,在皇上离开后,两位使者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位子,也没有得到过别人的敬酒,如凤邪那时推断的一样,行凶的可能时段中很难有接近并喂食毒酒的机会,若是之前的赐酒和喝酒,又很难确定酒杯的最后去向,杀特定目标的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那么,这个阿穆朗的口中,为什么会有血呢?
叶朝歌想到一种可能。
“朗耶,把嘴扒着,不要松。”
叶朝歌戴着手套的手,深入了阿穆朗的嘴中,微微摸索着。
没错……
这个阿穆朗的舌上,有很深的伤痕。
口中的血,是阿穆朗自己咬伤自己的。
而能将自己的舌头咬到这个地步,必然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或者是痛苦从而忘记了自我保护。
这个阿穆朗的伤,是在被袭击的时候受的,光这一点,就能洗清凤邪的嫌疑。
酒会的开始和后面,凤邪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在皇上来时,所有人都端坐一旁,凤邪也是没有什么机会能接近使者,要说让北辰泽能顺理成章栽凤邪帽子的方式,也不过是凤邪送的那些个七彩琉璃杯,但若是毒真的是涂在那里,那时安乐喝酒的阿穆朗根本不会咬伤自己的舌头。
阿穆朗的伤,是在被下毒之前。
更有可能,是在被下毒之时。
但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只有阿穆朗感觉到了危险?同样的酒和杯子,鲁西是一招致命,而阿穆朗却是有所知觉。这当中,又是差了什么错?
叶朝歌还想再查看地仔细些,看完了嘴,又在阿穆朗的身上上下摸索。这朗耶在一旁看着,完全不想帮忙的样子。
“你来看看他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摸了几下,叶朝歌停了下来。她倒也不是觉得有啥害羞的,毕竟面前躺着的只是一具死尸,她参加这个案件,又是正心查案,自然不会想多,但这毕竟是具男尸,有些地方她是不便太过仔细查的。再看这朗耶这么闲,她该要给他找点事情做做。
朗耶闻言,也不拒绝,听话地拿着手就在阿穆朗的身上细索,叶朝歌也未闲着,仔细查看着朗耶的四肢和脖子,以求能找到点线索。
脖子、四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伤痕,看起来没什么疑点。
“嗯?”叶朝歌拿起阿穆朗的手,却是觉得哪里怪怪的。这阿穆朗的手指尖端,皮肤竟有些溃烂,似是摸到了什么毒物。
朗耶见叶朝歌发现了线索,伸头想要去看,却无奈叶朝歌此刻根本没有空理他,只能在一旁坐着,学着叶朝歌的样子拿起了阿穆朗的另外一只手。
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也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咦?”
叶朝歌听朗耶的声音,放下了阿穆朗的左手,走到了朗耶的身边,“怎么了?”
朗耶未说话,只是退了个身,将阿穆朗的手腕给她看。
“这是……”
阿穆朗的袖口,破了一块。
“其实也没什么啦。”朗耶见叶朝歌这么紧张,也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有些吃窘,“只是袖口破了而已,很是平常。”
听朗耶这么说,其实也不奇怪。只是那日是晋见的日子,这阿穆朗不可能穿着这么不合适的衣服去见皇上。应该是什么地方勾坏的。
“这阿穆朗平时就很稳重。”朗耶解释道,“所以这袖子坏了,装镇定也没什么奇怪的。”
朗耶的解释是合理的。
在宴会之上,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换衣服,只能穿着这样的衣服,这个时候再怎么惊慌也是没用的。但叶朝歌的心里,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什么地方呢?叶朝歌虽是努力想,却是怎么也未想明白。
“你鲁西那边查完了吗?”
“查完了,没什么特别的。”
这验尸也是验得差不多了,叶朝歌心里却是一直牵挂着阿穆朗的尸体。
虽然刚刚的袖口破有一定的解释,但叶朝歌的心里却一直放不下那个破口。
“要不,我们再去看看。”
走到门口,叶朝歌又要返转,却是被朗耶抓住。
“我们已经看了整个下午了,反反复复将鲁西和阿穆朗都看了一遍,对于这个案子我也很急,毕竟他们是我的伙伴,但你也要知道劳逸结合,这里再看也不会有什么新的成果了。”
的确……叶朝歌已经让朗耶仔细看过两人的任何角落,都没有什么奇怪的伤口。
这毒……到底是怎么下的呢?
叶朝歌原本觉得有一点头绪的脑子,瞬间又乱了。
或许……那个袖口真的只是偶然之间,并不是什么突破口,是她想多了。
“回去吧。”叶朝歌听了朗耶的话,这件事,她还是回去和谢嘉兰、即墨商量商量比较好。看看他们两个今日有什么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