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顾明兰心一紧,生怕朱梅玲产生轻生的念头,她紧紧的抱住她喃喃的说:“玲儿,嫁人没这么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不好好过日子。既然你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嫁人?如果你真有这死的勇气,不如试一试。别怕,真的别怕,你看二嫂当初不也是寻死来着?可是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得很好么?”
“嫁了再说,为何非让我嫁了再说,二嫂,人活着真的没意思。”
说完了这句话,朱梅玲再也没有开口了。看着她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光泽,那双眼中充满的仿佛是老妪临死般的神情,顾明兰也不知要如何安慰她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这朱家夫妻的心是怎么长的,惹事的人可以不承担责任,偏偏在这个从小就没享受过亲情的女子心头上插一把刀。
看到这样的小姑子,顾明兰要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人都是感情动物,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特别是前几天的事,让两人的感情增进了许多。
其实当杨家提出一百两银子陪礼的时候,顾明兰就知道,这朱家必嫁一个女儿不可。一百两银子的陪礼她不是出不起,就是现在手上没有,她也有办法弄回来。也不是她不愿意帮这小姑子,只是她太明白,这次她帮了出一百两银子,下回呢?因为并不代表着她出了这一百两银子,这小姑子的人身权就卖与她了。
别的人她不了解,这朱老婆子她太了解了,她能把亲生女儿卖一次,就能把她卖第二次。她能让朱梅玲替朱梅花顶一罪,就能让她替朱梅花顶N次罪。
而这朱梅花并不是个受教的人,顾明兰不相信她,犯了一次错就会当成教训。
朱梅玲像个死人一样瘫坐在地上动也不动,任顾明兰抱与拖她都没了反应。顾明兰实在力气不够,立即唤朱正清:“你把四妹抱到我们家去。”
顾明兰知道,自己这善良老实的小姑子,她今天要是不带回去,明天能不能看到她就难说了。死过一回的人,知道眼中那心死如灰是什么样的色彩。
朱正清对自己的爹娘实在是失望,可作为儿子他也明白,儿女亲事哪个不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他深深同情这个与自己一样不被爹娘看重的小妹妹。听到顾明兰叫他,立即上前伸手一个公主抱把朱梅玲抱起来,一言不发的把人抱回了自己的屋里。
等朱正清把朱梅玲放在两个侄儿侄女的床上后,顾明兰就这样坐在一边拉着她的手不停的揉搓,直到朱梅玲的拳头松开,她才开口继续劝说:“四妹,你的心别这么紧,听二嫂一句劝,其实并没有到让人死的地步。这世上女孩子大了自然要嫁人,嫁与什么样的人都不是女子能作主,就算这一回你不嫁,可下一回呢?他们就会考虑你的感受,给你找一个你中意的人家么?
所以,你听二嫂一句劝,别伤了自己。二嫂不是光说好听的话,而是想让你冷静下来,首先你也不知道杨家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其次你也不了解杨家是户什么样的人家,所以你不能这么急。
二嫂知道你是心里难受,可是遇到这样的父母又怎么办?人的出生又不是能自己选择的。听二嫂的话别逼自己,也别想不开。明天我让你二哥让衙门的兄弟出面去打听杨家这个人,要是人真的不好,我们再想办法行不行?”
妹妹这副求死的模样像极了自己媳妇当初的模样,听得顾明兰这么说,朱正清站在一边立即保证:“对,四妹你二嫂说得对,我们先别急,等打听清楚了再说。要是这人真的人品不好,那么二哥请人出面解决。你这么大了,总要放人家的,东家不放西家放,也许你不想嫁杨家,以后嫁的李家更差呢?
刚才你也听了那两位婶子说的话,说杨家那小兄弟人品还算不错。人不能只看外表,要看一个人,要看他的人品好不好。要是嫁给那种做贼打拐、偷鸡摸狗、吃喝嫖赌打媳妇的男人,他就是长得再俊秀你愿不愿意嫁?
看你二哥我长得也不怎么样吧?可你二嫂嫁给我之后,她还是不与我好好过日子,你觉得二哥二嫂的日子过得不好?听二哥的劝,别生气,爹娘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这么多年也没有接你回来一趟,你以为他们会有多疼你?你一定要自己对自己好才行。作为儿女不言父母的是非,所以二哥不多说,自己多去思量,是不是我说得对?”
朱正清一翻语重心长的话听在顾明兰的耳中,就成了王妈妈在卖瓜。他这是在炫耀他日子过得好不成?
这个男人,拿什么人打比不好,为什么拿她来打比?
实在是现在不是打击他的时候,顾明兰感觉到了朱梅玲的手渐渐转热了,她再次说:“要是听二嫂的话你就哭出来,要是你一定要这样,那二嫂就看错你了,你原来也是跟那个一样不听人劝的姑娘。”
“哇哇…哇哇…呜呜…”终于一声从心底的痛哭震荡在屋内,从嚎啕大哭到呜咽,顾明兰就这么一直轻轻的拍打着她。她知道这小姑子能哭出来,说明她听进了他们的话。让她哭吧,这个小姑娘背负的委屈太多,也许让她把心中的委屈全哭出来了,她才能产生活着的意志。
顾明兰就这么陪着,直到朱正清来叫她们吃饭,朱梅玲这才停止哭泣。
顾明兰拉着她来到厨房,小成敏立即乖巧的打来了热水:“小姑姑,这水不烫你洗了脸吃饭。爹爹说小姑姑怕自己没人喜欢,小姑姑我告诉,你是我与哥哥最最喜欢的姑姑。”
朱梅玲的眼泪再次破面而出,她一把抱住朱成敏从心底里发出长长的呜咽声,直到顾明兰递过热棉巾后,她捂住棉巾哭了好一会,才擦干眼泪。眼中没了泪水只有坚强,一个善良胆小的小姑娘,仿佛在一瞬间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