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维带她去的是一家有名的中餐馆,让聂文渝眼睛都亮了。
昨天饿了一整天,早上吃了面包牛奶,实在很想念中国味的米饭味道,当即和陆维走了进去。
中餐馆不大,数张小圆桌和小方桌,里里外外最多能坐四十个客人,幸好他们来的早,不用排队,挑了一张靠窗的两人坐坐下,而后陆维问聂文渝想吃什么菜?
聂文渝看了一下菜单,发现都是家常菜,而且有几道还是杭州名菜,眼睛不由亮了亮,看出她的雀跃,陆维笑着解释:“因为厨师是杭州人,所以这里可以吃到正宗的杭州菜。”
聂文渝食指大动,点了一个东坡肉和西湖醋鱼,把菜单给陆维,陆维点了一个水煮牛肉,又要了一份糯米丸子,之后边聊边等觐。
“这里的水煮牛肉味道鲜美,肉质嫩滑,等一下你可以多吃一点。”陆维老道的介绍,脸上含着兴味,目光暖暖看着聂文渝。
聂文渝点着头,“好。”
饭菜很快上来,聂文渝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开动,米饭也端了上来,米饭上还洒了些白色的芝麻,闻起来更加的香芷。
陆维应该是经常来吃,没有聂文渝那么急切,只含笑看着。
餐馆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人来的迟了没有位置,只好站在那里排队。
不大的餐厅中,现在已经座无虚席,可见这家中餐馆的生意有多好。
忽然,陆维发现了一张四人座的餐桌上居然只坐了一位客人,这名客人一身黑西装,带着墨镜,依稀可见深刻的脸,那身材,即使是坐在那,也给人一种蓄势待发的魄力。
此时,他安静地坐在那里,面前居然也摆着东坡肉和西湖醋鱼,只是他只坐着,并没有进食,墨镜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人无法窥探,可陆维直觉他的目光在他们身上。
奇怪,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聂文渝微低着头慢条斯理的吃,很快一碗米饭见底了,陆维欲给她再添一碗,她忙拦住了,“把这些菜吃完就饱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饿极了,吃的有些快。
陆维冲她包容宠溺的笑,端起自己几乎未动的饭碗把碗里的米饭拨到聂文渝空了的碗里,“反正我吃不完,分一半给你。”
他自然而然地说着,聂文渝脸色略微尴尬,可白白的米饭毕竟是粮食,她深刻的尝过饥寒交迫的痛苦滋味,那种绝望之感,毕生难忘。所以对食物一直存有几乎敬仰的心理,能不浪费绝不浪费。
陆维把碗朝她面前推了推,聂文渝没有多说客气话,手扶在碗上,拿着筷子就去挑米饭往嘴里送。
“砰——”突然,原本还算安静的餐厅爆发出一声吓人的声响,所有人都惊诧地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
陆维和聂文渝也不例外,只见一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面前的桌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翻了,桌上的饭菜撒了一地,那汤汁溅到顾客的裤腿和脚上,惹得两名法国男人不停地抱怨咒骂。
而那黑西装男人端坐着,一动不动,仿佛周遭发生的事跟他毫无关系一样,带着墨镜的脸朝着一个方向看着。
正是陆维和聂文渝的这个方向。
陆维皱了眉头,这个人好像真的在注意他们,为什么?
他看向聂文渝,却发现她的脸色遽然骤变,显出一丝苍白来,不知何时手中的筷子掉到了餐桌上,那夹起的米饭落在了西湖醋鱼上。
“怎么了文渝,你认识他吗?”陆维奇怪的问。
聂文渝眼里滑过震惊和慌乱,那个人,满是冷冽的气息,带着墨镜,露着宽阔饱满的额头和削薄的唇,性格有型的下颚,不是方倾寒,是谁?
怎么会?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到巴黎才三天,他居然就出现在这里?
是巧合吗?
聂文渝惊惶地摇着头,“我吃饱了,我们走吧。”她迫不及待地拿起自己的包,拉着陆维就要离开,陆维见此也不多问,和她一起出了中餐馆。
一出来,聂文渝直奔陆维的车,“陆维,我们快走。”
她紧张的样子显然是有事,陆维问她,她只摇头不语,陆维便担忧的说:“要不你搬到我那里去住,私人住宅,应该会安全一点。”他看出聂文渝似乎认识那个男人,并且还很怕他,便如此建议。
聂文渝忽地想起早上起床在酒店房间里闻到了方倾寒身上的味道,难道那不是她的幻觉,而是方倾寒进入了她的房间?以他的本事,很有可能。
心里一下子乱了。
“小渝,小渝……”陆维连唤了好几声才拉回聂文渝的神智,而后认真地看着她说:“离你开学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在这里租房子,要是遇到不好的室友也不好,所以不如搬到我那里去住。”
陆维不断地邀请聂文渝住到他那里,脸上满是诚挚和友好。
聂文渝想到了爱丽丝,嗫嚅着:“可是爱丽丝……我去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陆维认真地盯着聂文渝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跟爱丽丝没什么吗?再说她的家就在巴黎,到我那里就是借住几天的,今天早上已经离开了。”
是吗?爱丽丝已经离开了?
“小渝,你不相信我?”陆维忽然又握住了聂文渝的手,聂文渝赶忙缩回了手,摇着头淡笑着,“不是。”
“那就听我的,搬来和我一起住。”
聂文渝真的搬到了陆维的住处。
陆维显得格外高兴,把小洋楼里最好的一间房子打扫干净给文渝住下,看出文渝的不自在,他体贴地住在楼下,这样可以避免孤男寡女的尴尬。
但终究是文渝与他住到了一起,一下子多出了许多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聂文渝刚住进来的前三天,一直惴惴不安地躲在楼里不敢出来,偶尔探出头看看外面有没有可疑的人才会在饭后出来散散步,陆维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并不是每天都会在家,但晚上基本会回来。
聂文渝主动担起了做家务的任务,包括做饭,只要陆维一回来便可以吃到不输中菜馆的美味中国菜,他不由赞叹,“小渝,你太贤惠了,谁要是娶到你,一定他的福气。”
聂文渝淡淡而笑,她以前一直想的是嫁给陆维这样的人,可自从陆维走后,她没遇到过任何一个像陆维的,所以连一次真正的恋爱都没有,最后便决定了来找念念不忘的陆维。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喜欢陆维的,想嫁的人也是他。
“小渝,你在想什么?”陆维看到聂文渝出神,出口询问。
聂文渝立刻摇着头,对上陆维的双眼时因为心虚,一下子红了脸,陆维愣住,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抚聂文渝的脸。
可还没碰到,突然听见外面的长毛大狗哀哀直嚎,吓了两人一跳。
“长毛怎么了。”聂文渝红着脸站起来,陆维紧跟着一起走出门外。
院子里,四周很静,只有长毛大狗的嚎叫,他在草地上转着圈,用嘴巴去咬自己的尾巴,好像尾巴上有什么东西。
“长毛——”陆维唤了一声,上前去查看。
聂文渝也走近几步,视线查看着四周,蓦然,在一棵树下,一道挺拔修长的人影伫立在那里,看不清他的样貌,可那身型,像极了方倾寒。
他的目光瞬地攫住了她,四目相对,聂文渝心里一颤,冰冷又夹杂着怒火的目光,不是方倾寒,是谁?
他居然无声无息地找到了这里?
他是鬼吗?一直阴魂不散?
聂文渝身体忍不住颤抖,只一眼,她便难以忍受地调开目光去看陆维和长毛大狗,在陆维的安抚下,长毛大狗不叫了,却乞讨安慰保护似的蹭着陆维的腿。
陆维皱着眉,聂文渝走过去问,“怎么了?”
陆维轻摸着长毛的尾巴,“不知道是谁烧了长毛的尾巴,都烧焦了,伤的不轻。”
聂文渝不可思议地抿了一下唇,难道是方倾寒烧了长毛狗的尾巴?他……不像是做出这种事的人,可……这里除了他没别人了。
“好狠,应该是浇上了酒精。”陆维闻着味道,心疼地拍着长毛狗的大脑袋,“我家里没有兽药,要去朋友那里拿,小渝你在家等我。”
“我跟你去。”聂文渝赶紧抢着说,陆维一走,只剩她一个人,难保方倾寒不会对她做什么!
他连一条无辜的狗都不放过,何况是她?
陆维却不同意地摇头,“路程有点远,又这么晚了,你还是在家里等我就好,把门窗关上,不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