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顿酒店高级套房里,原本喜庆的气氛因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变得凝滞,陶麦面色如菊,没人知道这一刻她的心里有多难受,需要多坚强才能说出林启辉也知道她不孕并愿意的话!
程玲嗤笑一声,“启辉对你有情有义,你就能如此对他了?你怎么不站在他的立场想一想,他身为林家唯一年轻一辈的男丁,难道你要让他一辈子无子,让林家绝后不成?”
程玲的话说的字字在理,大义凛然,且她还是林启辉的母亲,有这个身份资格来说!
陶麦努力地抬着头,双手偷偷握紧,这屋子里除了程玲为首的三人,徐惜等三人,还有化妆师和几位化妆师的助理,这一刻,他们的目光齐齐聚焦在她脸上,等着看她的反应,她只有不为人知地死死咬紧牙关才能不让自己颤抖,才能不让自己颓然地倒下。
“林老夫人,今天是您儿子和儿媳妇的大喜之日,请您不要说些令人沮丧的话。”徐惜实在看不下去了,冷着脸说道槎。
程玲看徐惜一眼,说道:“这是我们林家的家事,你有什么资格管?”
徐惜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程玲字字如毒当着这么多人奚落着麦子,是人都受不了,眼看着麦子脸色发白,她心里不由焦急,先前还替麦子能嫁入豪门而高兴,现在,恨不能让陶麦逃离这里。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徐惜是豁出去了,对待林启辉之母也不那么客气了,挺着胸脯一副捍卫小鸡的模样,陶麦自然是那孱弱需要保护的小姐荣。
还不待程玲回答,一旁一直安静的苏柔遥忽然出口道:“陶姐姐的情况根本不适合嫁给启辉哥,林伯母的意思是让她取消这场婚礼,和启辉哥分手。”
陶麦身子隐隐一颤,嘴角那一丝嘲讽讥诮那么明显,其他人见苏柔遥如此模样,又如此说辞,不由想象她和林启辉是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一点,徐惜是知道的,当即横眉冷对。
一步冲上前跳出来说道:“现在的丁克家庭多的是,夫妻不要孩子怎么了?犯法了还是什么?这是人家的自由,你管的着吗?”
苏柔遥睁着一双水盈盈的无辜大眼看着发难的徐惜,目光慢慢看向程玲,程玲点着头说道:“遥遥说得对。8陶麦,你不用参加这场婚宴了,直接离开就好。”
徐惜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快爆炸了,这不明摆着逼迫陶麦逃婚?林启辉把场面搞这么大,陶麦要真是临阵脱逃了,林家的脸不也丢了?
“我不同意,陶麦不能走,陶麦就要和林启辉结婚。你们这些人管不着。”徐惜气的大吼。
程玲冷冷一哼,“这是我们林家的家事,你有什么资格管?”
徐惜一噎,硬生生说不出话。
“她没资格,难道您就有资格了?”极度僵持的气氛中,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忽地响了起来,众人只觉眼前一亮,林启辉身穿线条流畅的黑色礼服,淡粉靓丽很符喜庆气氛的领带,整个人玉树临风,卓然不凡,此时因一进门第一眼竟看到陶麦被程玲狠狠责难,满身携着冰冷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待到走近陶麦,脸上的神情一软,手臂已然一探把陶麦护在了怀里。
陶麦没想到林启辉来的这么及时,心中一松,眼泪差一点滴落下来。
林启辉垂眸看着她,“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陶麦摇着头,林启辉事事计划周到,怎么可能会来晚了,是程玲她们故意提前来找她麻烦,她怎么会怪他?
林启辉安抚着陶麦,眼神慢慢挑了起来,看向程玲的目光凌厉萧杀,冰冷深沉,眼中滑过痛心、失望、厌恶等种种复杂神色,程玲一一看见了,面对自己的儿子,不由自主后退几步,在他眼神的瞪视下不知为何心里一阵一阵发虚。
林启辉的目光又一寸一寸,仿似具有实质性的侵蚀进苏柔遥和广恩美的脸上,看的两人阵阵手心冒汗,尤其是苏柔遥,在林启辉的注视下,眼泪一下子滚滚而下,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别提有多动人漂亮,别提有多令人哀怜,想要上去安慰一番。就连广恩美都被她这一副表情弄的心软了,伤心了,不自觉退到她的身后,让林启辉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她一人身上。
可林启辉也只是目光如刀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几秒钟之后视线落在程玲身上,毕竟,这里只有她与他有着实质性的关系。
“您可知我为何要把婚宴设在恒星酒店?”林启辉冲着程玲说话,程玲闻言一愣,怔怔地看着林启辉,不知他是何意?稍稍开动脑筋一想,一个念头忽地生成,恒星酒店是林氏,是她的产业,也就是说启辉等于是在她的酒店举办婚宴?这说明什么?他原本可以选择就在希尔顿或是其他地方。
就在程玲猜疑时,林启辉低沉的道:“就是想取得您的祝福,没想到……”他眼里再度滑过失望。
程玲心中一痛,自从她与林明离婚之后,启辉从来没有联系过她,看望过她,值此婚宴大事之时,没想到……却想取得她的祝福?
“可是陶麦无法怀孕。”她脱口说出心中的顾虑,她是真的在替林家着想,不是针对陶麦本人。
林启辉眼眶一缩,冷冷瞟一眼程玲以及流泪的苏柔遥,苏柔遥值此之际一步迈了出来,水眸心疼地看着林启辉,顺着程玲的话说道:“启辉哥,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不为林家的未来想想吗?尚若林爷爷林伯父知道了,该有多难过多伤心……”
一针见血,精准而伤人,陶麦下意识抓紧了林启辉的前襟,面色苍白的可怕,林启辉心中一紧再紧,一股锐利的疼痛滑过心尖,他看着苏柔遥,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一屋子的寂静中,看的苏柔遥不禁生出一股胆寒。她不由睁大眼,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启辉哥,喜怒不形于色,却浑身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势,不怒自威,俨然如常年身处部队里的林明。
忽然,就在众人屏住呼吸纷纷猜测林启辉会如何面对苏柔遥的说辞之时,林启辉却收回了目光,深沉的、饱含情意的视线落在怀中人的脸上,他修长有力的手温柔地抬起了陶麦的下颚,高大的身子微微弯曲,一手揽着陶麦的纤腰托住她,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吻上了陶麦的唇。
这个吻来的异常突然,围观的众人都在等着林启辉能够对苏柔遥说些什么,然后,看到的,只有一个深情的、缱绻缠绵的浪漫之吻。
穿着婚纱的美丽女子,穿着礼服的俊朗男子,两唇镶贴,美的宛如一幅画。
男子是这样的温柔,这样的亲密,这样的情深,根本无需他多说一句话,多浪费一丝口舌,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就如陶麦所言,他知道,但他愿意。
徐惜和张静林琳看着林启辉和陶麦忘形地吻着对方,不禁心中泛酸眼眶发热,今天的新娘如果换做是她们,她们未必能坚持的不崩溃,不尖刻。而眼前的新郎官,换做现在她们的男朋友,未必能做到不放弃不抛弃,还这般的深情款款。
一吻方罢,林启辉揽着陶麦的腰,轻声道:“时间差不多了,跟我走吧。”
陶麦脸色的血色终于恢复,她心中的伤痛、心中的犹豫,心中的彷徨,都在林启辉刚刚的那一吻中被他尽数消除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可他却把千言万语都尽附到了吻中,起初,他吻的不安吻得深重急切,她感到他在担忧在焦虑,他在质问她,怎么可以犹豫?这是对他的不信任。
她坚定的回吻,才消除了他的焦虑。
他加倍的坚定的回吻她,坚毅的下颚绷的紧紧的,与她的唇舌抵死纠缠,是在告诉她,这一辈子,就是你了,不要逃避,无需逃避。
而后,这个吻才真正的令人沉醉,情意自然流泻而出。
林启辉牵住陶麦的手,门口忽然之间就涌进了不少人,为首的是杨勋,还有谭子文等,脸上带着热烈的笑意,他们都是跟过来迎娶新娘子的。
徐惜带头排起了巴掌,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她泪点极低,刚刚林启辉那一记深情之吻已经让她感动的哭了,她抹干了眼泪,狠狠瞪了一眼浑身颤抖脸色惨白的苏柔遥一眼,而后双手死命的鼓掌。
在她的带领下,张静和林琳立刻附和,其他人也跟着鼓掌,进来的男人们哄笑着,簇拥着林启辉和陶麦一起往外走,在这么汹涌的人流中,娇小的苏柔遥被挤来挤去,她想上前拦住林启辉,可却全身无力,心里发慌,她终于看到了程玲,一把抓住了她,“林伯母,启辉哥……”
程玲也受刚刚那一吻的感染,见苏柔遥一脸的哀痛也只是摇头不语,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一旦决定了便是一辈子的事。
看陶麦是那样的神情,估计这一生,她儿子的心都只属于那个不孕的陶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