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妈,您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合出院啊,您……”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的很!”
突然认准了自己今天就要出院的决心,阮懿大有一副谁说都不管用的架势。
“可是妈,您还得接受化疗啊!”
“没事儿,到期我再来医院这里,我不能再继续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你看我一天天过的,我这都要发霉了!”
句句话在理的说着话,让夏帆跟着干着急。
“妈,您现在还没好,您这样,我不放心啊!”
“我自己都放心,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啊,去,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我今天就出院!”
——————————————————————————
被自己的母亲胁迫着,夏帆有一千万个、一万万个不放心!
去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她再三询问了她母亲的情况,被告知她的母亲暂时还不能出院,夏帆跟着脑仁都在泛疼。
双手抱着小身子,夏帆往病房那里走去。
有了上次方信祁对自己的教训,她能想到穆少言也一定受到了他的迫害,那一句“我会让你们两个人付出代价!”的话,方信祁绝对会说到做到,而且她在这个医院这里,也确确实实没有看到穆少言的存在。
暗自在心底里为穆少言痛惜着,可是她悲哀的知道,她什么也做不了,她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她连自己都救不了,更何况别人了!
就在她快要走到她母亲病房那里,夏帆从十米远的地方,看到了一道颀长的身躯,将慕兰完全笼罩住。
不敢相信不远处那个穿着银色马甲衫搭配黑色西裤的男人是方信祁,夏帆几乎是本能反应的顿住了脚。
没有再走上前去,也没有退开,她就像是石化了一样的杵在那里。
似乎察觉到不远处有人在往他们这里看,方信祁沉着眸,转过了头——
眸光对视上的刹那,他看到了夏帆眼眶里折射出来的惊恐。
不等他从她一双粲然的明眸中发现她的心思,夏帆避而不及的转身,跑开……
看着眼前的女人从自己的视线中渐渐淡开,方信祁几乎是片刻没有耽误,迈着快而不乱的步子,追了出去。
避开自己的小身子,夏帆胡乱的跑着,看着电梯停留在二十六层,她才在八层,她想也没有想,转身就走了安全通道那里。
随着身后追上来的人走近,夏帆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里。
她发现有了上次那惨痛的教训以后,她对他的惧怕,有增无减,甚至只要脑海中闪现过他的脸,她的心脏都会像是击鼓一样,砰砰砰的作响。
“唔……”
闪躲的太急,夏帆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楼梯,踩了空的她,滑着她的身子,磕碰到了楼梯的台阶上。
划破了细白的皮肉,一层嫣红的血丝,顺着她的腿部,流淌了下来。
皱紧着一张小脸,因为腿上传来的疼痛感,她好看的眉峰都皱到了一起。
咬紧的牙关,想到身后方信祁还在追自己,夏帆几乎是一瘸一拐的扶着自己的膝盖,她凭着憋着的一股劲儿,不死心的继续往下面的楼梯走去。
刚走下几个台阶,身后一只遒劲儿的手臂,一把就收拢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死死的按在了墙壁上。
“嗯……”
后脊背传来疼痛感,加上腿上的伤,她疼得倒吸着真真冷气。
看着夏帆皱紧着一张脸的痛苦神情,方信祁原本有些暗沉的眸子,眼仁瑟缩的凝着她。
知道自己给这个女人带去的大伤小伤不断,低垂的眸子,扫视了她一眼,在看到她流着血的小腿,眼仁划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疼惜。
放开夏帆,他半曲着身子,看了眼她的伤——
被殷红的血,赤红了眼眶,没有丝毫的犹豫,将夏帆的身子打横抱起以后,直接向处置室那里走去。
————————————————————————
细白的腿被绑上了纱布,看着让他爱不释手的腿,臃肿的缠着纱布,方信祁皱了下眉峰。
“看到我,有必要躲吗?”
磁性声线的声音传来,夏帆下意识的蹙眉,她能不躲吗?这是个可以要了她命的男人,如果她想活着就必须躲开。
没有说话,夏帆侧过脸,使着性子的不想去看他。
抿了抿,想到还在病房中等着自己的母亲,她无视横在自己面前的方信祁,站起身,绕开他,作势就往外面走去。
夏帆不声不响,只是一味的避开自己,方信祁所要保持的平静,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全部都颠覆了。
该死,这个女人到底要给他闹情绪到什么时候,和他说一句话,真的就那么难吗?
她到底知不知道,因为慕兰打了电话来,说她母亲要出院,他可是半路终止了全球视频会议,驱车赶来了这里。
被不重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到后来,方信祁压抑不住心里的自尊心,伸出长臂,将夏帆的身子,重新扯了回来,又一次抵在了墙壁上。
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感,让夏帆本能的皱起眉儿。
“夏帆,你到底要给我别扭到什么时候?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别做让我反感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听?”
方信祁不顾及休息区这边随时有人经过,抓着她的两个肩膀,低声的吼着。
她不惹他,安安静静的陪在他身边,他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但是她一旦惹了他,他真的会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甚至他会做出来杀人的事情。
耳根子被男人低吼的话震得阵阵发麻,隐忍着两个肩头儿的疼痛感,她牟足了力气,垂死一般的甩开他的两个手。
“够了,方信祁!”
夏帆声音带着沙哑的吼着,因为那次的折磨,她吼破了声带,至今都没有修复。
挣脱开了自己的身子,夏帆绷紧着小脸,哆哆嗦嗦的仰面看着眼前的男人。
“方信祁,你让我亲人面临被枪决的对待,你要我和你不闹别扭,你当我是死人吗?”
任何一个有感情的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面对亲人被别人陷害,却无能为力不说,还要对着这样一个害自己亲人的男人阿谀奉承。
如果是这样,她自己都会瞧不起她自己。
嘶声的吼着,让方信祁幽暗的眸子,狭长的眯起。
缩了缩瞳仁,他紧握着垂落在体侧的手。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夏帆,违法乱纪的事儿也能做得出来,你就应该想到你爷爷他们会有这样一天!”
“还不是你背地里用尽了手段,我爷爷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
早些年在部队大院生活那会儿,她可以谁都不忌惮,但是她的爷爷,让她打心底里忌惮的同时,也深深的佩服着。
都说老当益壮,穷且益坚,她爷爷一大把年纪,依旧和军人一样身杆笔直,英姿逼人,真的是她脑海深处最无法忘掉的记忆。
“我用尽了手段?呵……”
方信祁冷漠的嗤笑出声,掀动的嘴角,带着一股子的不屑。
“夏帆,如果我一早想要针对夏元明,你觉得你们夏家还能存在凉城这里吗?用你的脑子给我好好想想,我……”
“帆帆!”
就在方信祁眉眼笃定对视着夏帆的时候,听说夏帆从楼梯上跌伤了的阮懿,闻声赶来。
突然加进来的声音,让对峙状态下的两个人,纷纷都愣了一下。
但仅仅是刹那,两个人就一并抬头看去,对视上了阮懿的眼。
没有将眸光落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在看到方信祁的那一瞬间,阮懿整个人吃惊的瞪大了眸子,那神情,如同看见外星人一样不可置信。
他……
发觉了阮懿看自己的眸光,是震惊的错愕,方信祁微蹙了下眉头儿。
同样发觉了自己母亲目光落在了方信祁的身上,而且带着不明从未有过的震惊,夏帆直觉的感受到了一种不好的反应。
没有再去管方信祁刚刚对自己说得话,她整个人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自己和自己母亲提到方姓的时候,她那不自然,又带着急迫的神情。
“……妈!”
颤抖着声音,夏帆轻唤着自己的母亲,可阮懿一丝不为所动,眼睛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女儿旁边的方信祁。
想不到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自己的母亲用这样的神情去看方信祁,夏帆越过方信祁,迈开步子走到阮懿的身边。
“妈!”
刚将手搭在自己母亲的肩膀上,阮懿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扬起——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