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怎么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玻璃的倒影里,反着光的是秦磊曾经送给我的吊坠。我摸着它,凉凉的,感觉不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是那个时候,秦磊看着的,的确就是这个吊坠,它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作用吗?
我正摸着吊坠出神呢,旁边的景梵忽然说,“秦磊对你很重要?”
我连想都不用想就点了头,当然重要,对于我来说,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弟,也是我特别重要的一个亲人。
景梵看着我的吊坠,看了几秒钟,“你对我也很重要。”
我有点没回过神来,这是……突然表白?
“不管秦磊对你到底有多重要,你对我都更重要。”景梵看着我,表情忽然就有点孩子气似的赌气,“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得给我牢牢记住,我比任何人都觉得你更重要。”
这话说的有点莫名其妙,而且莫名其妙到让我都有点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就这么说。不过……听起来好像也不怎么讨厌就是了。
“所以……”
“嗯?”还有所以?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所以什么?
景梵皱眉,指头戳了戳我锁骨上的冥火刺青,“我的魂魄有一部分是融在你身体上的,下次再自己偷偷琢磨要不要冒险干什么之前,都得给我好好想清楚,咱们两个的魂魄是连在一起的。”
我感动到都快哭了,“你的意思是,咱们俩个算生死相随?”
“不。”景梵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想打什么作死的主意,我全都能知道。所以,不管有什么事,别想瞒着我。”
我一愣,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说好的感人肺腑的表白呢?这算什么啊!?中间转折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看他眼睛眯成两弯弧线,我一赌气转身就走,他抬手就按住了我的肩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脸就放大在了我的眼前,云淡风轻地在我嘴唇上点了一下,舔舔嘴唇,笑的狡黠。
我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这可是在医院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我发现不是活人真的没法好好沟通,在医院这种地方就不能严肃一点吗?
景梵桃花眼淡淡一瞥,“医院怎么了,我做个人工呼吸不行么?”
我立马就哑口无言了,于是我突然觉得,他不应该叫景梵,他应该叫景有理,甭管在哪都是他占理。
景梵说外婆这次麻烦不大,但是受到了这么重的阴气侵蚀,高烧总得持续一段时间,好在外婆身体底子好,不会有什么大影响。
二姨的事,我没敢告诉我妈,她问起来的时候我就说不知道,可能是她心里太难受,回到二姨夫老家,以后可能不回来了。
这话我跟秦磊串过台词,所以我妈也没怀疑。
大学功课少,外婆病着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我跟秦磊在照顾,我们也是刻意不让我妈他们来,万一提起来二姨的事,到时候外婆更难受。
秦磊刚开始的时候还挺受打击的,一直特萎靡,后来也想开了,就又跟以前
一样了。只不过后来我偶尔去过一次他房间,发现他把以前放在照片上,他跟二姨还有宫菲的全家福都收起来了。
我假装没注意,也没跟秦磊提,几乎每个人的心里,可能都会有那么一点不太想跟别人提起来的东西。知道也要假装不知道,这才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教养。
外婆生病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传到了亲戚的耳朵里,老实说经过上回回老家祭祖那件事,我对那些亲戚真的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好几个说着要来探望的,都让我给挡了回去,谁也别来。
没人来,我外婆还能安静的休养,来了吵吵嚷嚷的,还不够让她烦的呢。
其实要来探望的那几个,怎么说也都能算是好意,我还不怎么厌恶,但是有这么两个表舅,他俩电话一打过来,我火气就直冲脑门,想砸电话。
这俩表舅,是我外公的亲弟弟的孩子,我对辈分这种东西不怎么熟悉,所以也分不清到底该叫什么,就一直喊大表舅二表舅。
上回让景梵陪我回去外婆老家祭祖的时候,这俩表舅我其实哪个也没见着,他们俩都在外地工作,祭祖的时候都说忙,没有时间,就哪个也没回来。
我记得那个时候,因为他俩回不来,村长还挺生气来着,数落了一通这俩人,说什么数典忘祖,要钱不要亲情什么的。
他俩电话一前一后打过来,我接起来的时候还天真的以为,他们是要来探望自己大伯母的,没想到他俩是冲着遗产来的。
对,就是遗产,这俩人当时在电话里就这么清清楚楚的把遗产俩字说出来了。
“你看哈,白儿哈,你外婆家里头,就你妈跟你二姨,是不?”
“我妈跟二姨怎么了?”我还在被那句遗产震惊着,都还没回过神来要骂他俩呢。
还有我是真烦这种从出生都没见过面的人,就这么“白儿”“白儿”的瞎喊,知道的是在叫我夏白,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唤狗呢!
大表舅说的理直气壮,“我大伯现在也没了,家里就剩下了大伯母一个。你看你妈,你二姨,都是女的。咱们村儿没有遗产给闺女的道理,没有儿子就给侄儿……”
我现在算是回过味来了,拿起电话,蹭我就站起来直奔阳台,去外婆听不见的地方,“遗个屁的产!穷疯了吧你!我外婆还活着呢!”
“我知道啊,但我这不是跟你说这么个道理吗,白儿啊,你不能因为在大城市出生,你就忘本了,老祖宗的规矩都得守,要不你让我大伯母接电话,我跟她说!”
我使劲忍着火气,忍,再忍,继续忍,然后笑眯眯地开了口,“大表舅啊,你想要遗产是吧,回家跟你自己爹妈要去吧,实在不行晚上去我外公坟头,自己跟我外公谈谈也行!”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气的浑身哆嗦,这都是哪条臭水沟里蹦出来的癞蛤蟆,这么恶心人呢!
秦磊估计是刚才在客厅就看见我不对,也跟着我来了阳台,问我怎么了。
我刚想跟他吐槽呢,电话就又响了,我一接,就听见一个男的说,“白儿啊
,我是你二表舅,刚我可听大哥说了,你这可不对啊……”
“滚!”我对着电话吼了一声就直接挂了,捎带手把这俩奇葩的号给拉黑了。
跟秦磊一说是怎么回事,他刚开始还笑,听了半天,看我又快抓狂了,才咳嗽一声,“你不是开玩笑的啊?”
“开你妹、的玩笑!”我这都快气死了,像是开玩笑的吗?
这俩人也不知道脸皮怎么就能这么厚,反正从我有印象开始,我们家就从来都没有跟这家人有过来往,就算是有来往,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我估计我们家也早早就得跟他们断绝关系。
我隐约记得小时候,我外公还没去世那会,就对他这个亲生弟弟一家很是头疼,尽量能不往来就往来。那个时候我还没想到会是这么极品,现在亲眼看见了,这简直都不能只用奇葩俩字来形容。
“行了行了,别生气了哈。”秦磊安慰我,“反正他俩顶多也就是电话里跟你闹一下,又来不了咱们家,没事的哈。”
事实证明,我俩还是太天真。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外婆在房间里休息睡觉,我们仨在客厅斗地主,眼看我这把牌就要赢了,突然就一阵惊天动地的敲门声。
要不是景梵秦磊都在这,光是听见这敲门声,我都能立马跳起来报警,这也太像是准备入室抢劫了。
我过去,从猫眼里往外一看,站着俩男的,我都不认识。
“谁呀?”
“白儿?白儿是吧!?”
外面听见我的声音就开始嚷了起来,我一听这个称呼,立马就知道外面站着的这俩男的是谁了,当时就感觉像是扑了满满一嘴的苍蝇,说不出来多恶心。
“白儿!开门啊,是我们啊,你俩舅!”
你俩不是我舅,就冲这理直气壮的态度,你俩不当我祖宗简直都可惜。
我怕他俩把外婆家门给砸坏了,在心里骂了一句还是给开了门。
之前在电话里,听见他俩那么厚颜无耻的要遗产,我还以为这俩表舅的日子得过的多困难呢,结果开门一看,实在不想是穷到连脸都可以不要的地步。
这俩人一看就是普通人,属于那种不算有钱人,但是也绝对不穷,平时还能有点小存款的一般收入人群。
那个高点的,说是我大表舅,矮点的是二表舅,他俩说是想来看看我外婆的。
然后我就实在忍不住往他俩手里一看,俩人,来探望自己生病了的大伯母,总弄就带了一袋——不,不是,是小半袋,破破烂烂的水果。
我发誓这辈子我是第一回把破破烂烂这个词儿用在水果上,但是他俩拎过来的这半兜橘子,除了破破烂烂,我真的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还能用什么词儿来形容最贴切。
不光橘子破烂,那袋子也是破破烂烂皱皱巴巴的,透过那个大点的破洞,我还隐约看到了某个橘子上的一小块霉斑。
所以,他俩这是直接从楼下垃圾桶里面捡了点东西就来了吗?我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挤出来“坐吧”俩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