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明知道他们是南宫沧的人,可是无论我怎么逼问,南宫沧就只是摇头。
后来,国事繁重,父皇的身体也日渐沉珂,我随侍在旁,一边处理国事,一边继续着人追寻着那伙贼人的线索。”
即使没有亲身经历,冷月也能从这字里行间,感同身受着那段时日南宫奕的煎熬,和折磨。
他的眉头紧锁,冷月轻轻一拂,试图减轻那段日子留给他的痛苦。
南宫奕抓住她的手,狠狠地吻着。
“那段时间,父皇终于下定决心,立我为太子。
可是,就在几日前,父皇,父皇……”
南宫奕一度哽咽,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父皇驾崩了,即使在我处理完父皇的后事之后,有时候还在想,父皇似乎还没有死去,他似乎还在某个地方,看着我,鞭策着我。”
“所以,你就这么拼命是吗?
连身体都不顾了吗,我的皇帝陛下?”
冷月转过身,端起一碗莲子百合汤。
“其实,我还不算是皇帝,因为父皇的百日未过,登基大典也仍未举行……”
说话间,冷月已经将一汤匙的莲子,送入南宫奕的口中。
一口过后,南宫奕示意不用了。
冷月用袖角,擦拭着南宫奕嘴边的汤汁。
“所以啊……”
“所以啊,只要你坐在这龙椅之上,就是皇帝。”
冷月放下碗后,双手盘着南宫奕,有点心疼地说,“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很难熬吧。”
“确实是,不过现在,一切都雨过天晴了。”
南宫奕举起冷月的手,快要吻的时候,没想到冷月的一句无心之语,让南宫奕僵住了。
“那么南宫靖呢?他有没有对你……”
“没有。”
南宫奕斩钉截铁,语气中微微有些恼怒。
“他只不过是进都勤王,充其量只是一个藩王,又怎么能够对朕形成威胁。不自量力。”
“其实这次我能够安全回来,全……”
冷月正说话间,南宫奕又再一次发出帝王之怒。
“月儿,我知道是他救了你。
这份恩情,朕以后会加倍偿还他,请你不要再将他的恩情喋喋不休地挂在嘴上了。”
南宫奕在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试图恢复刚才的和颜悦色。
“奕,你为什么……”
南宫奕看着冷月,神情有些缓和,语气也淡了些。
“月儿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害怕你……”
“害怕什么?”
冷月的手,盘得更紧了些。
“难不成害怕失去我?
怎么会呢?”
冷月的头侧靠在南宫奕的肩上。
“我永远都只属于你,即使别人挖空心思也休想抢走。
我知道,你和我,都只是属于彼此。
幸亏我没有听信他人谣言,别人说你啊,”冷月知道南宫奕不想听到南宫靖的名字,于是用别人代替。
“艳福不浅,都娶易统领和右丞相的女儿了。”
南宫奕的身躯微微一动,冷月见南宫奕并没有反驳,继而一问,“奕,月儿要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谣言,是吗?”
“我……”冷月就只是等着,等着南宫奕对自己说,那都是以讹传讹子虚乌有,等着南宫奕嘲笑自己,等着南宫奕发怒,进而理直气壮地指责冷月对他们爱情的动摇。
可是,没有,一切都没有发生,有的,就只有南宫奕不断增强的心跳。
冷月虽然从南宫奕的表现中,已然可以推测一二,可她仍然不肯放弃,她要等南宫奕亲口说出实情,哪怕实情已经在渐渐偏离自己预想的轨道。
“月儿。”
南宫奕低下头,看着冷月。
冷月不断说服自己,保持冷静。
“我爱你。”
“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知道这一点。”
冷月的头像是捣蒜一般连连点头,似乎在极力肯定什么。
“但此刻月儿只想知道,那是不是谣言?
那是不是政敌攻击你的卑劣行径?
那是不是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虚妄?”
“月儿,是爱让我们相持相扶到现在,走过了这些年刀风剑雨。
月儿,我们的爱……”
就在南宫奕近乎剖白的言语中,冷月却一点点地,感到绝望。
“回答我,是不是?”
冷月和南宫奕的眼睛相撞击,南宫奕最终移开了。
“这对于你,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我只要你回答我,我有权知道真相,我有权知道我们的爱情究竟发生了什么……”
“奕,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冷月看着南宫奕的侧脸,灯火在他的脸上辉映出一丝莫测。
冷月静静地等着,因为她知道,南宫奕这次不会顾左右而言他了,一言既出,决定自己究竟是生,还是死。
“月儿,”南宫奕停顿了会,双拳紧紧地握住,眼皮无比沉重地闭合了起来。
“对不起。”
“对不起?”
冷月靠近了些,似乎一下子浓雾丛生,看不清,即使她已然知道那个残忍得近乎血腥的真相,可是她仍然抱着只有萤火虫般微弱光亮的希望,哪怕这希望的熄灭,这时瞬息之间的事情。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月儿,我……”
南宫奕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却无从说起,“我,月儿……”
“奕,你说,”冷月能感觉到那微弱的希望,正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呼吸随时都有可能断绝。
“难道,你连你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吗?
难道,这就是一国之君应该有的担当吗?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一直上扬的声调,在最后化作一丝试探。
“不月儿。”
经过内心激烈的挣扎,南宫奕准备坦白一切。
他看着激动的冷月,一脸沉静地说道,“在父皇病逝前,是我,亲自请求他赐婚,将易深厦和右丞相的女儿嫁给我,成为我的妃子。”
“不。”
冷月猛地缩回自己的双手,好像自己触碰的是毒药一般。
“不,这不可能。”
冷月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奕,你是在说笑是不是?”
“这是真的,现在她们已经成为我的妃子。”
南宫奕的话,就像步步紧逼的刀子,冷月却已经不知道疼痛了,即使现在自己已经伤痕累累,血流满地。
“不,不是这样的,不,奕你在骗我。”
“我已经和她们,饮下合欢酒,共枕同眠……”
冷月忽然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似乎要将自己的头挤压般。
“不,不要再说了。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不要不要千万不要再……”
冷月知道,这是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结果,这也是自己早已料到的了,却不想当自己直面时,本以为已经强大到足以应对一切的心,原来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一触即碎。
“月儿,你听我说。”
南宫奕试图掰下冷月的手臂,可是冷月依旧在重复着“不要不要”。
“月儿,月儿,请不要这样……”最后,南宫奕将冷月的手放下,冷月却仍旧像一个患有梦游症的人一般,眼神空洞呆滞,语言重复着,不要不要……
“月儿,月儿!”一阵摇晃,在南宫奕的呼喝下,冷月游离的魂魄一下子回来了,眼神卑微而又怯弱地看着南宫奕。
“你听我说,我之所以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就是要你知道,对于这些我根本就不在乎。
月儿,我爱的只有你,那一切只不过是政治妥协,是政治婚姻,为了皇位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必须确保朝中最有势力的文武大臣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一边,我必须确保再无波澜,我必须依仗他们来对朝中残余的沧太子势力和蠢蠢欲动的南宫靖势力进行无情的打击,我必须尽快稳定在没有父皇的情况下的政局,我必须……”
看着冷月一脸茫然,南宫奕停住,只是问了一句,“月儿,你听到我说话吗?
月儿。”
“不在乎,月儿听到奕说他不在乎。”
冷月重复着,突然之间,她回光返照一般,着急地问道。
“奕,你真的不在乎吗?”
“是的,月儿。”
南宫奕点点头,坚定地说。
“南宫奕在乎的,是月儿。”
“那么我们一起走好吗?
就现在。”
冷月一下子抓住南宫奕的手,乞求着说道。
“奕,我们现在就离开,到我们之前设想过千遍万遍的山林之中,去过隐居的生活好吗?
在那里,没有战争,没有政治,没有杀戮,有的,就只是两个深爱的人,两个……”
冷月似乎一下子看到了美好未来降临在眼前,满眼幸福期待。
“好吗,奕?”
“月儿。”
南宫奕又一次逃离冷月的目光,“你知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冷月质问道,“现在沧太子已经永远兴不起风浪了,南宫靖也已经远离你的势力范围,政局在你的治理下趋于稳定……”
南宫奕断然否定,“还未,还远远不到你说的地步。虽然沧太子已经被软禁,可是只要他一日不死,那么他的势力随时都能死灰复燃;
南宫靖虽然已经远离,可是难保他不会卷土重来,他手上的军权一日不除,将是我西商国永远的威胁;
政局虽然已经稳定,可是随时都有变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