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太子夏侯宇当场批复,允诺,责令户部督办此事,限令一个星期完成,送至北大营。
虽然在朝堂之上,也有大臣提出反对意见,称现在三国处于和平之时,暂无战端,如此大费周章,除了浪费人力,还会给他国以动武的借口,大为不妥。
夏侯宇听完,不予理睬,不过由此冷月也知道,现在就如此,将来改革铺开,阻力可想而知。
和冷月每几日进宫商讨政事一般,夏侯宇也是每隔几日,借着巡查之名,到访南北大营,慰问军士,同时在和最高统帅商讨军机。
其实,和冷月进宫履职相比,夏侯宇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很希望能见到冷月,在冷月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冷月岂会不知?
夏侯宇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他最大让步,所以冷月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冷若冰霜,但也不致于对其臭脸相向,催促着夏侯宇速速返宫。
两人相见,一般只是夏侯宇在说,冷月在听,并没有过多的亲昵举动。
虽然夏侯宇很想问冷月关于改革的事情,可是话到嘴边,总不忍说出,因为他不想让冷月太过辛苦,只是希望冷月能够慢慢淡忘,相比较于建功立业开万世之功,夏侯宇更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无风无浪,就当一世的太平将军,或许等过几年冷月心倦了,身累了,再寻个机会接回宫。
至于前些时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子妃冷月,也仿佛从来就不存在过一般,随着太子宣布太子妃的所谓病情之后,众位大臣也都达成一致绝不过问,臣民们更是对着昙花一现的太子妃没有印象。
斗转星移,冬过春来,转眼间冷月来到北明国已过三四个月,当任统帅也已经三个月多,对于北明国的全部军况也已掌握通透,自己关于改革的想法日臻成熟完善。
这段期间,关于冷月的传奇实在乏善可陈,最初冷月带给人们的震动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淡化。
国家承平日久,军人们建功的机会本就少,更何况是驻守在天子脚下、首善之区的军队,此刻南北大营中的一些军官开始散布着冷月身无寸功、忝居要职却毫无建树的消极言论,虽是如此,冷月已然建立的声威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撼动的,直到四月初的清明时节,冷月一道上疏,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冷月酝酿已久的军制改革,终于徐徐拉开了帷幕。
冷月向夏侯宇禀奏道,作为革新军制的第一步,便是要革新器械,随即冷月将自己三个多月来的绘制成果上交,夏侯宇展开一看,全是一些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奇形怪状的物件,太子自然是看不懂,秉着支持冷月的态度,夏侯宇也就当即批准,下令工部限期完成。
这一点顶多给工部官员增加压力,最致命的是后头,冷月还上陈了一项全新的军官考核请求,范围不单包括原有的世家大族,还包括了寒族庶民,这一举动当即就在朝堂炸开了锅,大小官员,无论文武都提出了反对,因为这项请求不单会动摇一些既得
利益者在军中的权势,随着寒族之人的进入,这种趋势还会更加明显。
朝堂之上,太子一时左右为难,只好暂时退朝商议。
可一连商议了七天,都没有结果,最后只好采取折中的办法,文武官员拟出保留军官的名单,而后再最大限度地给出寒族的名额,此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随即,宣武令的发布,南北大营面向全国征调人才,无论是世族还是微末寒族,只要有一技之长都可以来应征各军阶士官,最终由冷月统一考核。
冷月取消了之前片面强调匹夫之勇的马步弓三技考核,而是为了自己进一步改革做人才储备,重新调整了比试项目,包括运用新型器械进行模拟作战、骑兵长途奔袭迂回的可能、单兵格斗中如何运用多种武器等等。
比试足足进行了两个半月,在一千人之中才选取了十五人作为新晋将佐,其中大部分,是寒族中人。
就是在比试期间,冷月也连上两道奏疏,一道是有关全国划分军区,一道则是关于全国道路桥梁建设,前者是为了解决征兵问题,一个军区便是一个集团军,就地征兵就地征粮,后者是为了能在作战期间快速调兵运粮做准备。
前些时日,军队人事调配风波还未平息,这会子两道奏疏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到最后,还是夏侯宇顶着莫大的压力乾纲独断,力排众议,全力支持冷月,才得以施行。
期间,工作量最大的工部和户部官员相继辞职,冷月向夏侯宇提议,让新晋将佐一部分进入中枢取代原有官员的位置,并以此为契机,合并中枢有关职位,避免造成冗官现象。
于是,夏侯宇同时委任冷月为中枢太师,和原来的周太傅一道,负责工部和户部两部的工作。
为了解决修桥铺路而造成的巨大人力缺口,夏侯宇责令刑部释放除了死刑外的一切囚犯,加入到劳动之中,有特别贡献者,将予以特赦。
转眼已到夏至,知了声声,骄阳似火,整个北明国在夏侯宇和冷月的意志推动下,热火朝天地动了起来。
原先的南北大营,共有二十万人马,全部驻扎在陵京城的周围,在冷月和其提拔将佐的改革下,拱卫京城的军队只剩下原先的一半,另一半则分散到地方,借以延伸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
同时,北明国新成立的有十三个军区,也就是新增加了十三个集团军,约二十万的新生军力,供给问题全有当地解决,不给中央财政增加负担。
其中,一半的军区都集中在北明国的西部,冷月的用心再明显不过了。
军制改革还在逐步进行,首先倒下去的便是在军中一直碌碌无为却领着俸禄的、有着世家大族背景的将官,冷月为了杜绝他们再继续兴风作浪,也为了展示世人自己改革的决心,寻了个借口统统将这些将官囚禁,秋后处决。
冷月也知道,这只是莫须有的罪名,可现在自己无法选择,只能冷硬到底,对着敌人举起屠刀。
而一直被
世家大族和朝中清流掣肘的太子夏侯宇,也借着改革对朝中诸大臣进行清算和打击。
以前他们借以和中央叫板的资格,便是他们其后的财力和朝中盘根错节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冷月在地方的粮地改革先是动摇他们的财力,其后在朝中安插人手破坏他们的关系网,到最终扳倒他们,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世家大族们当然不会就此甘心,暗中组织了对冷月的几次暗杀,可是还未近身,就都失败了。
冷月是杀手出身,这些伎俩顶多只是班门弄斧,无足轻重。
他们见一计不成反生一计,暗中纠集旧部、煽动地方举行叛乱,可这些都被冷月一一镇压。
到后来,他们索性联合藩王,希望他们能够“勘定暴乱,靖难勤王”,但冷月还是先他们一步部署,而且南北大营调往地方的军队也已扎下了基础,成为藩王进京的障碍。
秋风起,山山黄叶飞,天高云辽淡,冷月独自站在高岗之上,看着远处的熔金落日,不免慨叹。
昨日方才登坛拜将,成为军政新秀,这会已经是集大权于一身、冷酷无人的国之太师,而且由于雷厉风行、出手毒辣,反对者皆称之为“冷面独夫”,甚至传播着冷月将要谋朝篡位颠覆朝纲的谣言。
这些,夏侯宇都压着,面对这冷月,他始终脸挂微笑。
想到这,冷月心中一暖,却明白,自己的心已然冷透……
萧瑟秋风紧,夏日的强势也似飘落的荒叶般,渐行渐远,为即将到来的寒冷让出了道路。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无月的黑让夜晚显得更加的冗长,更加重了某些人心中的,创痛。
陵京城外,寥落小镇,一家酒馆还亮着灯,店外的招牌随风飘荡着,店内伙计强撑着精神,因为今天还有最后一拨客人,迟迟未走。
“可恶!”
包厢之内,只见六七个中年汉子,齐聚一室,喝着闷酒。
其中,一个满脸肥肉的汉子捶着桌子,勃然大怒道,“那个冷锋,仗着有太子爷的庇护,肆无忌惮地推行着他所谓的改革!”
说罢,又闷闷地喝了一杯酒,旋即说道,“黄口小儿,目中无人。
欺负我们也就罢了,竟然还……”
那汉子看向一位清瘦老者,忽然痛心不已。
那位老者捋了捋山羊须,悠然说道,“郑都督不必如此,老夫已经年迈,即使不用他请,我也应该退位让贤,给年轻人机会了。”
老者谦让着,旁边另一汉子缓缓说道,“孟老将军,我们实在是为你不值啊!
大家也不想想,这么多年来我北明国之所以能外攘强敌,内平叛乱,这功劳归谁?
乳臭未干的太子夜吗?
只知夸夸其谈的那帮酸腐文臣吗?
还是那位避世隐居只知参禅悟道的皇帝?”
众人皆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不料那人反而扬声高喊到,“别人怕他,我不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