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桌众人的干杯声中,苏湄也沾了下酒杯,意思下便放下了。
本以为也终于浑水摸鱼的过去,不知道领导是为了突出自己公司的与众不同之处,还是为了要给沈沉一个鲜明的印象,又站起来打哈哈的说道:“苏湄,为了祝贺我们与宏大的初次合作有个开门红,我们再敬沈总一杯。”
领导的话一出口,整桌的人都循着话音盯着苏湄看。
他倒是好整以暇,嘴角微微的扬起,颇有雅兴的看着苏湄。苏湄却猝不及防的涨红了脸,面前的酒杯本来也就只浅了一点下去,却也被重新斟满,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沈总,再敬你一杯。”
同桌的其他人也顺势起哄道:“沈总,你也满上。”
“那是自然。”沈沉说时,拿起重新斟满的酒杯说道。
“你今晚已经喝了挺多了。”刚才一直没有开口的美人终于发话了,虽是柔柔的口气,又沾了点抱怨的意味,那抱怨分明是和自家人说的口气,听得众人心里都明晃晃的想着事情。
“我的酒量就这么点无妨。”沈沉说时已经和苏湄的领导碰了杯,苏湄自然也凑上去碰了下。
众人喊着“见底见底——”沈沉和领导自然是一口见底,苏湄本来喝了一口就放下,没想到众人还是喊着“见底见底——”,苏湄心里是恼火的很,干脆憋着一口气,也把一杯都喝了下去。
众人这才算是放过了事。
她放下酒杯的时候,才发觉沈沉还灼灼的盯着自己看。她想着自己的脸一定是红透了。他是再随意的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就和身侧的家琪去了其他桌。倒是重新坐定的苏湄才觉得浑身难受。
也不知道自己喝下去的是什么酒,应该是葡萄酒,照理酒劲不会这么快就上来。苏湄味同嚼蜡的吃了点菜,希望能冲淡点酒劲。过了许久,苏湄觉着自己的脸颊依旧滚烫的很。
便起身去了下洗手间。
她拧开水龙头,双手被冷水一冲,沾了冷意,手再覆上脸颊,覆了好几次,才觉得不再那么滚烫如荼了。
她朝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脸颊到没有想象中的红,耳垂处倒是通红通红的。其实她清楚着这不是酒意造成的,她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而已。
她盯着镜子怔怔的看了好一会,突然看到镜子里多了一个人的脸庞。她慌得朝身后看去。
“这里的镜子有这么好看吗?”他面无表情的问道。
她拿捏不定他是刚刚凑巧经过还是也站在一旁看到自己有好一会了,便模糊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的缘故,有点不舒服来这里清醒点。”
“你也知道是酒劲上来了,没多大酒量还一口气喝下那么大杯。”他说时语气颇为不快。苏湄莫名其妙的被他说了一通,还没来得及回他,他倒是继续说道:“下次你们老板再要带你去这种场合,不想去就直接说不去,不会喝就干脆不要喝。省的出去丢人。”说完他就若无其事的走开,留下苏湄又对着镜子发了会愣,她也没想明白她到底是哪里丢人了,估摸着自己站这里确实有点久了,这才转身出去。
可是想着大厅里空气异常的闷,苏湄回去却拐了个方向。
前面走廊一拐似乎有个稍为僻静的角落,苏湄打定主意先去那坐会清醒下。
苏湄走得并不是很快,腿似乎还不是很受意识控制,软绵绵的朝前移去。好不容易挪到位置前,苏湄本是自然的一手撑在旁边的圆桌再坐下,没想到手一带,桌上原本插着的塑料花的细口瓶竟然应声落地。
苏湄也是听到清脆的玻璃声才反应过来自己手肘碰到了花瓶。这个休息处因为是单独布置的一景,前面是假石流水,那水哗哗的溅在下方错落叠起的鹅卵石上,连着延伸到地面的都是光滑的大理石,并未铺了地毯,因此这个花瓶被苏湄碰了落地,虽然距离并不是很高,瓶口却也摔出好几个碎片。
苏湄虽是醉意醺醺着,看到地上的碎片,便又重新吃力地起来蹲下去拾捡。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蹲着哪里不舒服吗?”
此处本来也没有其余人经过,安静的很,苏湄猛地听到身后凭空冒出的声音,条件反射的想起身,没料到头本来有些低到圆桌下去,这一起身没料到要先移出几步,只听到实在的一声,苏湄的脑袋就结结实实的撞到了桌边缘上。
苏湄刚站定,顿时痛得龇牙咧嘴,手心赶紧去揉自己的额头,眼角带到自己的指尖竟然有点血丝渗了出来。
苏湄顾不得揉头上撞到的地方,又赶紧去看自己的手,明明刚才蹲下去是捡了几片在手中的,怎么一起身一片都没了,而食指倒是有点出血了。
“都怪你吓我一跳。”苏湄没好气的对沈沉说道。
“我以为你酒醉不舒服才蹲着的。怎么了,被割到了?”他说时有些倾身上前。
“好像没看到什么,怎么就出血了?”苏湄语气掩饰不住一丝慌乱。
“我看看。”他话音未落,苏湄就直觉自己的手被他握住了。
“有个小碎片还在上面。”他说时,苏湄觉得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被他握得更紧,自然也就更发痛楚。
“好痛!你快松手!”苏湄哎呦的喊吃痛,左手早已去拍打他的手掌,示意他快点放手。
“就这么点小伤,我这是要给你把碎片□□。”他没想到苏湄会这么不经痛,竟然还拿手来拍打自己。
苏湄本来还一直醉醺醺着,指尖那股锐利的疼痛一来,酒早已醒了大半,见他松开些许,忙奋力抽回,左手半护着受伤的右手,
他见她竟然都有点冷汗痛出来,明显酒已醒了大半,眼前还要这般护着不让自己将那碎片□□,只得装作无所谓的问道:“那你不让我碰,就宁愿碎片留在里面一直痛着?”
见着苏湄不再应答,便重新倾身上前握住她的手,“你忍着点,一分钟就好。”
他说完苏湄立马觉得指尖被他握紧痛的发麻,紧接着一股更加尖锐的疼痛立马钻心而来,不过是一闪而过。
“痛!!痛啊!”苏湄喊痛的时候,他其实早已松开了手,握住手心的那点带血迹的小碎片,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纸巾包了下又捡起地上原本的几个碎片一起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去。
他一气呵成的做完这一切,发现苏湄还对着流满血的指尖一脸的痛楚。
“这么点小伤,就痛成这样。”他见着她这般,倒仿佛是无奈的神情。
也许是因为他也在这边的缘故,竟然有个大堂招待的过来询问道有什么需要服务的,他低声说了下,那人离去没一会就拿了消毒水和创口贴过来。
苏湄自己以前也有磕磕碰碰受伤,尤其是破皮时被消毒水碰触的感觉,比磕碰时候更疼痛,眼前因着沈沉在,怕又被他取笑,硬着头皮没有推辞。
那服务员才一拿起沾了双氧水的棉签,沈沉见着苏湄的神色似乎顿时凛了一凛般的严肃起来,无端嘴角扬了扬,对服务员说道:“她比较怕痛,还是我来吧。”说时已经取过棉签,带了点调侃的说道:“你没必要摆出个视死如归的表情吧。”
苏湄本来还想回下,无奈下一刻痛得立马倒抽了口气,见他一松手,赶紧眼疾手快的从托盘里拿过创口贴说道:“我自己来。”说完有点笨拙的用左手撕开两端,朝自己的指尖上裹去。
他见她吓成这般,就这么点疼痛神经绷得如临大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怕疼的人,无端觉得莞尔。
苏湄本来不过是想在这里透透气的,没想到无端吃了这么点苦头,自然觉得郁闷,抬起贴了创口贴的右手手心去揉自己的额头,一碰还是很痛,“都不知道有没有肿起来了,都怪你吓我一跳。”苏湄依旧还是气嘟嘟的嘀咕着。
“沈沉,刚才一直没找到你,原来在这里。”不远处传来一个清丽的声音。苏湄不经意便将贴着创口贴的右手放了下去。
“这里空气还清新点,透透气。她是苏湄。”沈沉简单的介绍道。
“我知道。方才他们领导不是介绍过了么。苏湄,我是家琪。”家琪说时朝苏湄落了个大大的笑容,而后很自然的挽起他的臂膀说道:“我哥哥平常一年都没几次回家的,今天难得这么凑巧公差经过杭州,待会就到了,咱们赶紧去接他吧。”
“那我先过去了。”沈沉听到这个消息似乎心情很不错,和苏湄告别后便往回走。
苏湄看着前方渐渐远去的两人,心头缩成一团,呆了一小会,想着自己离席确实有好一会了,便也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晚上回去,领导在车上还津津乐道说着酒席上发生的一些事。苏湄偶尔应一下,便蜷在后座上。
她知道自己在意,在意他身侧的那个明艳动人的赵家琪。但是她根本没有一个可以在意的理由。
还好,没人看出她的窘相。想到这,她苦笑了下。
再见到他却是大半个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