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界张了张嘴,发现说不过宁爵西:“你不是说你在乎的是现在和将来吗?好,那我问你,这个是什么?”
一张报纸啪的一声被甩到宁爵西面前,上面正是那天被记者偷拍到的薄晏晞热吻怀里女人的图片。
“你看看,在酒店走廊里她故意戴着顶帽子,不就是不想让人看出来吗?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一直以来还和薄晏晞有来往,她就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女人!”裴界拍着报纸。
“一个侧脸长的有几分想像的女人而已,并不能证明什么。”宁爵西推开报纸,直直的看着裴界:“一直以来你总是针对她,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也追求过她,被她拒绝了,你恼羞成怒……”
“呸!我追求她?”裴界几乎要炸毛了,“宁爵西,在你眼中我裴界就是这样的男人?就是一个见不得兄弟好,一心想要拆散他人婚姻的卑鄙小人?”
裴界的怒气已经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宁爵西依然不愠不火道:“至少目前有点像。”
“你……你……你……”裴界把办公桌拍的砰砰响,肺都快气炸了,握紧双拳强忍着,再次抬头看他道:“行行行!以后你们的破事小爷不管了!”
“不送!”宁爵西垂眸看着电脑上的文件,眼皮都没抬。
下一刻,裴界气呼呼的甩门而去。
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岳辰来不及劝,就变成这样。
“宁总,裴少……是您多年的哥们。”岳辰冒死谏言。
宁爵西手上的?标一停,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了一眼办公室大门道:“我如果不那么说,他还要非揪着那件事反复说个不停。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女人,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原来是这样,岳辰可不敢随便说什么,只笑了笑。
秋意浓上午的时间几乎全泡在花园里,宁家白天几乎没人,宁誉安夫妇不在家,他们手中都各自有公司,宅子里只剩下宁老夫人,但宁老夫人一整没下楼,饭菜都是保姆们送到房间的。
所以,午饭她一个人坐在宁宅的餐桌上,倒也吃的自在。
午后睡了一觉,人起来懒懒的,她在露台上看了会风景,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往东边瞄,那里真的是荒宅吗?
为什么她总有种想要去一探究竟的感觉?
人都有冒险精神,既然是荒宅无非是残垣断壁,没什么可怕的,不如去看一眼,让自己死心,省的自己在这里抓耳挠腮。
她这么想了想,披上外套,下楼了。
偌大的宁宅静悄悄的,下人们午后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一个人影都不见。
她穿过宅子后面的大花园,看到前面有条通往东边荒宅的小径。置身其中她才发现宁宅真的很大,越往前走,树越多,越高,四周荒无人烟,像来到了荒郊野外。
头顶的空中好象还有什么不知名的动物在某个枝桠上在叫,诡异阴森,吓人之极。
脚下是厚厚的枯叶,每踩一脚都深陷进去,枯叶几乎盖过了脚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秋意浓扭头想回去,发现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过来的,找不到来时的路。
怎么办?
她开始知道害怕了。
拿起想打电话,又犹豫了,打给谁?
宁爵西远在千里之外,她总不能用一个“我在宁宅迷路”的理由把他叫回来吧?
被长辈们知道了怎么办,到时候方云眉说不定又要说她矫情,不识大体,不懂做宁太太之类的话。
而且。宁爵西之前警告过她,不要靠近荒宅,她偏不听……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找回去的路嘛,慢慢找,总能找得到。
秋意浓按住胸口强迫自己冷静,没留意下面有个陡坡,右脚下意识的往下一踩,整个身体瞬间失控,滚落下去。
眼前的世界是颠倒的,她的身体不断撞上树杆,石头……
好不容易,她停了下来,扶着被撞疼的背和腿,吃力的坐起来,往旁边一看,吓的倒抽了口冷气。
要不是她运气好被一棵树拦住,再往下十公分就是一条大河。河水浑浊,上面飘着很多水草和枯叶,看上去一股阴诡森气。
从她离开花园开始,所经历的一切像是在电影里一样,要不是她亲身经历,很难想象宁宅里还有这样一片荒的像野外丛林的地方。
秋意浓惊魂未定的爬起来,还没定下神,有道寒霜般的嗓音传来:“他没警告过你,让你不要随便到荒宅附近来吗?”
扭头看了半天,才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身影,居然会是腿脚不好的宁朦北。
他怎么在这儿?
秋意浓左右看了看,也没看到任何一个保姆之类的人,他自己跑过来的?
“宁朦北,你怎么会在这儿?”她走过去。
“我在这儿很奇怪?”宁朦北坐在树下的一只石凳上,一手握着拐杖,面朝湖面,抬眼扫了她一下。
秋意浓摊了下手,好吧,她不问就是了。
四周看了看。她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有什么捷径离开?”要不然不好解释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宁朦北声音清冽,冷漠的像他们不认识一样。
他这人一向古里古怪的,秋意浓也适应了,歪头笑道:“宁朦北,你好歹也是要成为我妹夫的人,对我,难道你就是这种态度?”
“那应该是什么态度,你教教我。”宁朦北虽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却是睥睨着打量她。
他的眼神过于直接,更像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戏谑。
秋意浓在这个时候笑了一下,悄悄后退一步:“不管从宁家这边论,还是秋家那边论,我既是你三嫂,也是你姐姐,对我你应该尊重。”
宁朦北支着拐杖突然站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站得起来,继而看向她说:“过来帮我下。”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有诈,秋意浓赶紧走上前,见他的左脚卡在一个石头缝里,弯腰替他把石头搬开。
她起身太急,身体一晃,差点往旁边倒,宁朦北扶住了她的手臂,他其实也没站稳,两人这么一互相影响,双双往石凳上倒。
千钧一发之间,秋意浓一只手撑住石凳的边缘,这才不至于使自己趴到他身上。
宁朦北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眸中似笑非笑:“三嫂,你这样算是诱惑我吗?”
秋意浓慌手慌脚起身,意外抬头看到前方的高坡上有个身影,不知道伫立在那儿多久。
“三哥。”她顾不得其它,扬手叫着宁爵西。
宁爵西双手插在裤兜里,黝黑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过了会儿,他低沉的嗓音徐徐传来:“上来!在你右手边三十度的方向有条小道!”
秋意浓一找,真找到了,原来她之前乱走,都不知道这里有很多正道,还走了许多弯路。
小道上是一个一个石阶,上面落了一些树叶,但挺好走的。
上面就是一条五十公分宽的大道,掩映在两边的竹林里,宁爵西就站在前面的一条路口,下面是那条水质不太干净的河。
秋意浓正要上前,临时接到秋世的电话,问她结婚几天,怎么也不回娘家。
“改天吧,我和他说一声。”
“那是肯定的。”秋世说完若有似无的感叹一声:“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可不这么认为,小意,你是爸爸的女儿,一辈子都是。就算你嫁了人,有空还是要回娘家看看,毕竟我这辈子就你们三个女儿,没个儿子,以后养老还是要靠你们的。”
秋世好一通感慨,无非就是怪她结了婚,嫁进了宁家,就对秋家不闻不问了。
“不会的,爸爸,我永远记得您的养育之恩。”秋意浓最后明显表态,秋世这才满意的结束了通话。
另一侧,宁朦北朝宁爵西冷笑了下:“我打赌,她不会向你解释她为什么会和我在这里。”
“这样的赌注有意义吗?”宁爵西冷淡掀唇。
宁朦北笑的意有所指:“我知道你不打这个赌,因为你知道答案是什么。”
“我说过了,这是没有意义的赌注。”宁爵西说完,转身就走。
“三哥。”秋意浓迎了过来,手里拿着刚挂的电话,挽着他的手臂边跟着他的脚步往回走边说:“我爸爸打来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宁爵西抿了抿唇:“你嫁进来这么久,也该陪你回娘家一趟。”
“没关系的,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她一副小女人迁就丈夫的样子。
“今天吧。”宁爵西突然道:“刚好我也想看看你的房间。”
她笑的若无其事:“我的房间有什么好看的,一堆枯燥的东西。”
他面容沉晦,“既然枯燥,为什么你之前和我住在酒店,却白天跑回去睡觉?”
她本能的心颤,脸上的笑益发的风轻云淡,笑容娇嗔:“这都被你看出来啦,三哥你眼睛太毒了,其实我从小就有认床的毛病。当时睡不惯,后来我渐渐习惯就好了。”
他们说着话,转眼就来到大宅屋后。
“三少爷,老爷和夫人回来了。”有保姆过来毕恭毕敬道。
“去和我爸妈说,今晚我和浓浓去秋宅吃饭。”宁爵西说着牵起秋意浓的手:“我们去楼上换衣服。”
“哦,那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秋意浓笑了笑。
等她回到房间,宁爵西已经换好了衣服,身上有好闻的剃须水的味道,“电话打完了?”
“嗯,打完了。”秋意浓准备要和他一起下去,他却饶有兴致的指着床上说:“把衣服换上。”
床上摆着一件韩式印花连衣裙,裙子非常漂亮,是国际大牌,款式也是时尚优雅大方兼具。唯一令她僵硬的是裙子明显只到膝盖那儿,并不是她一直穿的长裙。
“我挑了好久,这件应该最合适你。”他气息从后面拂上来,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大手替她拿起来:“喜欢吗?”
秋意浓勉强笑了一下,迟疑的说:“那我去试一下?”
“嗯,我等你。”他温热的吻落在她细长的颈侧,随即推她进洗手间。
关上门,秋意浓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怔怔的站在镜子前,在游艇上举办慈善晚宴的那一晚,那个小小的储藏室,他明明亲眼见到她对穿短裙的恐惧,可是今天,他却挑了这样一件裙子给她。
是忘记了,还是有意?
深呼吸了再呼吸,她最终把那件裙子换上了,在镜子前化好妆,她走出去前,不忘悄悄检查了一下手包,暗格里药静静躺在那儿。
她的心安定一些,走了出去。
“很漂亮,果然是我的宁太太。”宁爵西打量了她两眼,俊脸上扬起笑容,搂住她的肩,“天不早了,走吧。”
宁爵西亲自开车,秋意浓想了想说:“你上了一天的班怪累的,要不我来开?”
他看了她一眼,没推辞。
两人互换了位置,她坐上了驾驶座,开车的时候她的神情格外专注,却又太过于专注,像沉在自己的世界里。
宁爵西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秋宅,远远的就看到庭院里停了好几辆车,秋意浓停下车对他说:“可能家里来客人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她的本意是想着上次他过来的时候,家里来了一帮亲戚,全是冲着他而来的,今天要是再撞见,他肯定要被缠住不可。
那帮人都是唯利可图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到时候撕破了脸难看就不好了。
“没关系。”宁爵西难得的好脾气,摸了摸她的发说:“我既然娶了你,就要接受你的一切。”
“那好吧。”她朝他笑了笑,笑的狡黠,“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们就躲到我房间去。”
“嗯,是个好主意,索性今晚就睡在你卧室,不回去了。”他俯在她耳边吐着暧昧的气息。
她嗔笑着看他,拍了他手臂一下,这才亲热的圈住他的手臂往屋子里走。
秋宅今天确实来人了,不是亲戚,而是左家少爷。
秋意浓和宁爵西携手走进来时,看到了沙发上坐了一圈身影,秋世夫妻,秋凌、秋蔻,以及左封。
秋意浓倒是没料到今天到秋宅做客的会是他,心中诧异,脸上却依然微笑:“爸爸,阿姨,我回来了。”
“小意,爵西,你们回来的正好,坐。”林巧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情,招呼他们到沙发上坐下。
宁爵西揽着秋意浓的腰落座后,接受到对面一道目光的注视,他抬眼看过去,是左封。
左封今天似乎是秋家的贵客,被安排坐在秋世夫妻身边,紧挨着左封坐的是秋凌,而秋蔻远远的坐在角落。
从这个座次就可以看出一些名堂,宁爵西敛了唇角,没有出声。
倒是秋世一见宁爵西总会气势矮三分的样子,一会让保姆上茶,一会让保姆端点心,忙活了好一阵子,引的林巧颖本来还正常的脸色,转眼冷了下来。
秋世倒不觉得,他亲自安排好一切,坐下后直接把左封晾在一边,和宁爵西聊起了天来。
宁爵西态度倒也还好,温文尔雅的,问什么答什么。
秋凌不服气了,本来父母的关注度全部在她和左封身边,可秋意浓一回来,他们像垃圾一样被扔到一边,这口气她又怎么咽得下去。
推了推身边的左封,哪知道一看之下她差点?子气歪,左封像失了魂似的直勾勾的盯着秋意浓和宁爵西看,完全对她置之不理。
秋凌偷掐了左封一下,才稍微把他的魂给掐回来。
“说话。”秋凌悄悄对左封说道。
“说什么?”左封看了秋凌一眼。
“你……”秋凌瞪起眼,想起他今天是来干嘛的。顿时气消了下去,拉住他的手臂撒娇的说:“封哥,你看我爸都冷落了你我,你就不生气?”
左封看了看过于热情的秋世,又看了看态度不愠不火的宁爵西,最后落在秋意浓娇媚的脸蛋上,心里升起了嫉妒。
但没等他有所表现,林巧颖从厨房里过来,招呼大家开饭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往餐厅走,秋意浓挣开宁爵西的手臂,朝他笑了笑,转身去找秋蔻。
这小丫头她特意注意过了,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缩在那里,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蔻儿,吃饭了。”秋意浓去推秋蔻的肩。
“啊?哦。”秋蔻从沉思中回过神,被秋意浓拉了起身。
“再过半个月就要结婚了,你这个新娘子准备的怎么样了?有需要帮忙的吗?”秋意浓问。
秋蔻摇头:“宁家那边派了一个公关公司过来和我谈,好象就是上次承办你们婚礼的公司,所以我一点不担心。倒是我妈,挑三拣四的,我都烦了。”
“你妈妈是第一次嫁女儿,心里紧张是难免的。”秋意浓听了便开始开导小丫头:“你要多担待担待。”
秋蔻满满都是心事和委屈:“她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担待?本来人家公关公司把流程都制订好了,宁家那边也通过了,可到她这里就是不行,她非要把她上台致词也加上去。加就加吧,她还准备了满满十张纸,其中有四分之三是在讲恒久的创业史,你说过不过火?”
秋意浓不便当着蔻儿的面评价她的妈妈,只能拍着小丫头的脸蛋说:“那你就让她删掉一部分,你让她这样想,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二姐你说得对,我记下了。”秋蔻点头,然后悄悄拉着秋意浓,看着在餐厅里的秋蔻和左封说:“你知道今天左封为什么到我家来吗?”
秋意浓把目光落在秋凌与左封身上,刚才一进门她就预感到了什么,但不知道准不准。
秋蔻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自从二姐你嫁进宁家后,现在外面的人对咱们秋家可是高看一眼,加上我的婚礼马上也要举行了,这阵子我妈可忙了,全是中间人打电话来询问大姐情况的。其中就有左家,我妈和我爸一商量,又问了大姐的意见,这才决定了这门婚事。”
果然不出所料,秋意浓捋了捋肩上的头发,秋家连续两个女儿嫁进宁家,这是何等的引人注目,现在谁只要娶了秋凌,就等于和宁家攀上了关系,这样的捷径与诱惑谁不要?
订婚派对事件闹的非常难看之后,全城的人都在笑左封,左家一直把左封关着,大有与秋家一刀两断的决心。
看来左家这次下了巨大的决心,可是他们难道忘了她当初可是和左封有婚约的,后面闹成那样,如果秋凌和左封结婚,那么和宁爵西也攀不上什么关系,倒有可能引起新仇旧恨。
所以,她肯定的是左家的目标不是宁爵西,而是宁朦北,因为秋凌和秋蔻才是亲姐妹。
理清了思路,秋意浓看着秋蔻单纯的脸,霎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告诉小丫头这些实情吗?
就算说了恐怕也于事无补吧。
晚餐桌上,秋凌果然开始炫耀起来,清了清喉咙靠在左封的肩上宣布:“我和左封要结婚了,以后他是你们的姐夫。”
所有人都没说话。
林巧颖抚额,悄悄瞪了秋凌一眼,这个蠢丫头,难道不知道宁爵西在场吗?前几天胆大包天到请什么黑客跑到人家婚礼上捣乱,结果乱没捣成,人倒被抓了。害的她大半夜的没敢睡觉,就怕收到绑匪电话,幸好第二天人被放回来了。才知道这个女儿差点捅了大乱子。
这件事还没完全平息,秋凌又故意把还没和左家谈好的婚事提前公布了,她就不怕宁爵西怒意未消,找她的麻烦,把这件好事给拆掉?
秋凌说完见大家都没说话,以为这个消息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她得意的抬起下巴,看向秋意浓,呵,你嫁进宁家又怎么样,我嫁给了你曾经的未婚夫,嫁给了带给你伤痛的男人,此刻你应该心如刀绞。
秋世可没想这么多,他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接话,遂当没听见,咀嚼着嘴里饭菜。
左封脸上的表情就精彩多了,一会红一会白,一会白一会黑。
秋意浓脸上的表情无波无喜,像是听到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新闻一样。
骤然间,碗里落下来一只剥好的大虾仁,她愣了下,侧头朝宁爵西弯唇一笑:“谢谢三哥。”
宁爵西眉目干净英俊,黑眸看了她一眼,抽出纸巾一根一根的,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然后对她说:“还喜欢吃什么,我帮你夹。”
“嗯……”她贝?轻咬着筷子,竟真的在长桌上离自己较远的位置看了一遍,然后认真的说:“我想吃那边的糖醋小排可以吗?”
宁爵西不假思索,长臂一伸,给她夹了两块小排放到她碗里。
秋意浓开心的吃起小排来,然后她也伸手夹了离她近,离他远的西湖醋鱼,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他碗里,小声说:“是你喜欢吃的鱼。”
宁爵西揉揉她的手心,她吃到一半,皱眉说:“有软骨。”
“不喜欢?”
“嗯。”她准备把咬了一半的小排扔掉,另一只筷子从半空中夹走了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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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那只还泛着她口水且被咬了一小口的软骨被宁爵西面不改色的放进了嘴里,被吃的津津有味。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互动,有人觉得理所应当,新婚嘛,都这样,正是感情最是浓烈的时候。
有人看来又是另外一番滋味,秋凌炫耀不成反被人家秀了一脸的恩爱,不甘心的咬唇,气愤的拿起筷子。
晚餐后,秋世自然想极力挽留秋意浓和宁爵西在家里住下。
秋意浓不吭一声,她看了看宁爵西,宁爵西眼睛眨都没眨,直接答应下来:“好,那我和浓浓就恭敬不如从命,今晚叨扰了。”
秋世高兴的合不拢嘴:“哪里的话,爵西你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说话。小意的隔壁的客房每天都有人打扫,你们可以直接上去休息。”
“不用了。就住她的房间。”宁爵西看了眼身边的小女人,“走吧,带我上去。”
“对,对,小意,你带爵西上去看看,他还没看过你的房间,你房间不是有本相册吗?让他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长的可漂亮了。”秋世乐呵呵的说。
秋意浓下意识的皱眉,很快她脸上的笑容绽开,对宁爵西俏皮的说:“你要有心理准备,我的房间比较小,可能也就比你家的浴室大一点儿。”
这一席话下来,秋世的脸僵了僵,旁边的林巧颖更难看。
但这时,秋意浓已经带着宁爵西到楼上去了。
林巧颖把手中的纸巾扔到桌子上,对秋世冷冷说道:“你这个女儿从小就这样,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话能把人刺死。就她这样的也能嫁进宁家,也真是走了狗屎运。”
秋世一时没说话。听到这里,低喝了一句:“你少说两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说的也是事实。我早就跟你说过,家里还有两间比较大的房间,你偏不听,非要故意把那两间,一间改成衣帽间,一间弄成什么客房。这下好了,你这不是成心让我在宁爵西面前难堪吗?”
“呵,你这时候埋怨我了,当初我那么做的时候也没见你哼哼呀……”林巧颖不甘示弱的回嘴。
旁边秋凌怒瞪着左封:“你说,为什么刚才我说我们的婚事,你都没配合我,是不是你看到秋意浓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你后悔了?”
左封忍无可忍:“秋凌,你别无理取闹,我爸妈有没有和你说过,婚事还没定下来。先不要公布?你呢,头脑发热,什么话都往外冒,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样说不就是在故意刺激小意吗?这样有意思吗?”
“还小意,你叫的挺亲热的,你打算和我结了婚,也这么叫你的小姨子?”秋凌气的把手中的碗和筷子一摔,“左封你别忘了,现在是你左家求着要我嫁过去的,你爸妈那副嘴脸我看着就想吐,你们不就是想打着娶我进门的旗号,好从蔻儿和宁朦北那边下手,进而和宁家攀上关系吗,我告诉你……”
一张餐桌,两头夫妻都在吵架,声音不大,却吵的不可开交。
秋蔻夹在中间,被吵的脑袋快炸了。她索性推了饭碗起身离开。
回到房间,关上门,耳边没了争吵声,秋蔻坐在床边上茫然的想,到底结婚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像楼下那两对夫妻一样每天争吵埋怨吗?
如果这就是婚姻的全部,那么她要结婚干什么?
秋意浓说的没错,当她推开门的一刹那,宁爵西看到门内的空间第一反应就是皱眉,确实很小。
所谓她从小住到大的卧室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以及一个人多高的衣柜。
“要不晚上我们回宁宅吧?”秋意浓关上门,看他浓眉深拧的样子:“这儿确实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住?你不是住了十几年?”宁爵西没看她,他在房间四处仔细的打量起来,看得出她平常爱干净,房间收拾的倒挺整齐。
窗帘是小清新的风格,床上用品也是非常素净的水蓝色,整体看上去非常清雅透亮。
衣柜里能装多少衣服?他记的每次见她,她都是光鲜亮丽的样子,以为她和那些千金大小姐一样家里有个大的衣帽间,却万万没想到这样小。
见他打开她的衣柜看了半天,秋意浓笑着靠在书桌边解释:“我的衣服大部分放在蔻儿房间,她那儿有个非常大的衣柜,这里我只放少部分衣物。”
宁爵西抿唇关上衣柜,抬起眼看着她,心底某个地方像被人一下一下的刺着,隐隐的疼。
这样一个外表看上去美艳不可方物的漂亮女人,住着父亲和继母的大别墅,睡的却是小到令人心酸的房间。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她就是在这样小的地方,一住就是十几年。
难能可贵的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也没有表达过任何的恨意,仿佛她从始至终都是这样平静,平静的接受,平静的被鄙夷,被无视。
“你几岁来到这个家?”他问她。
“十岁。”她回答的非常肯定,眼中的笑意淡定从容。
岳辰查到的资料上说她十六岁外公去世。后来她被送去了一家张姓人家,也就是说,在这十几年中她有一段时间是离开秋家的,但在菱城发生了那些变故,最后她又回来了。
“我们回去吧。”秋意浓还是觉得不妥,拉着他的衣袖要走。
宁爵西却在她床边上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说:“不是说有相册的吗?拿给我看看。”
“相册吗?我找下。”秋意浓装作忙碌的样子,拉开抽屉找起来,最后遗憾的说:“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再找找。”房间就这么大,他就几乎坐在她旁边,垂眸就将她的动作收在眼底,她明显找的不是很勤快。
“真的没有。”她转身合上了抽屉,拉起他的手起身:“那你去洗澡好不好?外面的浴室还是挺大的,包你满意。”
宁爵西被她半哄半推的推进了浴室,然后她悄悄来到另一头秋蔻的房间。
“蔻儿。”秋意浓轻手轻脚关门。
秋蔻的房间比她大上六七倍,小丫头穿着睡衣,戴着耳机,正坐在电脑前和人视频聊天,都是一群金发碧眼的年轻人,应该是秋蔻在国外留学时的同学。
秋意浓走过去,用略带紧张的声音问:“我下午打电话让你把我房间的相册藏起来,你藏了吗?”
“藏了,我听你的话没看,用纸包好了放在我的保险柜里。”秋蔻指着角落里需要密码的保险柜。
秋意浓松了口气,见秋蔻专心致志的和同学视频,便走小丫头卧室里的浴室,以最快的速度脱了下身上的短裙,在热水下洗了个澡。
二十分钟后,宁爵西冲完澡出来,天气渐凉,他便套上原来的衬衣,钮扣随意扣了两个,径自进了这间别墅最小的房间,秋意浓穿着睡衣,坐在书桌前看着什么。
“看什么?”他走过去,陡然把人抱起来。
“我在看书。”她手里拿着本厚的像砖头的编程书,身上有着好闻的沐浴清香,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像眨到了他心底。
宁爵西把她抱到床上,跟着挤了上来,一米三宽的床,他的身影高大,两个人勉强够躺下。
秋意浓以为他想要了,顺从偎进他怀里,用柔软的双手抚上他结实的胸口,一抬眸,她看到他的下颚线非常漂亮,他是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英俊无比的男人。
他握住她胡乱在他身上乱摸的小手,失笑:“有点累,今天并不想做什么,就想抱着你。”
她以为他是在试探她,今天在盛世的休息室,他明显没有得到满足,她必须做到让他满意,才有可能开口向他要东西。
秋意浓手指摸的很认真,她凭着记忆回想他是怎么在她身上游走的。
自始至终,他都搂着她躺着。等她放肆了一会,才拍拍她的屁股说:“好了,我说的是真的,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觉,不做别的。”
她柔嫩的指尖抚上他的脸,非缠着他,不舍得放手。
她说了两个字:“不要。”
头一次她这么软软的撒娇,娇娇的声音像蜜淌到了心坎里,宁爵西半撑起身子,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原因?”
“除非你答应我不生气了。”她红唇微嘟,娇态尽显。
他失笑,搂了她像水蛇一样不停扭着的细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好好的,我为什么要生气?”
“还说没有,那天在你公司休息的时候……结束后你很冷淡……急匆匆就走了,你不是生气是什么?”她有点难为脸的样子,小脸埋进他胸口,声音时顿时停。
“还好,如果硬要说生气。有点儿。”他低头看着她:“所以你这是想补偿我?”
“嗯,补偿!”她态度坚决,刚才她偷吃过药了,这次比上次的药量要大,今晚一定会让他心满意足。
说完,她起身解开身上的睡衣,他的大手却握住她的双手,低沉的嗓音不紧不慢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她抬头,房间里开着台灯,他背对着光,眼中有着几分辨认不清的阴鸷,沉声淡淡道:“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终于,他还是问了!
秋意浓明白他是在问那张报纸上“她”和薄晏晞亲吻的事情,偏白的脸蛋上木了木,用很正常的声音说:“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浓浓。”他的嗓音有一丝警告。
灯光下,她再次笑了起来:“你要收拾谁?报纸上的那个薄晏晞吗?你也和那些人一样认为我新婚夜背着你和他去开房?”
她看着他英挺好看的脸,又开口说道:“宁爵西。你应该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之前名声就不好,我也和你说过,你娶了我,你也注定麻烦不断,是你说不介意的。那么,你现在告诉我,对你而言,我算什么?你后悔了吗?”
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我一开始就说过,你是我看中的宁太太,从来没有变过。”
原来如此,还是那个答案,她是他目前为止能挑到的最合格最聪明的宁太太。
她扬起红唇,指尖忍不住蜷在掌心,乖巧的低下脸“哦”了一声,很快又说了一句:“谢谢。”
“你是宁太太,永远不会变。”他抚着她的耳垂,“明天,我会把拍照片的记者揪出来。要他交出底片,或是其它拍到的照片,还你一个清白。”
秋意浓身体陡然一冷,不行,如果被他发现了秋画的正脸怎么办?
岂不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
“别怕,我说过,以后由我来保护你。”他感受到她的颤抖,更加拥紧了她,嘶哑着嗓音喃喃:“没有人会伤害你。”
没有人……会伤害我?
没有人吗?
她温顺的缩在他怀里,知道自己信不得,她在很多男人嘴里听到过这句话,可是到最后,他们全部离她而去,再见面犹如陌生人。
终有一天,他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冷漠而高傲的姿态与她撇清关系,这就是男人的劣根。
甜言蜜语不过是他们骨子里的东西,他们可以随随便便拿出来说,而你,也就当随随便便听一听罢了,千万当不得真。
钻石破两百啦,感谢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