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早晨, 陆良雪看见莫凉东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有片刻的怔忪,而后忽然想起来昨晚是自己一时同情心泛滥收留了这个醉鬼。

莫凉东刚睡醒,头疼欲裂的, 还有一些茫然。杵在门口看见客厅里收拾好的编织袋和行李箱瞬间慌了, “你收拾行李干什么?你要走?”

陆良雪背对着他套沙发罩, “恩, 马上年底了, 回家过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莫凉东的口气有点像受委屈的小孩嘟嘟囔囔的讨不到好处。

“年假结束回来。”陆良雪一边忙乎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着。

“那不是要很长时间吗?”莫凉东从后面抱住陆良雪,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早点回来, 过完年就过来。”

陆良雪放下手里的枕套,将莫凉东的双手扒拉下来, 转身对着莫凉东惺忪的眼睛, 轻叹了一口气, “莫凉东,别这样, 咱们好聚好散,以后你也不要来找我。仔细想想,我真的不欠你什么。要说欠也是我哥欠孟玲菀的,可你有什么资格替她讨债?她的悲剧有一份原因也是因为你,其实你心明镜似的, 你很内疚, 但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她, 所以你就把对她的愧疚都发泄在了我身上,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很无辜, 谁又能平复我的不忿呢?我们纠纠缠缠这么久,老实说我真的累了, 再也不想折腾了。你也不用再拿我哥来要挟我了,就算你再有背景根子再硬,总不能只手遮天吧。”

莫凉东一听这话急了,死死地抱着陆良雪,“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想和我好了是不是?”

他的双臂结实的像钢筋似的,任凭陆良雪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莫凉东,你放手……”

“我不放,你回答我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好了?”此刻的莫凉东像个任性的孩子。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尽管很多时候她也没什么好脸色,说话夹枪带棒的,但他都没觉得像今天这样的决绝,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他这次不抓紧,很可能就从此失去这个女人。这种感觉很强烈,莫凉东有些害怕还有些无助,“别走了,只要你不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什么都答应你。你要是觉得我没诚意,我马山就带你回家,或者先去你家提亲,你爸妈答应了过年就带你去我家。年后好日子特多,咱们选个好日子把事给办了,过个一年半载咱们再要个宝宝,男孩女孩都行,最后是两个,一个儿子一个闺女,正好一个好字,你说好不好?”

他憧憬的画面太过美好,陆良雪几乎不敢想象,她一直以为像他这个年纪最不情愿的就是被婚姻套住,尤其他们这些天之骄子,有大把钱的吃喝玩乐,哪会想着结婚这茬子事呀。陆良雪说是不感动那是骗人的,甭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哄她的话,但至少他往这边想过,总算对她的是动过心思的。

“莫凉东,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你说的那些我觉得跟做梦似的,先不说我们双方的父母同不同意,就单说我们两个人,我就觉得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我知道没认识你之前我是有些混蛋,可那都是之前的事了。”

陆良雪翻了一个白眼,“你跟我认识以后就更混蛋了。”

“好好好,我混蛋我混蛋,那陆小姐愿不愿意改造这个混蛋呢?”

陆良雪没有回答他,但却因他的一番话平静的心再起涟漪,明明说好了不去想不去念,可是这颗心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想去念,原来不止莫凉东中了陆良雪的毒,其实陆良雪又何尝中了一种叫莫凉东的蛊呢?

春运期间一票难求,飞机票早就在一个多月前售光了,这火车票还是叶晓玲找关系拿到的呢,幸好是硬座,要不站四个小时在倒车,非疯了不可。

陆良雪是下午四点半到镇上的火车站的,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四处遥望一脸焦急的父亲。

小一年没有回家,陆父陆母别提多激动了,做了一大桌子陆良雪爱吃的菜。

其实坐了一天的火车,陆良雪根本就没什么食欲,但又不想负了父母的一番心意,勉勉强强地吃了一大碗饭,撑得肚子都圆了。

吃完饭,三口人坐在客厅里一边看迎春的电视节目,一边闲聊。陆母忽然问起陆良呈怎么不回来,连通电话都没有。

“哎呀,妈,哥现在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可忙了,过年也只能在外面过了,我回来不也一样吗?难道你们只惦记哥都不想我?”陆良雪有些词穷了,只能靠撒娇来转移父母的注意了。

陆母用手指点着她的脑门,“傻丫头,妈怎么就不惦记你了?你哥整天忙得昏天暗地的,再说他一个男人再拖两年也好找。你一个大姑娘可不能再拖了,妈就希望明年儿子闺女还有女婿一起回来过年。”

自打去年起她的婚姻大事就被提到日程上去了,每次打电话父母都要嘱咐几句。女人确实不能跟男人比,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呢,女人三十就豆腐渣了,想想都觉得不公平。

陆良雪忽然想起了那天莫凉东那不靠谱的求婚,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更别提什么单膝下跪了,一点都不浪漫。她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有那么浪漫的幻想,人总是越长大越现实。其实如果结婚,莫凉东一定不是一个合适的对象,他们的背景有着天壤之别,将来生活在一起摩擦是必不可免的,她可不想她以后的生活每天都充满火药味,细水长流才是她喜欢的生活。

女人往往都是感性的,明明理智上已经否决的事情,但一想到他们曾经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陆良雪总是禁不住惆怅,如果能一直那样其实也不错。

陆良雪就是在这两种思绪的争夺战中渡过了旧年的最后两天。在北方过年除了晚上的那顿团圆饭,还要等到半夜十二点吃饺子接神。小时候那会儿特盼过年,现在长大了反倒害怕过年了,所以接神前的这半宿也是挺难熬的。

幸好她家人口多,表姐表妹堂兄堂弟的一堆,年纪又都差不了几岁,过年这几天几乎天天扎堆玩在一起。一共凑了三桌麻将,表妹的手气顶好,一连糊了好几把,还都是她点的炮。太久不碰麻将了,都有些生疏了,玩了几圈一把都没糊,一直都给人家点炮了,口袋里的钱也输得差不多了,陆良雪就想着怎么脱身。

上帝大概忙里偷闲听到她的祷告了,忽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陆良雪捡起手机以接电话借口遁逃了。

“是我!”虽然电话的声音沉重急促,还带着浓浓的喘息声,但陆良雪还是马上就听出来了,“你在外面呢?”

“新年快乐!”那边顿了顿,轻声说道。

陆良雪嗤嗤地笑着,“这还没接神呢,怎么就新年了?”

“三十晚上各家都在包饺子吧,你也在包饺子吗?”

“没有,我包的饺子不好看也不好吃。”

“那你在干嘛?”

“睡觉,我在睡觉呢。”

“骗人,你家灯那么亮你睡得着?”

“你怎么知道我家灯亮不亮?”

“因为……因为我就在你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