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希在离开之前脚步停了停,只回首淡看她一眼:“她一句解释都没有说过,温晴,这场闹剧由你而起,是想继续闹下去弄的谁都不好看,还是息事宁人,你自己选。禾”
看在老爷子疼她的面子上,他这一次不追究,但季莘瑶昨夜的那一耳光也不可能白受了。
并且,看来他必须站季莘瑶在顾家有几分震慑力,否则以老爷子那脾气,季莘瑶还怎么在顾家呆下去?
顾南希刚刚走下楼,便听见楼下一阵吵闹,似是雨霏在与他们争执,他驻足片刻,听了个大概,才走下去制止这场一大清早就发生的闹剧。
替季莘瑶说了一些话后,又因为今天是中秋节,老爷子虽然偏向着温晴,但也不想在这种日子里一大清早的就闹出什么事来,所以刻意的暂时息事宁人。
而当季莘瑶因为注意到他因为两夜没睡神色间的疲惫将手放在他腿上以示担心时,顾南希侧首看看她:“我没事。妲”
之后她对妈承诺会好好看着他休息,那一刻这种属于家的温馨和亲密让他再次为之动容。
回到房间后季莘瑶就一改之前面对爸和老爷子时的那种谨慎安静的模样,开始喋喋不休的关心他的身体,更又去叫王妈热了牛奶。
本来顾南希从就最讨厌喝的东西就是牛奶,但这女人却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举着热好的牛奶杯在他面前晃了晃,眼中全是笑意,和那一丝她虽没有说出来,却藏在心底的谢意。
不知自己心底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他决了这样的话:“你还真是越来越像个尽职尽责的老婆了。”
她斥着说他自做多情,他只是笑笑,想想也确实没必要因为她而怎么样,便打算休息。
听见她将浴室门关上去洗澡,本来已经躺下的顾南希又睁开眼,侧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牛奶。
他不喜欢牛奶的味道,是因为很小的时候一次重感冒,家里人给他热了牛奶喝一喝,结果他却在喝完后连续吐了两天,之后便对牛奶的味道敬谢不敏,算一算都已经有二十几年了。
看着玻璃杯上还冒着微微的热气,想到刚刚季莘瑶眼中的微笑和脸上柔和的表情,他心中一暖,不自觉的坐起身,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人这一生总会有一个莫名奇妙的特别厌恶的东西,对顾南希来说,牛奶就算是其中之一,二十几年没再碰过,今日尝一口,却难得的尝出别有一番的滋味来,这牛奶不是很浓的那种,应该是王妈知道他不喜欢这味道,所以故意冲的很淡,再想想刚刚季莘瑶端着这杯牛奶的样子,他嘴角弯出一丝莫名的笑,索性将这一杯牛奶都喝了,最后轻轻放下杯子,侧头看了一眼浴室紧闭的门,挑挑眉,又笑了笑,方才重新躺下。
然而就在这一天,在他开始渐渐接受这个忽然出现在他生命的女人,渐渐习惯身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的存在,感觉到她一点一点的在靠近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一切时,她却在突然的状况下道出了他五年都不愿提起的那件事……
他将她压在身下,她却再次露出惊惧的神情,顾南希虽平日不擅于谈感情,但他清楚人与人接触之下必然会有感情,有些感情可以一点一点累积,亦如眼前的季莘瑶,也许放在人群中她并不显眼也并不出众,她也不是多么有天赋多么有才华的万众瞩目的女人,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她不过是比其他女人坚韧一点点,独立一点点,有原则一点点,更又真实一点点,他不承认她对自己的吸引力有多大,但能承认的是自己已经开始接受她。
可她的抗拒却让他有几分火大,且不说其他,他们已经结婚了,他是正常男人,结婚后两三个月没有同房,可以是因为陌生,但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下去,难不成她还真以为他是柳下惠可以始终不碰她?难不成让他出去找别人女人搞所谓的婚外情?
可见她的眼神,他脱口而出:“你只是没有忘记安越泽?还是因为秦慕琰?”
那一刻他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可偏偏这就是忽然蹿上他心头的无名火之一。
“不!我跟秦慕琰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是因为你心里还没有放下安越泽?”
“我……”她哑口了,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得出来,短短两个多月,即便是再恨再痛再讨厌那个人,她也没有这么快的放下那段感情。
本来顾南希多多少少能理解她的心情,人心都是肉长的,再怎么样有些东西也不可能说割舍就割舍,可她却不知抽了什么风,更不知是从哪里听说了他的事,忽然说道:“你心里不也一样有放不下的人!五年都没有放下!我又不是冷血动物,哪可能说忘掉就忘掉!你这样做对我就公平吗……”
他没想到她会说这些话,更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敢在他面前提起他五年前的事。
一刹那所有因她而起的情绪全数熄灭,他归于平静,平静中却压抑着心底的怒火,淡淡看着她。
这些年,除了这次回国的秦慕琰时不时旁敲侧击的提起他弃商从政之前的往事之外,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单萦半个字,更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到他在美国的那些过去,所谓的五年前在他这里成了一个无人提及的禁忌。
可季莘瑶却竟然为了不让他碰她,而将他的这件事脱口而出。
也许不只是生气,更多的是因为她这番话中的对比……
她说的没错,即便已经过去太久,即便也许已经不爱,但五年前始终不愿被人提及是为了什么?是真的放下了?还是自欺欺人?
这样对季莘瑶何其的不公平?
即便他是一市之长,即便他地位如此之高,即便他是她的合法丈夫,就有资格在没有将这个女人真正放在心里的时候对她做什么?
顾南希,这些年,你究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想什么,或是在等什么吗?
他漠然看着她,放开了她,转身去了阳台。
本来只是他忽然被层层心思所扰,而季莘瑶却显然因为一时冲动而说错了话而及时反省,忙披上衣服走过来道歉。
季莘瑶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女人,其实她没有错,虽然这些话会在她这里说出来他无比震惊,但她确实说的没有错,这样对她也确实不公平。
他们两人本来就并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许只是自己单方面的觉得可以接受这段婚姻,却忽略她的感受和她的是否接受,这并不妥当,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
于是,他决定放开她,让她重新回归到原本属于她自己的生活,而他,尽量不再影响她正常的生活。
这算是他目前唯一能给她的仅有的尊重和……公平。
*
一段时间后。
政府那边最近出了些问题,顾南希查出高秘书私下与他正在秘密严查的那些人有往来,他早前就已经察觉到高秘书的不对,在很早之前就在一点一点的将高秘书手中的一些权利撤回,看来他的防范是对的,这一次民工闹事的案子,高秘书趁着他没在G市的时候,刻意扩大。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顾南希虽然人在外地出差,无法及时赶回,但派了苏特助与其他人在G市严守,将事情摆平。
从政之人说不忙是真的不忙,整天无所事事也一样可以领一份国家的薪水,可说忙起来,也真的是忙的无法形容,整日的四处奔波,一个航班接着一个航班。
直到F市的市建展览,市建展览位于F市五环的会展中心,他只要到场意思意思,剪个彩说几句话就可以离开。
当天在场的政客与记者很多,顾南希到场后只与一些相关人员交谈了几句,剪裁过后便以要事为由匆匆离开,那时他并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一阵子没见的季莘瑶也在这里。
直到后来会展中心附近有一场小型聚会,他与其他的几位政客相伴正打算过去,但外面下起了雨,他没让工作人员跟着举伞,而是一个人打伞向外走,就在不远处,雨帘中的一道清瘦的身影晃过,他只扫了一眼,便直接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