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久炎心道:王宫里的人这么多,不把这事情彻底搞清楚,不把所有钉子挖出来,湘王府将寝食难安!
只要哪天宫人们的检查一个不小心,有很大的可能被朱孟熜毒丨杀全家!
哪有千年防贼的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们说高福安会是白莲教的徒子徒孙吗?那两个白莲教的香主会认识高福安吗?”
刘常道:“奴婢听官府的人说过,自从陛下取缔白莲教之后,那些魔崽子余孽都转入暗中继续活动。为了防止朝廷侦知,除了紧要之人,其余人等都相互不加联络,每个人的头上只有一根线,单线联系。那两人不一定认识高公公,但王府投毒的事,肯定有大太监参与其中,现在在高福安的外宅搜出了弥勒佛像,他便脱不了嫌疑,奴婢以为,还是由殿下亲自审理为好。”
刘常考虑很周到,朱久炎脸色严峻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这件事我亲自来审理……”朱久炎沉着眉,慢吞吞地道。
刘常点头,压着声音继续道:“陛下曾传下圣谕,说凡是,凡缉拿、举报白莲教余孽之人官升两级,殿下,这是咱们王府提拔自己人的好时机呐。”
官升两级?赵来的眼眸很有些火热。
“看看你这眼神,你是个宦官,怎么官升两级呢?”朱久炎不由微微一笑,拍拍赵来的肩膀,道:“这功劳我打算都给肖广南,先把他扶起来,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一听朱久炎这话,赵来连忙正色道:“奴婢都是听殿下和刘公公的指挥办差,若说有功,那也是殿下指挥得当,奴婢知道轻重,哪敢居功呢……”
他似乎怕朱久炎不信似的,继续道:“殿下,奴婢说得并不是恭维之词,奴婢早想明白了,殿下就是奴婢的大树,奴婢就是攀附在大树上的一根小小藤枝儿。殿下天生就不是凡人,奴婢只要好好办差,将来自然少不了奴婢的好处,所以无论殿下如何怎么安排,奴婢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朱久炎不禁无语,道:“你这是什么理论?说这么多也不嫌肉麻。”
赵来在旁边“嘿嘿”直笑。
“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朱久炎一边走一边安排二人的工作,“高福安外宅里的所有仆人,务必还要再筛查一遍,所有书信、文字、用具、器皿都要仔细地探查清楚,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我离开荆州的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两个了。”
刘常点点头,道:“殿下放心就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待朱久炎走了,刘常马上又伏身到一张案牍上,在一张白纸上用拼音记录下了刚才与世子的对话,这是东厂独有的加密手段。
刘常对朱久炎交代的话一惯是非常上心的,记录在纸上,是为了提醒自己千万别忘记。
“赵来谢刘公提携之恩!”赵来的声音显得很真诚,他等刘常完事以后才恭敬行礼。
刘常抬头看了看眼含笑意的赵来,脸上迅速溢满微笑,起身将赵来扶了起来。
“咱家只是给你引路,以后怎么着,还得看你自己的表现。”刘常扬了扬下颌,示意赵来一起出去。
想了想,刘常又轻笑一声:“殿下刚才的意思是让你也加入东厂,恭喜恭喜!咱家给你个掌班,这可连升好几级了。”
“谢殿下,谢刘公赏识重用!赵来定当竭尽全力为殿下效死!为刘公分忧!”赵来激动非常,不顾现在还是大街,“咚”地一声就跪了下来。
“很好!起来吧。”刘常一边走,一边说道:“把你从高福安府上带回来的信笺全部拿来,咱家要亲自察看。还有,明日咱家会派人手给你,你带着他们去高福安的家里,再仔细搜查一天,看看还有没有暗格、暗道、机关之类,千万不可疏忽大意。”
赵来全神贯注地听着。
刘常想了想,突然停住了脚步,道:“还有件事!”
赵来道:“刘公还有什么吩咐?”
刘常半张半眯着眼,道:“明天搜查完后,就算没发现什么东西,也不能放松对宅子的监视!你们要派人轮流盯着高福安的宅子,不要在明处,暗暗地盯紧就是,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人出入,又或者什么人在附近徘徊,遇到可疑的也不要打草惊蛇,立即报上来,不要出差错。”
赵来领命去了。
看到赵来那充满斗志的背影,刘常不由吁了口气,仿佛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厂公,您今日为什么要举荐那赵来进我东厂?”
东厂的暗室之中,有手下领班向刘常表着忠心:“东厂是厂公您一手经营,您七年兢兢业业的经营,方始有了如今的局面。今天突然将赵来拉进东厂,岂不是分薄了您自己的权势?要知道,他可跟属下们不同,是殿下身边的贴身宦官,以后若是让他做大,对您威胁不小啊!”
“大胆!咱家虽是东厂督主,但上面还有总管一切的提督怜星姑娘在!”刘常闻言,狠狠拍打了一下桌案。
“哎唷唷--”
“督主,您别生气,别生气……”
那领班一边捧着刘常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吹着,一边接着说道:“怜星姑娘?属下打从进了东厂便一直跟着刘公公,您老的辛苦属下每日看在眼里,她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凭什么所有的功劳都要算那小女子一份?属下实在是为您抱不平啊!”
那人见刘常一张白皙的脸上神色不动,脸上闪过喜意,还欲张口。
“闭嘴!”
刘常突然变了脸色,阴沉得似欲滴下水来,眼中冒出精光,盯着此人:“你居然敢挑拨咱家和怜星姑娘?是何居心!东厂,是殿下手中利刃,怜星姑娘提督东厂的一切!这是殿下的意思!你这贼子,竟敢非议殿下之安排?”
“来人,将此人拉出去,剁碎了喂狗!”刘常手指在几案上迅速地敲了几下,冷冷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