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两百六十四年,中秋之后,立后的事件平息了,皇甫觉以处置定远侯爷心腹的举动向大臣们传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他还不会立后,而且立后,也不是大臣们可以掺和左右的事情。
不过,皇甫觉却下令礼部,从官家女子中选出才德兼备者,扩充后宫。
虽然只有十位佳人,却个个家世不凡,入宫就全被封了从三品婕妤,受宠的一两位还被封到了正二品,定远侯家的严娘娘年华不再,也不再是后宫之首,后宫中的平衡,被打破了。
朝廷中的气氛也开始微妙起来。
拉帮结派中,定远侯和其他几位娘娘家的势力在缩减,而唯一不受影响的,恐怕只有那一位只知道拆和建的工部尚书佟日礼了。
依旧是上朝,奏事,照样驳大臣的折子,管你家的娘娘今天受宠,还是明天进位。
只知道整天忙着奏折,忙着天下大事。
奈何夏季干旱和水患共存,他也弄得焦头烂额,因为那些大臣们更加不好说话了,家里有娘娘的,都挺起腰板,一点都不听工部的调遣,没有一点好处就推三阻四,百般拖延。
但是事情不能耽搁,这一天,佟日礼才一下朝,捧着无法顺利处理的厚厚一叠奏折就往御书房走。
却被那里的人通知,皇上不在御书房里,而是在雨花阁那里,佟日礼又跟着小太监往雨花阁去。
“佟大人,等一下您将折子放那就好了。”路上,小太监边走边提点到。
“这些折子都十万火急,等不得。”要不是急着需要皇上批复,他直接自己处理就行了,而且放在御书房里也可以,干嘛这么走一趟。
“皇上正陪着贵人娘娘赏花呢!”
“为了黎民百姓,我只好当那个不识时务的。”
佟日礼的意思是,那个局,他搅定了。
“唉。”小太监,摇摇头,不劝了。
希望皇上今天心情很好,因为佟大人手上的那叠折子,厚的让他都眼花。
远离了御书房,越来越接近后宫,附近的景色也开始不再那么雄伟威严,变得柔和,花草树木渐渐多了起来。
佟日礼正眼观口,口观心地走着,突然一个白色身影窜了出来,一下撞到佟日礼手中的奏折上,把奏折全都打到了地上。
“呀,哪来的小东西?”小太监叫了起来。
佟日礼被突如其来的事情给惊了一下,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脚边正趴着一只毛色雪白的猫咪,胖滚滚的身体,蓝蓝的眼睛。
不怕生地抬头对他看着,似乎对于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检讨的意思。
看着明晃晃的奏折,蓝色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好奇。
“猫咪,这个你可不能动!”佟日礼赶紧把奏折都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
“啊呀,小祖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要是你哪磕着碰着了,小的怎么和娘娘交代呀?”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把猫咪小心地抱起,仔细检查了一番,立刻就带走了,看也没看佟日礼一眼。
“这是哪个宫里的,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佟日礼身边的公公拉下脸来。
“公公,算了。”佟日礼倒看的很开,丝毫不介意。
哪个宫里的?
荣华在这个皇宫里被替换的太快,到头来也只是一个名字经久不衰,不论份位高低都可以昂首而行,那就是,宠妃。
就是因为这个名字的存在,他的公事才被那些人拖拉的那么厉害。
佟日礼不禁感叹。
捧高踩低,就连贵人身边一只猫,都被捧到人头上去了。
佟日礼深吸了口气,将刚刚的事情放到一边:“公公,我们还是赶紧去雨花阁吧?”
“哦。”太监公公也回过神来:“佟大人,您这边走。”
“佟大人,还是您心胸广阔些,不和他们计较,那些眼皮浅的东西,以后哭的时候在那里呢!”
佟日礼当然知道,所以他又何必把这些放到眼里,较真计较呢!
他只盼望这叠奏折早日被批复了。
不过,这样是否太没骨气?
唇边漾起自嘲的笑意。
仰首望天。
不远处,皇甫觉正拥着那只猫的主人晴修仪在赏花。
“皇上,您看这朵花,好漂亮。”
皇甫觉眼睛随便一扫,眼前却是花枝灿烂,而他的眼,却透过那密密的花瓣,将远处佟日礼那个微笑看在眼里,还有他昂起的头,看着天空,露出的纤细修长的颈项。
他似乎都可以看到那薄薄的夏衫中,那一点点细腻。
还有那滑过手掌的触感。
拥在美人细腰间的手不禁收紧。
“皇上?您弄疼臣妾了?”晴修仪皱起眉,想挣脱皇上突然加大的力道。
皇甫觉却一把搂的更紧,靠在晴修仪的耳边,嗅了嗅女子独有的味道,还有怀抱在怀的感觉。
为什么他刚刚看到佟日礼,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喜欢的明明只有女子,他也试过了,他对那个身为男子的小倌一点欲念都没有。
不对,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睁开眼,皇甫觉发现了一个现在才察觉的东西:“爱妃的身上,为什么没有一点脂粉香味?”
“臣妾被选进宫时,听说皇上不喜欢妃子抹胭脂水粉。”晴修仪不解回道。
皇甫觉这才从记忆里搜寻出,他这次所有的妃子都是年轻,文气,眉清目秀,而且穿戴清新素净,甚至都不抹胭脂水粉。
最重要的是,她们都有一身细腻的好皮肤。
皇甫觉的手慢慢划上晴修仪的脸,那秀气的脸蛋,还有弯弯浅浅的眉,正忐忑不解地看着皇甫觉突然异常的举动。
不对,他不会露出那样害怕的表情。
这个念头,进到皇甫觉的脑海里时,他猛的震了一下。
他怎么会这么想?
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发现,晴修仪和那个人在气质和容貌上都有几分相似之处?
她也喜欢穿青色的衣服,所以才被他封了晴修仪。
他居然……。
皇甫觉突然站起来,神情莫辩,深深地眸子,沉得渗人。
“皇上?您怎么?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妥当吗?”晴修仪惊恐的跪地,身体直哆嗦。
眼神微眯,皇甫觉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沉默半刻,终于还是拂袖而去。
那一天,佟日礼步行很远到了雨花阁,还是没有见到皇上,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