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什么礼啊?我昨晚也醉了,都忘了。”在聂子木的面前,高紫阳总算没有那么嚣张了,只淡淡地答道。
“二爷,我昨晚确实喝多了,也失态了。不管你记不记得,我都要向你道歉的。”陈诺强抑住内心的厌恶和仇视,脸上满是诚恳的表情。
一旁的聂子木和范美瑞都略有些惊奇地看了陈诺一眼,陈诺的脾气,他们还是了解的,他肯低头认错,当属难能可贵了。
“我说过了,我都不记得了,你没有必要道歉。”高紫阳却还是一副臭屁样,拒绝接受陈诺的道歉。
“紫阳,陈诺的态度还是挺诚恳的。你这当长辈的,也该大度些吧?”聂子木呵呵一笑,打了个圆场。
“他没得罪我啊。就算得罪过,冲你三叔的面子,我还能计较吗?”高紫阳总算露出了些笑脸,说道,“陈诺,我只是想问你一句,那件事,你还要拦着我吗?”
“哪件事?”陈诺脸上露出了一些疑惑,随即笑道,“哦,如果是说我表外甥女那件事,现在与我无关了。我想通了,犯不着为了她而得罪二爷,她的事我不会再管了。”
“是吗?”高紫阳仔细地看了陈诺两眼,问道,“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聂叔今天教训了我一下,我就忽然想通了。”陈诺笑道,“昨晚帮了我外甥女一下,只不过是为了我自己的面子。面子这东西又不能吃,也不能穿,要着干什么?再说了,她和我也没有血缘关系,算不上真的亲戚。如果二爷真对她有兴趣,我还可以帮你做做她的工作,劝她顺从了你。”
高紫阳听了这番话,愣了一下,然后大笑道:“我靠,征服女人这种事,就和训马一样,越是桀傲不训的女人,才越有乐趣!你小子可千万别来帮我的忙,那样就没意思了!”
“二爷高见,幸好我昨晚喝醉了,还没来得及劝她,否则可就败了二爷的兴了。”陈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脸上挂着愉快的微笑。
“咱们过去喝一杯吧。”聂子木见二人说开了,欣慰地一笑,说道。
“不了,你这女婿太生猛了,昨晚灌得我云里雾里,到现在头还是痛的。”高紫阳摆了摆手,说道。
“二爷,既然酒劲还没过去,就应该再来一杯还魂酒。”陈诺笑道。
“还魂酒?”高紫阳扬了扬眉。
“按照我们老家的说法,只有酒才最能解酒!凡是喝醉酒之后,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应该再喝点酒,这样不但能解宿酒,而且酒量还会有提升,否则酒量会越来越差的。”陈诺笑道。
“嗯,这说法我倒听到过。行,那就去喝一杯吧。”高紫阳点了点头,带头往摆放酒水的吧台走去。
陈诺陪着聂子木、高紫阳走到放酒的吧台上,取了几杯葡萄酒慢慢地抿着。
“陈先生,二爷。”甲子正站在吧台前品着一杯酒,见状转头打了个招呼。
“咦,这是……”高紫阳看了看打扮得美若天仙的甲子,摸了摸那两撇八字胡,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是我刚请的保镖王芳,昨晚二爷见过的啊。”陈诺笑道。
“哦,想起来了!”高紫阳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地说道,“就是你!”
听到高紫阳的后一句话,陈诺的心头猛地一跳——难道他发现了什么破绽?
“我怎么了?”甲子却很冷静地微微一笑。
“伍翔说了,就是你昨晚灌了我一杯酒,害得我……差点输了。”高紫阳摇了摇头,说道,“我昨晚也不知怎么了,一看到漂亮小妞来敬酒,就忘了自己正在拼酒了,糊里糊涂喝了一大杯,我得罚你!”
“好,我认罚。”甲子痛快地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我敬二爷一杯。”
“你这酒太少了!”高紫阳不满地看了看甲子杯中那已经见底的红酒。
“那我添满。”甲子提起一瓶酒,给自己倒满,又笑道,“二爷,你也添上一点吧,添福添财,还能添寿!”
“好,算你会说话,我也添一点。”高紫阳爽快地把杯子递了过来。
甲子给高紫阳倒酒的时候,陈诺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他知道,在这瓶酒里,甲子肯定是做了手脚的。按照事前的计划,这酒水里将放上一种能加速催眠的药粉。这种掺了药的酒,对甲子本人没有影响,却将对高紫阳产生致命的诱惑。
高紫阳是个酒鬼,估计这聚会上肯定得喝两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甲子就在这等着他。至于后面的计划能否顺利,这杯酒到底是还魂酒还是断魂酒,就看这种药粉能否发挥应有的作用了。
甲子给高紫阳倒了近半杯酒,高紫阳也没在意,相对于他一斤多的酒量来说,这点葡萄酒实在不算什么,还说道:“倒满!我从不占女人的便宜!”
甲子抿嘴一笑,果真给高紫阳倒满了,然后说道:“二爷,我先干为敬!”
甲子一仰脖,将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好,爽快!”高紫阳呵呵一笑,也将那杯红酒喝了下去,然后揽住甲子的肩膀,笑道,“美人儿,给我来当保镖怎么样?”
“二爷,你当着我的面挖墙角,这也太那个了……”陈诺苦笑道。
“我随便调个保镖给你就是。”高紫阳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声,又在甲子脸上摸了一把,追问道,“说啊,怎么样?”
“行呀,只要二爷出得起价钱。”甲子抿嘴一笑,也没有推开高紫阳的手,反而将身子靠在了高紫阳的怀里,媚声说道,“只要二爷能出合适的价钱,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我靠!你也太……”高紫阳顿时皱起了眉,不耐烦地收回了揽在甲子肩上的左手。
“太什么?”甲子用一双妙目凝视着高紫阳。
“太浪了!”高紫阳有些嫌恶地说道,“看你像个清纯萝莉,没想到这么浪,败兴!”
“二爷不喜欢浪一点的女人吗?”甲子露出了有些受伤的表情,委屈地说道。
“这个……你得有点难度,懂吗?”高紫阳用训斥的语气说道,“我高紫阳上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都厌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这才是最高境界!所以,你就算想贴我,表面上也得羞羞答答,起码得给我点难度,明白吗?”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二爷才看上了陈女士。”甲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委屈地看着高紫阳,缓缓说道,“既然二爷看不上我,那就是我没福分了。”
“不说了,败兴!”高紫阳盯着甲子的眼睛看了一会,然后悻悻地说了一句,便径直走到了聂子木身旁,说道,“三叔,咱们来喝一杯。”
甲子偷偷地看了陈诺一眼,脸上的表情很委屈,眼神却很有些得意。
陈诺知道,甲子是在暗示他——高紫阳体内的药性开始发作了。
高紫阳刚和聂子木喝了一小杯,就看到了市公安局的几位局长、副局长,于是大步走了过去,和他们聊了起来,他的四个保镖则紧紧地跟在身后。
看着高紫阳的四个保镖,陈诺的眼睛眯了一眯:他们今晚还带着枪吗?如果高紫阳死了,他们将发飚吗?
“平安夜,平平安安又一年……”
一个女明星正在唱《平安夜》的歌,陈诺将自己慢慢地隐在有些阴暗的角落里,开始一根根地揪着自己的胡子,让自己感觉到一点痛感。
这一段时间,他活得太安逸了一点。
安逸容易使人麻醉,误以为这世界是美好而善良的,其实这世界比他想象的要黑暗得多,就比如眼前的高紫阳,就是黑暗面的集中代表。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能和金沙市的官员打得火热,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如果干掉了他,市长云松德会不会发动黑白两道的势力一起来对付他?
干掉高紫阳不难,难的是不引来报复,不把女儿牵扯在内。
这就需要让高紫阳糊里糊涂地送命,让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这,就是陈诺一直隐忍到现在才肯出手的原因。如果昨晚他逞匹夫之勇,当场斩杀高紫阳,就很有可能和女儿一起被高紫阳的保镖射杀;就算能将保镖们也斩杀干净,但一定会被高紫阳的余党所报复……
他不怕死,却怕自己死了之后,女儿一家受到疯狂的报复,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守护她们。
而现在,他和高紫阳已经和好,天台上又有这么多见证人,是时候解决这一切了。
要解决高紫阳,这个地点显然是最危险的地方,但只要操作得好,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看计划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了,老天保佑……
陈诺看着不远处的高紫阳,深深地吸了口气,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然后若无其事地把手机塞回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