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想了想,只以为拓跋烈也在为苏言觉得惋惜。
“如今我已经突破到了破虚境,修为也不算弱了,只要我使用灵识便不会彻底成为瞎子,其实还和常人无异。舍了一双眼睛换来一条命,说起来我并不算亏。”苏言清冷的声音又响起,打破了房中的安静。
姬清无奈点头。
也是。
修炼者的灵识甚至比眼睛还要好用,目力不能及的地方灵识也能看到,还能更清晰。
只是在日常生活之中也要处处使用灵识,未免有些不方便,更何况有时候使用灵识总是有着诸多的忌讳,特别是在敏感的时刻,怕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只不过,好歹也算是办法。
姬清过来并没有什么事情,她只在书房略微坐了一坐,便听得沈曦在外面禀告,“夫人,小公子醒了,似乎在哭着找您,您……”
闹闹醒了,哭着在找她?
那个小家伙虽然皮是皮了一点,但是却很少哭的……
想了想,姬清便忍不住有些心急,“阿烈,我回去看了一看闹闹,这里……暂时也没有我什么事情,我就不多呆着了。去惊梦泽的事情你和苏言商量着,回房你再和我说说,可好?”
她清丽的面容上满是担忧,一看便牵挂着在房中孩子。
闹闹不常哭,可那孩子性子很倔强,一旦哭起来便是撕心裂肺的,除了她之外别人都很难得哄好。她担心闹闹哭伤了嗓子,便想着赶紧回去。
“去吧。”拓跋烈冷冷颔首,“这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晚上在床上我告诉你。”
姬清,“……”
虽然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可……在床上?
她忍不住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苏言,发现他的双眼无意识的落在虚空一点,似乎并没有听到拓跋烈的话,心里的羞恼和气愤这才平息了一点。
不过,在走之前她还是狠狠瞪了拓跋烈一眼。
这种男女之前的事情,他竟然当着苏言的面就这么说,简直……回去看她怎么收拾他!
姬清很快离开,拓跋烈和苏言在房中谈了片刻,便让苏言先回去歇着,明日再过来仔细的商量。一是苏言今日刚刚出关,他打算再给他两日的时间,让他好好休整适应一番。
第二……他心里也存着事。
等到苏言一走,沈曦进书房收拾的时候便忍不住开了口,“苏军师那样子真可惜了,哎。”
“可惜什么?”拓跋烈淡淡问道。
沈曦向来是喜欢说话的性子,又因为在拓跋烈身边伺候得久,知道拓跋烈虽然看起来冷酷沉肃,但是其实并不难相处,因此久而久之这絮叨的性格一点也没有改不说,还反倒变本加厉了。
只是沈曦习惯自己说,却很少听到拓跋烈会开口回应他,现在拓跋烈冷不丁这么问出口,他反倒惊讶了。
想了想,他飞快的开了口,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道,“苏军师那样……那么俊的人,竟然一双眼睛都看不见了,以后可还怎么讨媳妇儿啊,这真的是可惜了。难道将军不觉得可惜吗?我觉得吧,
虽然苏军师看着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对女子向来不假辞色,可我觉得以后苏军师若是看上一个女子,绝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心塌地!”
沈曦不会什么“芝兰玉树”也不会什么“玉树临风”的四字成语,想来想去只用了一个“俊”来形容苏言,话语里的遗憾浓浓的。
他为苏言惋惜极了,他要是有苏言那相貌,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一个光棍,早就能在晚上抱着女人睡了!
“呵……”拓跋烈一声冷笑,冷淡的凤眸扫过沈曦,“明天开始你不用跟在我身边了,换安风来。”
“为什么?”
“你不是想娶妻生子了吗?你和安风换一个职务,也方便你娶妻生子。”
沈曦,“……”
安风现在负责着赤焰军的事情,他和安风换一个职务能方便娶妻生子?
沈曦彻底陷入了苦思之中,丝毫不清楚为何他面对一群五大三粗,比他还更喜欢嚎叫着要娶妻生子的糙汉子怎么就能方便了……
将军不会是在整他吧?
难道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
姬清从书房出来之后便一路飞奔到主院。
她耳聪目明,可自从进入主院之后便发现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完全没有闹闹哭起来的时候那种兵荒马乱,忍不住便有一些奇怪。
等走进起居室中,见到闹闹和静静两人都乖乖的躺在摇篮里,两只小家伙都举着小胖手放在脑袋两侧,睡得呼呼的十分酣甜。
“夫人。”奶娘见到姬清突然过来有些拘谨,连忙走上前来请安。
这个奶娘是甄氏和陈氏挑了又挑这才选出来的,容貌温婉、性格和气,最最是一个温柔的人。她对闹闹和静静也是真心疼爱,平日里两个小家伙闹出一点什么便紧张得很。
但是现在她却一点也不紧张,完全不是平日里闹闹大哭过之后那心疼紧张的模样。
看了又看,姬清心里的怪异更甚。
“刚才闹闹有哭过吗?”姬清疑惑的问伺候在一边的奶娘。
“回城主夫人,小公子在夫人走后便一直睡着,并没有醒来过。”奶娘恭谨的回道。
姬清一愣。
看来,闹闹的确并没有哭闹。
那是谁去通知沈曦的呢?
想不通,姬清便也没有深究,做不过只是一个小插曲,也许是下人误传了也不一定。
直到日光西斜,站在窗前的姬清突然想通了。
她去书房见到苏言,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人误传闹闹大哭的事情……是不是某人心中介怀,这才会让她去见了一见之后又不想让她呆久了?
又或者,其实他根本不愿意她去见苏言,所以吃醋了?
不然为什么他会在苏言的面前说什么“晚上床上说”的混话,她可不觉得他那是口误。
“春晓,他是不是还没有回来?”姬清突地开口问道。
春晓摇头,“城主应该还在书房里。刚才沈曦来了一趟,说是苏军师离开之后,城主便一个人在书房之中忙活着,也不知
道是不是公务耽搁了。眼看着快用晚膳了,城主大人想必也得饿了,夫人要遣人去请城主大人回来吗?”
“不用去请。”姬清想了想说道,“你去让厨房准备几个他喜欢吃的小菜装在食盒之中,我亲自送过去一趟。”
既然他一个人在书房,刚好她可以去找他说说话。
下人很快便准备好了几个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姬清拎着食盒又朝着书房走去。
“阿烈。”走到书房门前,姬清轻声开口。
如今天色已经黄昏,书房之中却没有燃起灯火,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
等了又等,正当姬清以为拓跋烈不在里面的时候,里面突地传来一道冷清中带着几分黯哑的声音,“进来。”
似乎是很就没有开口,所以声音有些哑哑的。
姬清推开门。
也许是因为窗子都穿着的缘故,房中的光线很暗淡。
男人坐在书桌的背后,不是向来笔挺的坐姿,而是靠在椅背之上合着双眸,看上去似乎心情并不好,有一种令人紧张的沉郁意味。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姬清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书桌上,下意识的觉得拓跋烈今日有些不对劲,却有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难不成真的因为苏言?
可是,就算她之前为了苏言操心担忧,也不见他如此的在意啊,今日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来想去,姬清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身上这身衣服惹的祸。
她平日里都喜欢穿着素净一些的衣服,特别是夏日,她更喜欢清爽一些,很少穿孔雀蓝绣着芙蓉花这样的艳色。偏偏今日春晓给她配了这一身,她也没有多考虑便换了,指不定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以为她是要见苏言,所以才特意打扮了一番呢。
以为自己想对了,姬清忍不住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纵然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不好,可偏偏看着拓跋烈紧张吃醋的样子,其实她心中还有些小愉悦。
姬清走到窗边,用力一推便将紧闭的窗户给推开。
徐徐晚风吹进来,并不让人感觉凉爽但是却没有那么沉闷滞涩了。
“你吃醋了?”走回到拓跋烈的身边,姬清所幸厚着脸皮直接坐进了拓跋烈的怀中,笑声藏在声音里,“这身衣服是春晓给我配的,说是见我平日里都穿得素净,让我偶尔也换一换风格。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便随意了。你难不成以为我是为了见苏言,才特意换的?”
所以才会吃醋,甚至自己一个人闷闷的坐在房中。
“不是。”拓跋烈淡淡开口。
他抬起湛黑的凤眸看向姬清,黄昏的余晖之中她眉目比平时更加的柔和,只一双含着脉脉情意的清澈杏眸依旧那么黑亮干净,里面的情意显而易见。
想了一下午的心事,在这缱绻的眸光之中似乎有消散的痕迹。
只是……
想到了什么,拓跋烈黑眸倏地染上一层墨色,缓缓开口问道,“清清,若是有一个人伤了你,另一个人却为你伤了自己,你会如何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