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心中猛地一跳,不敢置信的看向苏言,忍不住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什么意思?
所以拓跋烈说苏言的眼睛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所以她问拓跋烈是不是听苏言自己说眼睛有希望复明的时候,他脸上露出那样讳莫如深的表情……所以,苏言的眼睛并没有问题,是他自己将自己的眼睛给弄瞎的?
姬清只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
她站在离两人尚有两三米之外的地方,一双清澈黑亮的眸子落在苏言的身上,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究竟,看看他究竟会如何回答。
没有让姬清等很久。
苏言睁开了没有焦距的眼睛,声音一如往日里那般的清冷淡然,“我不是担心她避开我而这么做,我是为了克制自己的心,让自己这颗心不用再因她而动。这世间还有很多事情值得去关注,男女之情只是其中一条,我又何必作茧自缚?”
“你能放开?”如果真的能放开,又何必自欺欺人,又何必掩耳盗铃?
“眼不见,心将静。”
“准备就这么一辈子?”
“不会是一辈子。”顿了顿,苏言开口,“其实……”
“阿嚏!阿嚏!”
突地,几声嘹亮的喷嚏声打断了苏言的话语,姬清心中一紧,恨不得捂住紫狐的嘴巴。
暴露了!
听到这动静,拓跋连云只是懒懒的朝着姬清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翻了个身侧向另外一侧,很明显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他只是玩世不恭了一点,平日里说话阴损了一点,但是脑子还是好好的并没有进水。
在这个时候去触拓跋烈的霉头,他还没有那么傻,现在他最好的做法就是将自己变成一个隐形人。
只是,他的心情也忍不住的有些不平静,在脑海中悄悄的回想起在密林湖水之中和姬清的短暂遭遇。
那一刻……当姬清将柔软的唇瓣贴在他的唇上,因为担心他溺水丧命而傻乎乎的将口中的气息送到他口中的时候,她是那么的让他心动……
在那之前,他从未尝到过心动的感觉。
也许是透过水面落进眼睛中的日光太柔和,也许是水波荡漾进了他的心里,也许是那双温柔的唇太过令人沉醉,也许……他想,他这一辈子也许都无法忘记。
当然,就算无法忘记,他也只会这么偶尔怀念一下,并不想要落得苏言现在的境地。
男女之情,兄弟之情……
呵,谁能保证自己一直能平静看待,谁能保证自己是一个圣人?反正他做不到。
心中暗嗤了一声,拓跋连云所幸放空了思绪。
因为事不关己,拓跋连云能逃开这一切,可是三个牵扯其中的人却无法逃开。
这一天就这么来了,其实并不在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短暂的紧张过后,对上拓跋烈的眼神,姬清的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会听到这对话,但是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一个彻彻底底将事情给说清楚的机会
。
她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选择,不然不会在生了闹闹和静静过后从未去看过苏言,哪怕是一点点的关心都在避嫌。因为她知道,她和苏言之间已经不是可以互相关心的存在,疏远比接近更适合现在。
只是她没有想到,苏言竟然会封印了自己的眼睛。
他到底在想什么?
姬清微微皱起眉头,心里像是被塞满了一团团的棉花,堵得慌。
“过来。”拓跋烈打破了死寂一般的平静,沉静冷然的声音像是刀剑上反射的月光那么冰冷。
他目光深深的看向姬清,深邃湛黑的凤眸之中神色晦暗,表情严肃,一眼便知道他现在处于极度不悦的状态。看不到的苏言也顺着声音转动了方向,清隽的眼睛像是能看到一般精准的落在姬清的身上。
两个人都在等着她。
姬清深吸一口气,朝前走去。
非常担心自己被迁怒,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肉身又要被打散,紫狐从姬清的肩头一跃而下,很没有义气的留给姬清一个背影。
姬清,“……”
回头瞪了紫狐两眼,她觉得自己总算是看清楚紫狐这家伙的狡猾本质。
两三米远的距离,不管走得是快是慢总归是要面对的,姬清忍不住又悄悄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刚刚都听到了?”等姬清走到面前,拓跋烈冷然的声音便响起来。
“听到了。”姬清点头。
“既然你听到了,今日便将这事情解决了。”
姬清点了点头,她没有异议,只有些忐忑事情的发展。
她不知道拓跋烈会怎么做。
相处了这么久,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够了解他的,可是现在却发现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处理方式。
不过,好在拓跋烈并不是拖拖拉拉的人。
拓跋烈修长有力的手指在棋盘上轻叩,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情绪,只有那双湛黑眼睛里的情绪似乎有些复杂,他终于开口,“苏言,我们兄弟情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将你当成外人。你若是有需要,我会为你赴汤蹈火,直到此刻我也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但理解不代表接受,我的女人永远不可能让给你。有些事情若是听之任之不是心胸豁达,而是不够男人。而你知道,在关系到她的事情上,我向来没有什么心胸宽广的品德。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之后……”
挥手凝聚出一道光门,拓跋烈的声音严肃而沉凝,“我想,你们没有再见的必要。”
“还有。”他又补充了一句,“蒙上自己的眼睛,那不叫解决问题,叫掩耳盗铃。”
“我知道了。”苏言从容从矮榻之上起身。
他并没有急着走进光门之中,而是将刚才被震乱的棋局一子又一子的恢复到原位,最后落下了手中的黑子。
直到干净整洁的棋盘恢复原状,他才抬头看向拓跋烈,“下次等你过来,我们将这盘棋下完。”
“可以。”拓跋烈颔首。
“我们一直是兄弟。”
“当然。”
沉默片刻,苏言再度开口,“阿烈,抱歉。”
很多事情,很多感情,他都要对他说一句抱歉,真心实意的。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但无法克制从来都不能构成理由。
说完,苏言再也没有停留的进入了光门之中,等到他的身影消失,拓跋烈再一挥袖光门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夜色还是一样的安静,只是原本的四人现在变成了三人。
姬清垂首站在矮榻旁边,不知道作何表情。
在苏言离开之前,拓跋烈只和她说了两句极为简短的话,她甚至无法通过他的语气和表情猜到他将会和她说什么。
他会不会很生气?
悄悄的抬眸看向坐在矮榻上的男人,哪里知道这一偷看便直直的对上了一双蕴着隐隐怒气的冷眸,双眸之中的怒色一下让她汗毛都竖了起来,像是一只因为害怕而炸毛的小猫儿。
明明她是站着的,可是姬清却觉得有一种气势上矮了一个头的感觉。
她老老实实的,等着他的宣判。
虽然很坦然,不心虚,但被这双紧迫盯人的冷眸凝视着,她有些紧张。
“我们去归元界。”突地,拓跋烈开口。
“啊?”姬清有些发愣。
“马上。”拓跋烈没有解释的打算,淡淡吩咐。
“为什么要去归元界?”
“少问。”
“好。”姬清学聪明了一点,真的没有多问,挥手便将通往归元界的光门凝聚出来,还讨好的说道,“阿烈,等会儿我便将归元界的通行令牌给你,以后你想要进入归元界的话便很方便了。”
“嗯。”拓跋烈颔首,看不出喜怒。
在进入光门之前,拓跋烈转眸看向不远处恨不得装死的拓跋连云,淡淡开口,“这里由你守着,若是有什么问题唯你是问。如果不想缺胳膊少腿,我觉得你可以认真一点守夜。”
拓跋连云,“……”
这完全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就是那条可怜的鱼!
完全懒得理会拓跋连云激烈的内心活动,交代了他一句之后拓跋烈便跨入了光门之中。不等拓跋烈吩咐,姬清有些紧张的跟在他的身后。
甫一到了归元界,拓跋烈便将姬清粗暴的扯入怀中,轻车熟路的拥着她朝着悟道阁飞掠。
兔起鹘落之间,两人很快便进入了天权阁的修炼室。
“阿烈……”
姬清刚要开口,便被拓跋烈用力抵在门板上,狠狠的堵住了双唇。
男人的身躯强壮而有力,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更别说逃脱。
就像是忽而降至的狂风暴雨一般,没有丝毫的预兆,密不透风的榨干她肺部最后一丝空气。
在男人的强势之下,原本就质地轻薄的夏衫被撕成碎片,有些被随意的狠狠丢在的地上。
她只是稍微愣神的瞬间,便发生了这些事,简直算得上是翻天覆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