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异状?”姬清转眸看向严珂。
“出了什么事?”苏言也出声问道。
两人几乎是同时问出口,下一刻便不约而同地朝着严珂的方向飞掠。
严珂虽然性格乖僻了一点,但是却并不是一惊一乍的性子,他刚才的勃然色变还有震惊语气都让姬清和苏言都心生不好的预感。
护城阵法每隔一两日都会检查一番,昨天才有人过来检查过,今天怎么会出现出现异状?
出现的又是什么异状?
姬清赶到严珂的身边,见到他面色难看得很,不由得心里更加打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护城阵法被破坏了。”严珂声音冰冷,阴沉的眸子扫了高大厚重的城墙一眼,详细解释说道,“铭刻在城墙之中的护城阵法的能量核心有问题,并且还不是一般般的小问题!我刚才用上品灵石朝着里面输送灵力,但是这灵力并没有进入阵法之中,反倒犹如泥牛入海一般不见了踪影。”
输送到护城阵法之中的能量不见了踪影?
姬清微微皱眉,“我来试验一下。”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判断?”严珂这么说着,却还是让开了位置。
他略显阴柔的俊美面容上有一丝不愉,不是傲慢或者阴冷,倒像是不被人相信的委屈。
“当然不是不相信你的判断,但是多一个人了解情况的话,才更能发现问题。”姬清忍不住轻笑出声,解释了一句便进入阵法之境查看起护城阵法来。
在阵法之境之下,看不出护城阵法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当姬清缓缓将灵力注入严珂刚才发现问题的能量核心之中,果然发现无论她送入多少灵力,这个能量核心都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似乎远远没有饱和的尽头。
虽然阵法之境看不出有问题,但这个问题的确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
认真检查了一番,姬清的确发现不了任何问题,将地方让给了苏言,“苏言,你来看一下。”
她和严珂都没有发现问题,现在只能看看苏言能不能行了。
“好。”苏言清清淡淡地点头,修长有力的手掌贴上斑驳的城墙,闭上眼睛感应起来。
过了片刻,他睁开清隽的黑眸,清冷的声音说道,“严珂说得不错,护城阵法的确出了问题,并且还是大问题。好在我们发现得及时,若是没有及时发现的话,还不知道以后要亏损多少灵力在这其中。”
“什么意思?”姬清问道。
“护城阵法被人设置了一个灵力转移阵法,也就是说,当我们朝着护城阵法之中灌注灵力的时候,那个设置了灵力转移阵法的人便能将我们灌注其中的灵力偷走。”
“偷走?”姬清惊讶地瞪大杏眸,忍不住看向斑驳的城墙,“究竟是谁会这样做……难道是背后策划这一切的那人?”
“多半是。”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能不能将灵力转移阵法摧毁?”姬清皱起秀气的眉头,“这样的灵力转移阵法还不知道有多少,如果要一一排查的话,剩下的时间还够用吗?”
“只能放弃北城了……”苏言眉头微蹙,清隽的黑眸看向远处,声音冷然中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怒意,“北城,看来是保不住了。”
“为什么?”
“我猜测背后那人知道你们拥有阵法之力能进入阵法之境,所以才会甚至灵力转移阵法这种极为难以察觉的阵法,如果不是对这种阵法有所了解的话,我也无法发现其中的端倪,这是第一。”
顿了顿,苏言又开口说道,“第二,这个灵力转移阵法当初铭刻的时候便被动了手脚,若是试图篡改阵法或者抹去阵法的时候,便会引起阵法崩溃。”
“这样不是很好吗?”姬清问道。
灵力转移阵法崩溃了,不刚好是他们所需求的么?
不对……
姬清倏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苏言,惊声问道,“你是说若我们动灵力转移阵法的话,整个护城阵法都会崩溃?”
“是。”苏言点头。
姬清心里沉重起来,仿佛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压在了她的心头。
“这么说来……”她白皙俏丽的面容上寒霜密布,声音凝重地开口问道,“北城是一定守不住了?”
她还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一旦北城无法困住神魔战场中涌出来的阴灵,便意味着浩渺大陆失去了一道能阻挡住阴灵的屏障,意味着留给城外围墙的压力也大上了许多。
“守不住。”苏言黑眸沉沉,声音之中蕴上了几分寒意,“还好我们发现得早,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若是将阵法灵力充盈之后再发现这其中的玄机,很有可能我们便是为别人尽心尽力地做了嫁妆。到时候幕后那人将庞大的灵力转移化为己用,还是用来对付我们。”
“难道是那几十万傀儡?”严珂突地说道,“傀儡需要用灵力驱使,也许这阵法所吞噬的灵力便是为那些傀儡所准备的。”
“不论背后那人有什么目的,总归我们不能再朝着护城大阵注入灵力了,免得方便了别人害了自己。”姬清沉思片刻,说道,“这个消息很重要,我们要尽快告诉拓跋烈和北堂越,一起来想想对策。”
虽然时间不多了,可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嗯,先回去。”苏言点头。
三人旋即从城墙处离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天气一直是阴沉的,煞气犹如阴云笼罩在北城的上空。
沉闷而令人窒息。
斑驳的城墙根部爬上许多青苔,绿褐色青苔在这种阴沉潮湿的天气生长得最快,也许整个北城最富有生机的便是这些习惯了阴冷的苔藓。
在姬清等人走了约莫有一炷香之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打破了死寂一般的安静,他们刚刚所站立的地面突地龟裂开来。
黑褐色的泥土地像是被打碎的碗,裂开了无数道缝隙,随着地面的裂开,一只枯瘦的手从裂开的缝隙之中伸出来。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地底飞掠而出稳稳落在地面之上,眼看着是一个清瘦的黑衣人。
穿着黑色兜帽斗篷的黑衣人在原地静静站立了片刻,突地转身伸手摸向城墙,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半晌。
他站直了身子,呆滞的目光看向姬清等三人离开的方向,似乎若有所思。
又这么站立了片刻,他又复而跃入地面之下,瞬间隐匿了身形。
随着黑衣人跳入地面之下,原本龟裂的地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抹平,再也看不出丝毫不对劲来。
这处城墙看起来还是一样的斑驳高大,墙面上的青苔依旧潮湿深绿,黑褐色的地面上落着一些碎石,隐隐能闻到一些泥土的腥味。
可谁也想不到,北城的城墙下埋着这么一个黑衣人……
北城的护城阵法出了问题,留在北城也是徒劳。
在剩下的最后五个时辰之中,拓跋烈带领众人离开了北城,朝着两里之外的赤焰军军营赶去。
既然已经只剩下这一堵围墙作为屏障,这里便绝对不容有失。
虽然在最后关头情况有了变化,但战场本就是瞬息多变的地方,拓跋烈做为一个驰骋沙场多年的将领,临危不惧和统筹帷幄的手段都深谙于心,最擅长于将不可能赢得的战役变成胜局。
北城出现的区区变故只是小菜一碟,并不能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五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然而一直等待着的众人却觉得此时的心脏要跳得比平时更快,觉得分外的煎熬。
虽然都不想最后的恶战时刻来临,可当越是临近这一刻的时候,反倒有一种心脏被悬挂在半空之中,只想快点让心脏回到胸腔之中的感觉。
终于……
站在高墙之上,姬清听得北城的方向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开来。
随着这一声巨响的传来,一瞬间风卷云涌,万里无云的晴空突兀地被分割成了两块。
靠近北城的那一方天空仿佛被人狠狠泼上了一通墨汁,乌漆墨黑的一片,天空像是一张巨嘴要将北城给吞没一般。而靠近赤焰军军营的这一方天空还是原本的晴蓝,日光明媚。
一明一暗,天空之中有一条极为明显的分割线,十分的突兀。
阴冷的狂风从北城方向猛烈地吹来,将姬清一头墨色青丝高高扬起,她身上穿着的鹅黄色裙衫轻薄如纱雾,也被吹得犹如蝶翅一般翩飞起来。
姬清被微微眯起杏眸,迎风凝视着北城的方向,发现原本就停留在北城上方、恍如阴云一般的煞气不停的翻涌起来,似乎被什么东西在狠狠搅动一般,极为不平静。
终于来了。
“启动阵法!”拓跋烈一声沉喝,沉静冷然的声音犹如晨钟暮鼓一般,直接将众人的思绪都给拉了回来。
苏言和严珂早就严正以待,听得拓跋烈命令一下便催动了铭刻在围墙上的阵法。
冲天的耀眼白光从围墙上绽放出来,将光芒渐渐收敛起来的时候,赭黄色的围墙上泛起了一层暗红色的微芒。
恶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