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西斜,随着天边最后一丝光线缓缓消失,夜色又来临。
橘色的烛光将黑暗驱散,留下一室的温暖。
“阿烈,我有点担心……”依偎在拓跋烈的胸前,姬清微微仰头,抬起干净黑亮的杏眸担忧地看向他,“我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你……对灭杀葬情蛊真的有十成的把握吗?”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而这一次她感觉总有那么一些心慌。
是不是应在了葬情蛊之上?她觉得有很大的可能。
毕竟他们现在面临的难关,也只有这一个而已。
“九成。”拓跋烈没有盲目给与姬清信心,而是实事求是地说道,“葬情蛊现在被我控制起来,暂时不能对我造成负面影响,但是现在的压制只会让它的力量积蓄得更大强大。若是久久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
“那怎么办?”姬清倏地撑起身子,皱眉问道,“我们明天真的离开这里魔界?”
“别担心。”低头在姬清额头上落下一吻,拓跋烈微微勾唇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担心的情况绝对不会出现。只要你还陪在我身边一天,我便会留着一条命来宠你。”
“我才不是因为想要人宠才担心你,我是因为你才担心你。”
“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姬清轻叹了一口气,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懊恼,若是我当时小心一点也不会中了清梦仙子的招,都是我不好……”
听着姬清的懊恼,拓跋烈却突地开口问道,“你现在精神不错?”
月上中天,可看着姬清那双清澈如水的黑亮杏眸,便知道她没有一点睡意。
姬清一愣,“好像还不错。”
“睡不着?”
“……”姬清点头,“的确有点睡不着。”
不过,他怎么会突然关心她的睡眠?是怕她因为太过忧心而无法入睡吗?
“既然睡不着,那我们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昨天晚上你很愉悦,对我的身体很满意。”拓跋烈唇角微扬,湛黑凤眸之中的碎光亮得像是天边星辰,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蛊惑一般轻声笑道,“夜里让你能有多余的精力想东想西,是我的错。”
姬清,“……”
只是一个翻身,拓跋烈的双臂便撑在她的身侧,将她圈禁在一个小小的空间之中。
原本在她身边安静躺着的男人一瞬间变得极为具有侵略性,看着她的湛黑凤眸中的确蕴藏着笑意,可这笑意中的温度却高得吓人,像是要将她点燃一般。
姬清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惊住了。
这个男人就像是沉睡的雄狮从睡梦之中苏醒,打算先吃上一顿醒醒瞌睡,明显不允许她逃走。
只是……
刚才他们不是在说很严肃的问题吗?怎么会一下就离奇地换了一个话题?
姬清极为聪慧,可偶尔在情事上会有一种后知后觉的呆滞,而正是这种呆滞极为能取悦人。被她带着惊讶和迷茫的眼睛一看,拓跋烈只觉得自己就算有一颗坚硬如铁的心脏,也会在她的眸光之中被融化。
“在我没有堵住你嘴巴的时候,我允许你叫出声。”他淡淡说道。
姬清,“……”
“乖,没有人会听到。”
“……”
轻笑一声,拓跋烈低头吻住犹如姬清蔷薇色花瓣般的双唇,多余的话都在唇齿纠缠之间被忽视。
夜色已深,然而狂欢却才刚刚开始。
陷入狂风骤浪一般的情潮之中,姬清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扁舟误入了浩渺广阔的大海种。起起伏伏,飘飘荡荡,一个凶猛的浪潮打来,她便被海水包围像是要沉入海底,可当浪潮再次将她卷起,她又像是劫后余生一般被送到海面之上。
所有的一切皆是不能由着自己,只能跟随着感觉行走前进。
当浪潮将她推向最高处的时候,她终于情不自禁地低吟出声,换得男人一声愉悦得意的低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姬清只觉得身体像是快要散架一般。
等到波浪汹涌的海面恢复平静,姬清轻轻喘息着趴在柔软的枕头上,感觉连呼吸的力气都难以为继。
该死的男人。
他就是这样将她的精力给消耗干净的吗?
下一次……
嗯,下一次……
纵然心里又是羞赧又是不甘心,可姬清却终究抵不住沉沉睡意,很快便闭着眼睛睡过去,没连下一次要怎么要还击都没精力再多想。
呼吸声变得绵长而悠远,她趴在枕头上睡觉的样子带着一股娇憨味道,看得拓跋烈勾起唇角。
“蠢东西。”低骂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奈的宠溺。
摇了摇头,拓跋烈到底是将姬清的身子给抱了起来,让她平躺着睡在床上,省得她因为趴着睡觉而呼吸不畅难受。
为姬清盖上薄被,拓跋烈低头在她光洁额头上落下一吻,翻身下床。
推开门,屋外的月色正好。
清冷如水的月色从天空之中洒落,落在廊下宛如谁不小心洒落了一地的银霜。
提气飞纵,拓跋烈转瞬便掠入夜空之中。
兔起鹘落之下,他很快便到了城外荒无人烟的矮山之中。
找了一处还算平整的地方,拓跋烈随意盘膝坐在地上,毫不迟疑地便解开了对葬情蛊的束缚。
一瞬间,剧痛犹如火山爆发般排山倒海地袭来。
被压制了整整一天的葬情蛊猛地被解开了束缚,顿时在他的经脉血管之中飞快窜行起来,像是预先知道等下又要被封印住一般,更加珍惜现在的自由而拼命放肆。
拓跋烈穿着一身玄黑色的锦袍,衣衫的颜色几乎快要和黑衣融为一体,但若是仔细看去的话,依旧能看到衣服之上有一团婴儿拳头大小的东西在飞快的移动,一下从他的左肩窜到了胸口,又从胸口窜到了手臂上。
这团移动的东西便是葬情蛊。
葬情蛊的每一次移动,带来的都是焚心蚀骨一般的痛苦。
拓跋烈剑眉轻皱,随意搁在双膝之上的手紧握成拳,虽然仍旧面不改色,但是额头上一瞬间渗出来的汗珠充分表明他现在正忍受着非人的痛苦。
葬情蛊……
中了葬情蛊还要接近姬清,这会导致葬情蛊带给他的痛苦成倍增加,虽然在他的控制之下不至于七窍流血,但是这种像是凌迟一般的感觉也不叫人好受一点。
如他对姬清所说的一般,长久一直压制葬情蛊的话,会使得葬情蛊在不断压制之中积蓄力量,最后反而会将风险越酿越大,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为了不让他的小东西担心,也同时能避免以后的棘手,拓跋烈便选择在深夜之中独自一人承受。
夜色安静。
盘膝坐在地上的拓跋烈全心对抗着葬情蛊,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树影之中站着一道窈窕的身影。
隐在树影之中,姬清死死的咬住手,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哭音。
他不想让她知道,她便装作不知道。
他不想让她担心,她便不在他的面前表露出来好了。
凝眸看了一阵,姬清趁着拓跋烈还没有结束之前便离开,只是心里的难过却无法抹平。
恢复了修为,只用了不到半盏茶时间姬清便回到了院子中。
可双脚刚一落地,她便皱起了眉头。
“是谁?”刚才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她想应该不是她的错觉。
没人回答。
“出来!”姬清提高了声音,“别装神弄鬼的,我看到你了!”
随着她的声音提高,苏言、北堂越和严珂被惊动,他们的房间相继亮起了灯火,原本安静的小院一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之所以选择喊出声来,姬清也是存着让苏言他们迎敌的目的,现在看到他们反应很快,心里也稍微安心了一点。
突地,一道凌冽的剑光从刁钻的角度朝着姬清冲来。
这道剑光极快极快,犹如闪电劈开沉沉夜色,一瞬间便到了姬清的身边。
眼看着剑光袭到近前,姬清灵敏地朝着身后一侧,然而就算她全神贯注地警惕着也只堪堪避开要害,依旧被一剑割去了一片衣袖。
“究竟是谁?”清喝一声,姬清不退反进持剑冲了上去。
被动挨打不是姬清的风格,既然敌人已经暴露了方位,她便不存在放过的道理。
手中的飞星坠月弓化成灵剑,剑尖淡金色的微芒上萦绕着丝丝赤红色的火光。既然是在魔界遇到突然袭击,说是跟魔界没有关系,姬清怎么也不会相信。
既然和魔界有关的话,她的凤凰真炎便绝对能派上用场!
“是谁?”
“姬清!”
又是两声清喝,苏言和北堂越几乎同一时间冲出房门。
见到姬清正在和一个黑衣人缠斗,两人想也不想地加入战局之中,为姬清分担压力。
严珂最后一个出来,出来之后他并没有盲目地加入战局,而是不慌不忙地冷静地观察起来。姬清那里有苏言和北堂越在,不会有大危险,而他感觉危险远远不止于此。
略显阴柔的黑眸在小院之中扫视一圈,严珂突地从衣袖之中取出了两枚玉简,毫不迟疑地狠狠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