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裨陡然一笑,回头看向了自己左侧的那个中年男子。
指了指有些莫名得意的慕容玉,轻声道:“打,只要不会打死,就把他给往死里打,想来慕师祖也该告戒过咱们慕大公子,在这山下的凡俗中,可不是那山上,报一报名号就能吓死一大群的假修士。”
慕容玉抬头,看向了殷裨,寻常他以为对方不过就是个被惯坏的山上修士,毕竟离天宗六大主脉之一,就算是排在最后的那一脉,对于寻常的其它宗而言,亦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
而且叠嗔一脉的香火情是真的多,因果线更是快乱成一团麻。
正如殷裨是个被哄大的山上修士,手握叠嗔一脉的主脉殷家又何尝不是。
殷裨越说越高兴,继续言语道:“不过慕师弟放心,毕竟都还是同宗师兄弟,该留的情面师兄手底下都会留着的。”
慕容玉难得的抬头,看着怎么看怎么就像是个傻子的殷裨,好歹也是同宗主脉中排的稍稍靠前的几个年轻子弟,怎么就是个这般模样?
左侧的那位中年男子却是丝毫没有半点动身的意味。
殷裨回过头,眼眸神色有些变幻不定,不过转眼便一略而过。
笑颜浮现于面庞,稍稍偏转脖颈,对着那位中年男子身旁的白衣女子言语道:“哦,我差点儿忘了,那是暖寒师妹的麾从。”
殷裨转头,看向了另一个较矮些的中年男子道:“你总该是我殷家的吧?”
较矮中年男子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
殷裨阴沉笑着道:“那就去吧,反正你也就是个山下人,慕大公子的名头可是吓不着你。”
话外之意便是说,慕容玉的名头吓到了那个不动身的中年男子,这才会有此般模样。
先前那个不动身的中年男子,轻看了一眼殷裨。
白衣女子司暖寒依旧是一动不动不为己所关心的那副模样。
是真正的视若无物,不是山上山下人,而是所有人,只是当司暖冰眸光扫到那位枯坐长条椅,守着方桌之上的一罐酒,两个空碗的白衣男子背影时。
不知为何心生怪异感觉的涟漪。
逸云一脉代掌这方山下芥子界千余年出头光景,可在这之前,她所在的落尘司家一脉可谓是已然执掌了大几千年。
山下大玄王朝所在的这方芥子界中的种种奇妙,若是论真,逸云一脉都不定会有她落尘一脉知道的多。
司暖寒的腕间低下,其实有一个尤为独特的某种印记,印记模样大抵也就是那方被吴尘唤为武令,被詹言唤为祖令的那方令牌之上的怪异纹路。
只不过司暖寒腕底的怪异纹路更加简短一些。
印记的作用,却是大的难以想象,至少是在这山下的世俗间是这般。
以一种古老且还尤为绕口的近乎失传的口诀指印,可唤醒起那个怪异符文烙印。
作用便是只有一个。
十个呼吸间之内,她便能回复山上修为,还是没有抑制的全盛修为。
十个呼吸间对于山下世俗人来讲,不过就是喝上两碗酒的事,可对于山上修士而言,别说是十个呼吸间,就算是一个呼吸间,那都可能是生死存亡间的事。
殷裨言语间自然是丝毫不顾及旁人,嗓门还是那种生怕旁人不知道的贼大。
小酒楼内的所有人皆是听见。
曹猛放下手中黑瓷碗后,猛然起身,操着边关汉子独有的雄厚嗓门道:“娘希的,歪歪唧唧半天,光听见这个小娘子隔着吹牛皮喽,吃酒就吃酒,不吃酒就滚蛋,不然老子叫你吃一顿饱拳头。”
与汉子同行修士,不少的都放声大笑了起来。有几个还抻出了大拇指,直夸汉子“小娘子”用着贴切。
殷裨听见了声音后先是一愣。最后扭头看向了那个说话的边关汉子,陡然笑了起来,手指着边关汉子曹猛,狂笑不知,一边狂笑一边言语道:“杀了他吧,杀了他吧!”
右侧,简装武夫模样的中年人没有犹豫,上前一步踏出。
曹猛虽然出头,但也绝不是那种狂妄之人,时刻的都在分出一道余光,瞩目着自己口中“小娘子”生侧的几人。
当那个简装武夫样的男子走向自己时,曹猛便提起了心神。
尤其是当对方一拳朝着自己挥出时,曹猛的心,更惊了。
行家一出手,可谓是就知道有没有。
他曹猛这百夫长也有大半是靠着自己实打实一拳一脚的在那些边关汉子中打出来的。
简装武夫中年男子轻微挪步两三,便朝着曹猛豁然出拳。
曹猛避之不避,一拳迎上。
两拳相触,亲脆骨骼断裂声响起。
曹猛没坐稳,一屁股跌在了木条椅上,额头之上的冷汗直冒,方才自己的那一拳,哪里是碰到了对方的拳头上?
明明就是自己卯足了劲,砸在了百煅精钢的铁板之上。
自己的这条左手算是暂时废了。
殷裨眼中,瞅见了那个出声的汉子不过就是跌坐在了板凳上,满是不悦的皱眉道:“没听见本公子的话吗?本公子说的是打死他,怎么殷家尽养你这般的废物,就凭借你这点儿本事,还想让本公子带你离开这里?”
出拳的那个简装武夫一顿,双手紧握成拳,双腿单点地,砰的一声操着曹猛而去。
曹猛的动作更快,在殷裨还在言语的时候,便顺势抽出了单手可握的百煅刀。
本就不大的小酒楼,手握长刀,不用挪步,便能斩向那个言语放羁的眉眼生痣男子。
不过就是转瞬间,刀刃口便是临近于殷裨脑际上,大抵不过毫厘间。
殷裨不躲不移,面庞之上笑容更盛。
刚踮脚的简装武夫,瞅见了对方动作,脚后跟陡然间一下沉,硬生生的停顿了半瞬息,使拳脚偏转了个角度,左拳为先,砸向了汉子手中的百煅刀身。
拳触刀声,刀柄紧握的右手虎口处,陡然震裂出了数道纹痕,鲜血直流。
吃不住力,松开了刀柄,刀柄脱手倒飞。
一直当做树桩的司暖寒,看着倒飞朝着白衣男子而去百煅刀,不觉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