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千玹终于变得乖了一些,华炜鸣的气才消了。
“梅若昕有个特殊的癖好,你必须记得。”华炜鸣说,“即使平时的说话,姿势稍微有点不同,那也没关系,毕竟人不是每时每刻都保持同一个样。但是这点,你必须记得。”
康林飞插嘴道:“对,其实大的方面还好装,就是一些细节方面必须注意。有时候,往往是细节上最容易出问题。”
叶千玹皱起眉头问道:“什么癖好?”
康林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华炜鸣继续说:“梅若昕每次吃西餐,总要在旁边放上一碗水,切完牛排之后,就把刀叉放在水里泡一下。有时候刀叉上沾着肉,或是别的食物残渣,她就要换新的,但用过的还是要泡在那里。”
叶千玹不解地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呀?”
康林飞猜道:“可能是一种洁癖。”
华炜鸣说:“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是我观察得来的结果,她每次都这样。而且,牛排只吃菲力,七成熟。还有,必须记得,她吃牛排每次都不吃完,即使剩下最后一小块,也要切下一点边角抛弃!”
听了他的介绍,叶千玹越来越讨厌梅若昕了,觉得这简直是个败家子,为什么要留下一小块?难道要喂狗?
她这么想着,竟然脱口而出:“她要留着喂狗啊?好好的牛排不吃完,太浪费了!”
康林飞笑道:“就切下那么一点儿,够狗吃吗?”
华炜鸣严肃地说:“错了!梅若昕对狗毛过敏,所以她从不养狗,也不会去抱别人的狗。她看到长得漂亮的狗,会很平静地夸一声这狗真漂亮,但仅仅如此而已!所以你要记住,即使看到你最喜欢的狗,也要装作很紧张的样子,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明白吗?”
“哦!”叶千玹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华炜鸣笑了笑说:“不过,梅家没有养狗,这种情况少之又少。只是告诉你,让你多个心眼,万一什么时候突然见到狗,你一下子就把自己出卖了!”
叶千玹嘟起嘴,想到自己那么喜欢狗,每次看到漂亮的都要去抱抱,心里不由紧张起来。万一她到时候忘记了,一时冲动,跑过去抱起小狗,笑得跟朵花似的,不就被发现了吗?一定要随时提醒自己会过敏。
华炜鸣又叮嘱说:“这些必须记得,哪怕动作姿势有一点点不太像都不要紧。但是如果你去抱狗,不但不会过敏,还很喜欢,吃牛排的时候也不注意,就会引起怀疑了。”
叶千玹叹了口气说:“好的,我记住了。果然还是做自己才舒服呀!”
华炜鸣点点头说:“那好,休息一会,我们去见梅若昕。”
“什么?!”叶千玹大惊,“我们去见她,那她不是知道我要去冒充她回家?不行,不行!她会杀了我的!”
还没等华炜鸣说话,她又大惊小怪地叫道:“对了,你们把她弄到哪里去了?我去梅家冒充她,她肯定不能回家呀。不然的话,家里出现两个女儿,会很麻烦的。我要是被他们打死了,你们又不管,我做鬼都很可怜啊!”
听她把自己说得这么惨,华炜鸣不禁笑了。康林飞也觉得叶千玹很可爱,温柔地告诉她说不用担心,华炜鸣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可叶千玹还是不能安心,总觉得自己被他们推出去做炮灰,到时候死的是她,得益的却是他们,她亏大了!
“不行,你们得先给我分钱,要不然我就不干了!”叶千玹坚定地说。
华炜鸣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不由愣住了。他看了看康林飞,想笑又笑不出来。
康林飞也很意外,问叶千玹:“不是说好了,事成之后才分钱的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叶千玹振振有词地说:“不行!万一我被他们发现,然后打死,结果你们却得到钱了,我多惨呀。我还有妈妈要养呢,你们不能这么残忍,把我弄出去当炮弹,你们俩却躲在后面吃香的喝辣的呀!”
说完,她感觉心里一阵酸楚,竟然瘪瘪嘴,哭出了声。
眼看眼泪快要流出来了,华炜鸣才知道她不是装的,温柔地递给她一张纸巾。
叶千玹一把抢过纸巾,边擦眼泪边说:“就这样,不先给我钱,我就不干!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都没有我的事!”
华炜鸣抿嘴想了一会儿,淡淡地问:“原先说好的就这么作废了?不管我们拿到多少,你都只要一个固定的数目,等我们拿到钱,你也不参加分?”
叶千玹想了想,觉得那样好像不大妥当。如果真的现在就拿一笔固定的金额,到时候要是他们赚大了,她还活着却没资格分钱,那不是更亏吗?
所以,她立刻拍着沙发说:“不行,你要先给我定金!这样,万一我死了,我妈妈才有保障!”
见她随时想着母亲,华炜鸣和康林飞都觉得这个女孩挺孝顺,心也软了下来。
“好吧,我答应你,先给你一笔钱。”华炜鸣说着捏了她的脸一下,“还有,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会好好照顾你妈妈,直到她去世。你放心,我会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就像对待我妈妈一样!”
叶千玹的眼里闪出了泪光,嗓子有些哽咽。她回想起华炜鸣说过的身世和经历,心里有些难过。或许正因为那样,他才会答应对她的母亲好。不管怎么说,他再坏,在这一点上还做得真是挺爷们的!
她使劲咽下,又清了清嗓子,觉得声音正常了才说:“真的?”
华炜鸣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说:“我发誓,绝不骗你!”
叶千玹说:“好,那你写个字据。”
康林飞忙说:“字据就不用了吧?炜鸣的为人我清楚!他……”
“哎,我们在说话呢,关你什么事!闭嘴!”叶千玹喝道。
康林飞愣了一下,乖乖地闭上了嘴。
华炜鸣微微一笑说:“嗯,有点梅若昕的派头了。行,我给你写。你可以把字据放在任何你放心的地方,这样,万一你真的出事,好让你妈妈拿着字据来找我。我一定会践诺的!这是男人应该有的品质,我决不食言!”
叶千玹用力点了一下头,让华炜鸣当着她的面写下来。
于是,康林飞去拿来纸笔,华炜鸣亲自写下字据,说不管什么情况下,如果叶千玹遭遇不测身亡,他将给与其母五十万元钱作为抚恤。同时,他还会像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那样照顾叶千玹的母亲,直到她死亡,为她举行葬礼。
看着华炜鸣写完最后一句话,签上他的名字并按了手印,叶千玹这才放心。她把这张字据小心地折好放进包里,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可是,为什么她会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凉感?
华炜鸣见她发呆,问道:“可以走了吗?”
叶千玹整理了一下心绪说:“嗯,可以了,走吧。”
于是,三人出了门,乘车朝小区外驶去。一路上,叶千玹都一言不发,总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心里十分伤感。
她想给母亲打电话,可又怕母亲听出她的声音不对,一再盘问,又徒增担心。而母亲的担心又会影响她的情绪,到时候只怕办坏了事情。所以她终于还是忍住了给母亲打电话的冲动,在心里暗暗盘算一会见了梅若昕会发生什么,她该怎么说。
车子走到大街上,叶千玹突然想到华炜鸣以前给她写的那张证明,是用一种魔术笔写的,时间一过,字迹就会自动消失。后来,刘璐瑶还利用那张纸整了华炜鸣一顿。要是这次他用的还是那种笔怎么办?
这么一想,叶千玹就大叫:“停车!快停车!”
康林飞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忙把车子靠边停下。
华炜鸣也被她吓到了,问她怎么了。
叶千玹一把揪住华炜鸣的衣服说:“那个字据,你再给我写一张!”
华炜鸣不解地问:“为什么?”
叶千玹说:“上次你写的证明,时间一过就没字了。要是这回你写的字据也是这样,到时候我妈妈找谁去要钱?”
华炜鸣一听,哭笑不得地解释说:“小妞,这次我没有骗你!我发誓,要是骗了你,我就不得好死!你想让我怎么死,我就怎么死!”
可他的誓言此刻没有用,叶千玹无论如何都要他重新写一张,而且要用她包里的笔。
华炜鸣无奈,只得答应。他照着之前那份写了一份新的后,说没有带印泥,不需要再按手印了吧。
但叶千玹却不依不饶,拿出自己的口红说:“用这个!”
说完,她抓过华炜鸣的手,打开口红盖子,在他的大拇指上涂了一圈。
“好了,盖章吧,大帅哥!”叶千玹说着,抓过他的手在纸条上按下了手印。
华炜鸣按完,愁眉苦脸地说:“我怎么觉得自己是杨白劳啊?”
康林飞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华炜鸣瞪了他一眼,不许他笑,他才忍住。
叶千玹得意地看了看华炜鸣,摇晃着脑袋说:“我说过,对付你,一个脑袋就够了!”
华炜鸣一听,先是一愣,但随即又抿嘴笑了。这个小丫头,还是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