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的晚宴,排场格外隆重,四米长的餐桌,专业名流乐队伴奏,佣人服饰统一整齐的穿梭其中,硕大的餐厅,经典的欧洲风格装饰,璀璨奢华,尽显贵族高雅。
但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萧琰,却被吓懵了,她紧张的抓住许靳乔的手臂,“老,老公,这是吃饭么?是不是会来很多人聚会?”
“没外人,只不过……”许靳乔浓眉蹙了蹙,他不悦的睨向这个家目前的女主人,她正忙碌的招呼着佣人布菜,把各类餐点摆放到合理的位置,其实有管家,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但她这番热情的程度,倒是教他颇感意外!
呵,为了许衍,景爱华果然是能屈能伸啊!
还有……这对母子又怎会甘心让许家这份庞大的家业落入他手中?忍辱负重才是最佳的解释!
萧琰刚打算松口气,可许靳乔的停顿,又令她心悬在了嗓子眼儿,“不过什么?”
“没事儿,这是许家在用最高的礼仪招待你,说明他们已经全部认可了你,你该感到高兴才对。”许靳乔侧眸看向她,掩去情绪,薄唇扬起笑意。
萧琰嘴角微抽,表情不可思议,“啊?是这样?你父亲和许夫人这么快就接受我了?”
“因为他们没有第二个选择!”许靳乔重瞳划过一丝冷意,转瞬即逝。
萧琰咽了咽唾沫,心情有些复杂,她不懂他们家的水深水浅,但这种并不真心的认可,她又有什么可高兴的?
许靳乔不甚放心的继续安慰她,“别紧张,就当你现在是万众瞩目的巨星,这里所有人都是你的粉丝,这样你就会感觉到轻松自在了!”
“嗯。”萧琰点点头,努力调整心态,绽放出柔美的笑容,挽着许靳乔的手臂,款款走向餐厅。
“大少爷好!少夫人好!”
二人出现,佣人全体躬身礼待,许衍快步迎过来,笑容满面,“大哥!大嫂!”
“嗯。”许靳乔淡淡的应了一声,神色漠然,无任何波动的带着萧琰走向餐桌。
他的霸权,令萧琰没有机会与许衍打招呼,只能报以微笑,许衍也似习惯了,没有什么脾气的继续笑。
老爷子和许江崇就座,占据餐桌两头,两边各两把椅子,距离一米多,许靳乔挨着老爷子这边落座,萧琰被安排到他的对面,剩下两个位子,是景爱华和许衍的。
看见萧琰的一瞬,景爱华心跳加快,胸口明显起伏的厉害,但她迅速垂下眼睑,微喘了喘气,调整好心情,然后装作不经意的笑问道,“萧琰啊,我听阿乔爸爸说,你老家是中国川北县的,所以就交待厨师做了川北那边的菜式,但可能不地道,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如果哪道菜不喜欢,你就提出来,别拘束,我再找好的厨师。”
“没关系,我不挑嘴的,谢谢许夫人。”萧琰连忙回道,言语客气疏离,对于这位后妈,她应对的特别小心,生怕一不小心着了道,许江崇是亲爸,她有理由信任,可后妈历来是狠毒的代表词,而这个女人必然是有些手段的,否则二十多年前,也不会做小三拆散了许靳乔生母乔舒的家庭,最后成功上位!
所以,本着心疼许靳乔,萧琰内心自然是不喜欢景爱华的,甚至很是厌恶,因为景爱华还生了个不争气的许衍,导致她和许靳乔离婚分开四年,又波折重重,经历几番苦痛,至今好不容易结婚了,还不敢对外公布。
萧琰的话,令景爱华一时接不下去,停了停,才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萧琰也从容应对,插科打诨,虚与委蛇。
等到差不多了,老爷子开口,“好了,开饭吧!”
“等下!”
始终沉默的许靳乔,忽然间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脸上,他黑眸濯耀,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对面的女人,语速缓慢,掷地有声,“趁着全家人都在,我宣布一件事情。我和萧琰已经在中国登记结婚了,萧琰现在是我合法的太太,婚姻关系受法律保护,同时我正在为她申请移民。所以,不论你们对萧琰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改变不了她成为我妻子的事实,而这一次,我们不可能再离婚,哪怕我死!至于叶家方面,我会出面解决,你们谁也不要插手,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会在我能力范围内最大限度的保住许衍,若你们不放心,又在背后给我使些什么手段,以此逼我放弃萧琰娶叶美璇,那么,我们反目成仇鱼死网破!”
他说到这里,眸光缓缓移到许江崇脸上,依然没有太多的情绪,眼中却沉淀着凉薄的悲,“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早已离我而去,另一个,正在我身边。父亲,若我孑然一身,许家必将……不复存在!”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一个人若了无牵挂,那么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二十年前,不够强大的许靳乔,为了母亲,用酒瓶子几乎砸死亲生父亲,并且叛出家门,漂泊在外十五年;而今天他已足够强大,若他爱的女人再度被伤害……
许江崇不敢想像,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激灵,心底生寒,这个儿子,从来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许靳乔没有遗传他的性格,反倒像极了他的爷爷,不该手软的时候,绝对心狠手辣,也像极了他的外公,手腕铁血,从骨子里有种属于男人的野性和悍性!
这便是,他的亡妻乔舒所赐予的!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记不清乔舒的容貌,却从许靳乔脸上,总能看到属于乔舒的神韵,他们母子很相像,而他作为父亲,与许靳乔却不怎么像,唯独鼻子和眉毛,许靳乔遗传了他,然后是五官轮廓,既像他,又好似乔舒,亦或者,是他们夫妻的综合体。
夫妻……
这个词出其不意的从脑中冒出,吓了许江崇一跳,他脸色有些白,神情有些恍惚,与乔舒做了十四年的夫妻,但是他内心深处,却从来没有承认过乔舒是他的妻子,他厌恶那个女人,同处一个屋檐下,他们总是分居而住,或者他找借口住在外面不回家,之所以会生下许靳乔,是因为老爷子的压力,也因为乔家的势力,他需要给乔家一个交待,所以他给了乔舒一个孩子。
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幼时他没感觉,而随着孩子的长大,他便觉像是噩梦般,儿子不是亲人,反倒像是仇人,处处与他作对,若不是乔舒循规蹈矩,他都要怀疑许靳乔不是他的种。
如今,这孩子长大了,翅膀是愈发的硬,他这一生都败给了儿子,哪怕他赢了乔舒,却输给了乔舒的儿子,现在想来,真是因果循环,有这样一个儿子,他都不知是幸,还是无奈。
许江崇叹息一声,“把结婚证给我看看。”
许靳乔随身携带,两个红本一个递给许江崇,一个递给老爷子,且道,“另外,萧琰已经怀孕近三个月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爷爷的重孙,也是……”他再次看向许江崇,一字一句语气极重,“父亲的长子长孙!”
许江崇一震,翻开手中的红婚证,他仔细看着,表情有惊有喜,“怀孕了?三个月了啊!”
景爱华则是被这一连串的大事,震惊的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老爷子频频颔首,喜笑颜开,“好事啊,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我们许家有后了,萧琰也是我正式的孙媳妇儿了!”
许衍连声说着“恭喜”,兴高彩烈极了,心中却自是冷笑,怪不得一向狂妄的许靳乔,竟然会不顾脸面的答应他的威胁,原来在a城时,萧琰已然怀孕,所以自是不敢被萧琰知晓吧!
而结婚……呵,大概是怕东窗事发,遂提前堵死了萧琰的后路,此时公布出来,也是在告诉他,即便他捅出那晚的事,把视频交给萧琰,他许靳乔也不担心萧琰会离开,只要有一纸结婚证的束缚,萧琰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正兀自想着,一道锋利的视线忽然射过来,许靳乔深邃的俊容,竟浮着浅淡的笑意,“许衍,你应该会喜欢你的侄子吧?应该……不会欺负他吧?”
“呃,大哥你说什么呢?我当然喜欢啊,这是我唯一的小侄子,我怎么会欺负呢?”许衍一怔,措手不及的干扯着唇。
老爷子眼睛一眯,冷声道,“许衍,你大嫂现在有身子,是我们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你自己掂量着,要是不知分寸,别怪爷爷没提醒你,后果自负,知道么?”
“对,听爷爷的话,你们兄弟俩好好相处,以后爷爷和爸爸不在了,你大哥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许江崇也忙提醒着小儿子,生怕许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景爱华不言不语,总是不知在恍惚的想着什么。
许衍扯唇笑,“我懂,我很珍惜大哥的,为了大哥,肯定会对大嫂和侄子很好的。”
“哦,但愿如此。”许靳乔勾了勾唇,模棱两可的轻吐。
萧琰安安静静的坐着,在这个暗流激涌的气氛里,她不敢乱发言,哪怕再惊讶,也得憋着等私下无人时再问许靳乔,他提前没跟她说一个字,却突然给她正了名份,还这般维护她,心底的欢喜与甜蜜,自是不言而喻。
“许先生,叶小姐来了!”
正在这时,突然有佣人进来禀报,众人一惊,萧琰明显打了个激灵,却听许靳乔飞快果决的道,“不见!转告叶小姐,改天我会亲赴叶家,请她少安毋躁!”
“是!”佣人应下,见老爷子和许江崇没反应,便转身出去应对。
许靳乔遂又安慰对面的小女人,“宝儿,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萧琰点点头,心中还是有些乱,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和许靳乔不会如想像的这么顺利……
“宝儿?”许江崇扬了扬眉,颇感兴趣的道,“这是萧琰的乳名么?”
萧琰听到询问,朝着许江崇露出浅笑,“是的爸爸,我的乳名叫做宝儿,原来也是我的大名,但是靳乔他嫌弃我名字太土,就给我户籍改名叫做萧琰了!”
“那你原来叫……”景爱华忽然插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萧琰,嘴唇略微抖动,“叫萧宝儿么?”
“是呀。”萧琰点头。
景爱华眉眼绽笑,自然的接着问,“谁给你取的名字呀?我觉得蛮好听的呢。”
“嗯,是我妈妈给我取的名字,我家是乡下的,名字都取的随便土气,没有什么深意的。”萧琰如实答道。
许靳乔听得烦,看见景爱华他就心里烦,何况听那女人罗嗦这么久,当即打断道,“好了,开饭吧。”
“对对,吃饭,丫头是双身子,就算大人不饿,孩子也饿了呢!”老爷子记起这茬,也忙催促道。
“好。”景爱华恭恭敬敬的应,贴心的吩咐着佣人,“给少夫人取清淡营养高的菜,不要太油腻,好好侍候着。”
“谢谢夫人!”萧琰客气的微笑。
……
温承赫在村委会的屋子里住了四五天,养好了腿,他才回去了学校。
从羊肠小路上提步而来,远远的便看见倪蕊和唐司祺正带着孩子们在院里做游戏,气氛欢闹的很。
这几天,倪蕊没有再看过他,一次也没有,连说好的送饭菜给他吃也不曾,每天三顿饭,是村委会的妇女主任按时按点的送给他的。
“小蕊,这个花环漂亮么?我编的,送给你。”唐司祺忽然从身后衣服里拿出一样东西,展现在倪蕊面前,献宝似的,年轻的面孔,朝气蓬勃,在阳光下充满生机。
倪蕊意外的张大了嘴巴,“哇,好漂亮!司祺,你竟然会编花环,你太棒了!”
“那当然,我跟小丫学的。”唐司祺得意的挑眉,指指孩子群里的一个小姑娘。
一个孩子大声嚷道,“倪老师,你戴上花环就像新娘子了!”
“对呀对呀,倪老师做新娘子肯定很漂亮!”
“倪老师,把花环戴上哦!”
孩子们起哄开来,把倪蕊和唐司祺围在了中央,倪蕊笑容娇羞,连连摇头,“不戴不戴,老师还没结婚呢,哪儿是什么新娘子啊!”
“倪老师和唐老师结婚,就可以做新娘子喽!”小丫拍着手心,又蹦又跳。
另一个孩子却摆手,“不可以哟,倪老师是温叔叔的女朋友,应该和温叔叔结婚,做温叔叔的新娘子!”
听到孩子的话,倪蕊神色陡地黯然,似乎是心灵感应,她下意识的扭头望向山路,却随即一怔,浑身僵硬!
温承赫长身玉立在路口,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他俊容没有过多的表情,很淡,很安详。
倪蕊的异常,令唐司祺跟着转移视线,几天不见温承赫,那男人倒是憔悴不少,看起来有些颓废啊!
爱情这东西,果然是致命的毒,不过温承赫也是活该,谁叫他曾经没有好好珍惜倪蕊呢?
这般落井下石的想着,唐司祺突然啐了一口,他自己不也中毒了么?放着好好的咖啡店不打理,跑到穷山沟做支教老师,他为了什么呀?
“司祺,你把花环给我戴上。”
倪蕊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她嗓音压的很低,眼中写着拜托两个字,唐司祺心情大好,乐意之至的咧唇笑开,他捧起花环,站在倪蕊面前,小心翼翼的戴在她头顶,还假戏真做的笑问道,“倪老师,请你嫁给我吧!”
“啪啪啪!”
见状,孩子们兴奋的全体鼓掌,并大声喊叫着,“倪老师和唐老师要结婚啦!倪老师要做新娘子啦!”
倪蕊表现出羞涩的模样,微红了脸庞,唐司祺心中激动,凭借本能的反应,他猛地一把抱住倪蕊,在她额头映下一吻,声线不稳的告白,“倪老师,我爱你!”
倪蕊一怔,豁然瞪大双眸,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没事儿,陪你演戏。”唐司祺连忙解释,紧张的厉害,生怕她推开他,再当场甩他一个耳光。
毕竟,没经过她的同意,他竟唐突的吻了她。
倪蕊松了口气,也罢,既然是演戏,那便得演的真实些,不然骗不过那个精明的男人。
温承赫高大的身躯,无法抑制的轻晃,他眸子死死的盯着这一幕,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但是,即便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时间依然无法倒流,事实依然无法改变。
他弄丢了倪蕊,那个曾经跟在他身后数年的小女孩儿,被他一不小心弄丢了……
在倪蕊眼角的余光里,温承赫一步步走来,他眼中的悲戚,仿佛冬夜白霜,凉如心头雪。
她鼻尖忽然发酸,心口那处,疼的无法呼吸,却反手抱住唐司祺,把脸埋进他胸膛,逼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更不要再爱……
经过她的身边时,温承赫顿足,喉咙嘶哑,“倪蕊,进来一趟,有几件事交待你。”
“……好。”倪蕊心脏乱跳,她迟疑了一下,才点头答应。
唐司祺嘴唇动了动,想让倪蕊不要上当,但又什么也没说出口,他不是倪蕊的什么人,没资格干涉她的自由。
温承赫率先进屋,倪蕊松开唐司祺,随后跟上,唐司祺怅然一叹,招呼孩子们回教室上课。
屋门关上,时过境迁,两个人谁也不知该怎么开口,气氛尴尬沉闷。
最终,还是倪蕊先道,“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听着呢。”
“我明天离开村子,到县里开会,进一步讨论建校修路的事,然后直接从武山县到天水市,再转乘飞机回a城。”温承赫蠕动唇瓣,缓缓说道。
“哦。”倪蕊心头一颤,却没有表现出来,表情淡漠的点了点头,机械的说,“一路平安。”
温承赫苦笑着勾了勾唇,他抬腕看了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钟,孩子们也快放学了,你应该没什么课了,陪我出去走走吧,自从来到这儿,我还没有仔细欣赏过山里的风景。”
“我……你自己也可以逛逛的,我呆会儿还要做晚饭。”倪蕊咬咬唇,迟疑着狠心拒绝。
温承赫自嘲的扬唇,言语间尽是苦涩的味道,“怎么,分手后连最后一次相处也不愿意么?我明天就走了,我们很久不会再见,哪怕是普通朋友,临行饯别,也是人之常情。”
“……”倪蕊无话再驳,思考片刻,才勉强点了点头,“好吧。”
两人步出泥瓦房,倪蕊在前引路,温承赫跟在后面,一路往山顶而去。
即将夕阳西下,村里没有什么好风景,但在山顶看落日还是不错的,而且从山顶往山的那一边走,还有几处地里种着向日葵,这个季节,金色的葵花虽然快过花期了,但也很漂亮,徜徉在其中,感觉会很浪漫。
倪蕊这般胡思乱想着,忽然无声的苦笑,他们都已经分手了,不是恋人了,还要浪漫干什么?
上山的路很窄,而且坑坑洼洼的,温承赫不常走,左腿又刚伤过,因此走的很小心,但见倪蕊步履如风,他生怕落她太远,不免心急的加快步子。
“咝!”
匆忙中,没注意到脚下的碎石,温承赫还是不小心崴了一下,倪蕊立刻回头,“你怎么了?摔到了么?”
“没走稳。”温承赫试着踢了踢退,浓眉却是紧蹙。
倪蕊走回到他面前,思索着说,“要不回去吧,你前几天刚刚……”
“不用,我能坚持,没什么事儿。”温承赫连忙拒绝,并强调道,“你答应陪我逛风景的,食言而肥。”
他紧张的模样,看得倪蕊心里酸酸的,她叹了口气道,“好,我不食言,只要你能走,我们就继续。”
“路太陡时,你拉我一把。”
“……嗯。”
两人再次前行,温承赫轻声询问,“你到这儿以后,经常走山路么?”
“是啊,经常和孩子们上山下河,体会不同的乐趣,也算是锻炼身体。”只要不涉及感情问题,倪蕊便也能畅快的与他闲聊。
“哦,那你的厨艺,也是到了这里后,才开始学的么?”看到她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成现在能熟练做饭的居家主妇,温承赫很心疼,都是因为他,她才受了这么多苦,她本该生活在城市里,享受优越的生活,本该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疼的。
倪蕊欣然道,“是啊,得自食其力。”
温承赫跟上她的步子,与她并行,“呆在山村这么久,你真能习惯么?这里没有电子高科技的东西,连无线网络都没有,你不无聊么?”
“远离都市生活,宁静致远,挺好的,人心只有静下来,才会思考一些东西,才会不让浮躁的*,迷失了自我。”倪蕊想了想,微笑道。
温承赫由衷一叹,“倪蕊你变了,跟以前相比,变得成熟知性,也变得超脱淡然。”
“或许吧,人经历一些事后,总会学着长大。”倪蕊垂了垂眼睑,两人的影子偶尔交汇在一起,仿佛融为了一体。
温承赫侧头看向她,眸中有着期待,“会学着遗忘么?”
“会。”倪蕊肯定的点头,视线与他对上,她平静的说,“不爱便不恨,不怨便不怒。”
温承赫眼神黯淡下来,自嘲一笑,“呵,如此的话,我宁愿你恨我,总比你不爱我的好。”
倪蕊抿唇,朝前迈开大步,不再搭理他,心中乱糟糟的。
温承赫捏了捏眉心,强逼自已冷静,好不容易她愿意陪他走这最后一程,他希望能平和的告别,而不是以决裂争吵结束。
哪怕真的不能再做恋人,但愿还能做朋友,让他以朋友的身份关心她,陪伴她。
爬上山顶,夕阳已落下大半。
遥望连绵起伏的山峦,晚霞将远山染红,与天一色,艳丽而美好。
“好看么?我经常站在这个地方欣赏日落。”倪蕊问道。
温承赫单手插进裤兜里,唇边扬起浅淡的笑痕,“很美,站在这里看日出应该也不错。”
“是呀,我也看过,早上睡不着,就爬起来看日出,而且原生态的山林美景,可以陶冶人的性情。”倪蕊也笑起来,恬静又不失活泼。
温承赫情不自禁的伸出大掌,轻柔的抚上她披肩的黑发,嗓音亦柔软如风,“以后,我不在的日子里,好好保重身体,我不会太打扰你,但是请求你允许我一周给你一次电话,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心情差,有没有吃好睡好,有没有被唐司祺欺负,有没有……可以么?”
有没有想我……
噎在喉咙的话,最终只能咽回肚子,不能问,不敢奢望。
………………
ps:今天还有三千字,晚点,先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