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楚彬,秦暖把同学会的事告诉正在换衣服去公司的厉漠年。厉漠年对镜子正打着领带,一听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心。
秦暖上前接过手,为他系好领带,劝:“去一趟又没什么。再说既然有这么多老同学还有导师要来,见一面也是应该的。”
她为他系好领带,这才抬头发现厉漠年眉间的神色看起来不太好。
“怎么了?”她好奇地问。
厉漠年回过神,笑了笑,在她的脸上落下一吻,淡淡道:“没什么,既然楚彬那个家伙都求到了你面前,不去也不行了。”
他说完将她揽住,挑眉询问:“晚上一起吃饭。”
秦暖一听,甜丝丝地笑了。她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好!”
……
送走厉漠年,临走前又和他讨价还价了许久。他才允许她去李婕的画廊帮忙。不过上车前,他还是不放心,把高晟踢下车吩咐他跟着秦暖。
可怜的高晟哀哀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欲哭无泪。
秦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气的是厉漠年把她当成小孩子,好笑的是,高晟这么个全能型精英人才竟然被厉漠年贬成了保姆。
她上前安慰高晟:“好啦,过些日子你家厉总裁不是这么着紧我,你还是能继续跟着他的。”
高晟收起哭丧的脸,立刻笑得人畜无害:“太太说的是什么话。跟着太太,我绝无一点怨言。”
秦暖今天心情格外好。她好奇问:“阿晟,说起来你怎么认识漠年的?”
高晟脸色微僵,含含糊糊地说:“这个,十几岁的时候在街上跟人打架,差点要被人打死的时候,厉总裁救了我。”
秦暖往后算了算,十几岁……那不是厉漠年也才二十出头?
真是难以想象,二十出头的厉漠年又是怎么样一种模样。想着,她就问了出来。
高晟跟在她身边,边走边笑答:“二十多岁的厉总啊?大概就是那个样子,比现在更不喜欢说话而已,很酷的样子。”
秦暖想了一会,摇头:“还是想象不出来。”
现在厉漠年平时就不怎么喜欢说话,一副冷酷的样子。如果更不爱说话,那岂不是一天到晚都给人一种很闷的感觉?
难怪李婕说他是“呆木头”想来是有几分道理的。只可惜,那一部分记忆都消失不见了……
高晟一笑:“怎么会?当时厉太太也在的……”他说完自知失言,连忙岔开话题:“啊,厉太太今天想要去哪里逛?……”
秦暖没听出他话中的异样,笑了笑:“先去画廊一趟。”
用过早饭,高晟带着秦暖往画廊去。秦暖上了楼,只听得里面敲敲打打,打开门,果然看见李婕穿着工作服,头发盘成利落的发髻,一个人蹲在地上正在钉着三合板。
“哎呦,我的大小姐,你在干嘛!快点放下!”秦暖连忙上前,拿走她手中的打钉枪:“一大早的,这些活就让工人做吧。别伤到了自己。”
李婕抬头见是她,停了手,叹了一口气:“昨晚没睡好,今天索性来画廊这边干干活。累一点好回去倒头就睡。”
秦暖看她的脸色果然有些苍白。她笑:“怎么了?是不是太激动了?”
李婕看了她一眼:“楚彬那家伙告诉你了啊?”
“嗯。楚大哥很担心你。”秦暖据实以告,“一大早就来敲我家的门。看得出,楚大哥应该对你很紧张的。”
李婕烦躁地用脚在地上搓着,半天才茫然回答:“我也不知道。感觉这就是喜欢吗?是真的喜欢吗?他会喜欢我这样的粗鲁女人吗?我的意思是,我喜欢楚彬,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我。难道是因为我喜欢他,他因为怕我丢脸才向我表白吗?……唉,我也不懂……”
原来还是对爱情迷茫无措的人。
秦暖失笑:“估计你是高兴晕了,所以才不确定。过几天冷静下来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了。”
李婕忽然拉住她,眼巴巴地问:“暖暖,你告诉我啊。什么才是真的喜欢呢?你和漠年到底怎么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爱对方呢?”
这下把秦暖也给问住了。
是啊,怎么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爱对方呢?
是怎么样才是爱的证明呢?明明那么不合适的一对人,明明中间横隔了这么多人和事,到底才是真的爱着呢?
她想了半天,眼神渐渐明澈:“我也不知道是真的爱着。那一年,我一醒来就看见一个满脸憔悴的男人坐在我的病*边。他一句话都不说,就直直看着我。我可以看见他眼底的痛苦和悲伤,还有说不出的感觉。那一刹那,我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要靠近他,也许这就是吧。”
李婕丧气:“那不一样好吗?”
她和楚彬没有轰轰烈烈的经历,更不用说什么甜言蜜语,海枯石烂,生死不离。那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喜欢和爱着的呢?……
秦暖看着茫然的李婕,失笑:原来再爽朗利索的人,碰上感情问题一样会懵懵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那一枚小小却璀璨的钻戒,心中浮起隐约的莫名的心绪。她和厉漠年的爱情,又会是怎么样往前走呢……
……
过了两天,到了约定开同学会的日子了。秦暖早起就接到楚彬的电话。
他温温和和地提醒:“小嫂子今天晚上也一起来吧。”
秦暖失笑:“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呢?”
电话那边楚彬哭丧着声音:“因为小嫂子不去的话,漠年是绝对不会去的。我算是明白了,那个家伙绝对是个爱妻成痴的男人!”
秦暖笑了,好奇问:“同学会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楚彬叹了一口气:“还不是虚荣惹得祸。办这次同学会的是我的一位学长。他千万拜托我一定要请几位有分量的人物。我想来想去,所谓有分量的人,还不是漠年这号人吗?先把这次应付过去吧。过几天漠年要去美国出差,到时候时间又对不上就又泡汤了。”
秦暖点头答应。
3、
她起*下楼吃饭。阿兰这些日子都给她变着法子做营养餐。两人边吃边随意说着话,忽然门铃又响了。
阿兰赶紧去开门。
过了一会,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呵呵,一大早的,吃的好丰盛。”
秦暖抬头看去,顿时诧异。来的是厉漠年的二婶。叫做刘沁芳。平时秦暖没怎么和厉家人接触,和这二婶也没什么交集。
这位二婶,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瘦瘦的身材,一副精明的模样。厉家家族很大,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很多。厉漠年的二叔似乎早年自己出去开了个贸易公司,规模不大,似乎还是靠着厉氏集团的。不过从大家族中能走出去单干,这份决心也不小。
刘沁芳走进来,拨了拨自己做的漂亮发型,笑吟吟地开口:“哎呦,小暖,我今天来可是把你吓一跳了吧?”
秦暖回过神连忙让阿兰去倒茶。她请二婶坐,笑了笑:“没事,二婶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请坐”
刘沁芳仔仔细细打量了秦暖一眼,笑米米地喝了一口茶:“上次小暖生病住院,我去看了一回,不过都是在门口张望了一眼就走了。小暖不知道吧?”
“知道的。我收到了二婶的礼物了。说起这事,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二婶呢。因为刚回家不久,漠年还不让我到处乱走。等有时间一定上门拜访二叔和二婶。”秦暖客气地解释,却有一股浅浅的忧虑冒上心头。
其实她稍微撒了个谎。她住院关于怀孕和孩子的事,厉漠年尽力瞒了下来,对厉家只字不提,只说她生病,连看望都一一推了。可是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天过海呢?连夏遥都知道了,厉家那边知道只是个时间问题。
难道这二婶来也是为了这事?不过这事和厉家的二叔和二婶又有什么关系?秦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刘沁芳听了,羡慕地说:“哎,漠年这个孩子真是个好男人。看样子他是真的疼小暖呢。”
秦暖不好意思笑了笑。
刘沁芳又和她寒暄了几句,忽然道:“对了,小暖。你妈回来了,你知道吗?”
妈?
秦暖愣了下才明白刘沁芳说的“妈”是指陈碧珍。她心中汗颜,因为厉漠年不喜欢这个亲生妈妈,经过几次事后,他也不让陈碧珍接触她。所以久而久之,她都有点忘了还有陈碧珍这号人物。
“我……我不知道。”秦暖有些不自然地说。
刘沁芳笑了笑,眼中有莫名的神色:“小暖,不是我说。你妈这个人估计这里有点问题。有你这么好的媳妇,还有漠年这么好的儿子,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非要到处嚷嚷,搞得外人都在看我们厉家的笑话。”
秦暖心中一紧:“我妈……又说了什么?”
刘沁芳同情地叹了一口气:“还能说什么,就是老调重弹。不过……”她犹豫了一会,试探地问:“小暖,二婶和你也不是什么外人了。外面传了,说你……是不是流掉一个孩子?”
秦暖心震了震,脸色微发白,勉强笑了笑:“二婶说什么话呢。哪里有?我只是重感冒生病了。孩子的事……呵呵,没有的。”
她说完手忍不住交叉捏紧,捏得骨节发白。
原本以为自己够坚强了,可是一提到孩子的事,她还是会有种支撑不住的感觉。
刘沁芳听了立刻摆手赔笑:“哎,是我多嘴。这些无稽之谈肯定是假的。小暖你只是重感冒生病住院,时间住得久了点,就有这种不三不四的话传出来。唉,看我说的。小暖你和漠年还年轻呢……”
她自顾自地说着,秦暖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刘沁芳察言观色,见她没有了聊天的心情,就赶紧起身告辞。秦暖去送。到了门口,刘沁芳笑米米地握着秦暖的手,邀请:“哎,小暖,说实在的,你和漠年虽然忙,但是有空也要去我那边坐坐啊。我儿子厉涵琳你还记得吧?现在他回国了。你有时间让漠年和他见见面,吃个饭,看不能让漠年让他进公司做点事,就当历练了。”
秦暖“啊”地一声,后知后觉明白了刘沁芳来的目的。
原来拐弯抹角这么多,是为了她的儿子能进厉氏上班做事。
她婉言推拒:“二婶,漠年的事您还是找他说吧。涵琳要是学历高,一定有很多大公司聘请他的。”
刘沁芳叹了一口气:“涵琳这个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太心高气傲了。要是安排他进我们小公司,他爸镇不住他呢。要说能学到东西,还是要进漠年那个大公司。小暖,你就跟漠年说说吧。你妈那边,我也会给她做做工作的。”
秦暖心中微沉。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她淡淡道谢:“嗯,谢谢二婶。涵琳的事我会跟漠年提一下的。”不过结果怎么样她可不能保证。
刘沁芳见她答应了,高高兴兴地走了。
送走难缠的二婶。秦暖松了一大口气。跟人打交道特别是这种三姑六婆,就跟打了一场仗一样,全身细胞都要提到战斗水平,全神贯注应对。一个疏漏恐怕就会落人把柄了。
真的是……好累!
不过,二婶说的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关键是陈碧珍到底知道了关于孩子的事了吗?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又生风波?……秦暖坐在沙发上,一边想一边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阿兰走来,好奇地问:“厉二太太来做什么?刚才听了一会都听不懂。”
秦暖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头:“阿兰不用懂。对了,今天二婶来的事不要告诉漠年。我不想让他因为这事再烦心。”
她说完上楼换了衣服出了门直奔画廊。最近画廊装修正在收尾阶段,很多琐碎的小事还需要敲定下。李婕忙得团团转,四个人都不够用。又临时请了人来帮忙整理。所以这两天秦暖也是一有空就往画廊奔去。
在画廊照旧忙到了快傍晚,要不是李婕提醒,她都忘了晚上同学会的事。
到了晚间,秦暖从珑梅尔出来已是华灯初上。高晟驱车来接。他看见秦暖穿着的香槟色及膝小礼服,夸道:“厉太太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秦暖抿嘴一笑:“阿晟,我觉得你嘴巴越来越甜了。”
高晟嘿嘿笑了笑,推了推眼镜:“那是因为厉太太值得被夸啊。对了,厉总裁公司还要处理点事,说稍晚一点会过去。他让我先接厉太太。”
秦暖点头,问:“是不是关于城际绿洲项目要开始了?”
高晟点头微笑,自信满满:“是啊!项目批下来了。这几天厉总都和公司的人在忙这事。楚副总也被抽打得脚不沾地的。不过这个项目要是做好了,那可对公司可是一件大事。”
他说完,忽然又加了一句:“对了,最近找厉总说情的人很多。都是想在这项目中分一杯羹的。有人要是找厉太太说什么情,厉太太一概不要理会就是了。”
秦暖正上车坐好,一听这话愣了下。半天,她“哦”了一声,慢慢靠在车座上。
看来今天二婶找她目的真的不是那么单纯。隐约的,她感觉到了一丝丝紧绷气氛。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芸芸众生,总是逃不过那一个“钱”字。庞大的厉氏集团,被人虎视眈眈的何止只有外人,还有最亲近的自己人。
漠年……她悄悄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心中泛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担忧。